他们在晚上九点半出门去，出门的时候许水还有点没能反应过来。
“去哪里？”许水穿着拖鞋，问抱着许清的何乌。
何乌：“吃夜宵，来不来？”
“来，来的。”许水几乎求之不得，他有些急，想要以最快速度穿好布鞋却又被何乌阻止了。
何乌看着他的拖鞋以及他今晚穿的短裤短袖：“就这样，不用穿其他了。”
“这样不会邋遢吗？”许水很犹豫。
何乌笑了一声：“不会，毕竟也不会离家太远。”
……
还是许水坐在车后座抱着许清，何乌踩自行车。晚风习习，远处飘来炭火烧烤食物的香气，仔细闻还能闻见粥与葱的香甜。许水坐在后面有些醺醺然，等到他们家经过一个幼儿园，许水惊呼一声——
“干什么？”何乌刹车，扭头问许水。
许水有些焦急：“请假！我们今天好像没有请假！”
“……”何乌有点黑线，“那你有发现导师在群里艾特吗？”
许水回想起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动静的手机：“好像……没有。”
“那不就行了。”何乌翻了个白眼。
然而许水脑子一时半会还没能转过来：“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我请假了还会有什么问题？”何乌继续蹬车，不以为然地道。
许水终于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我又没你那么蠢，昨晚就请假了。”何乌的表情在前面看不见，但不难猜出，何乌此时的表情一定很轻蔑。
许水摸了摸脑袋，后知后觉：“是哦。”
“麻烦精。”何乌嘟囔一句。
何乌在一家小吃摊面前停下，是炸串串，老板是个阿姨，笑眯了一双眼睛，苹果肌饱满。看见有顾客很热情：“想要吃什么？现在就能炸！”
光顾这个小吃摊的都是小孩子，手里攥着一块五毛就能买到自己想要吃的那几样。何乌与许水这样的大学生是少见的，但何乌显然特别轻车熟路，拿了两三串薄薄的，表面撒了面包糠的肉排，又挑一串五彩丸子，两串裹满金红色酱料的鸡胗子，最后抓一把串粒的玉米，放进小篮子给老板：“就这些。”
“好咧，等一下就行。”老板动作很麻利，率先把串串尖端给剪掉，随后打开油炉，把串串以此放进油里炸。
许水没见过这样的，尤其是那个薄薄的，裹着面包糠的肉排，他看的一瞬不瞬。
“傻了？你没吃过？”何乌拍一下他的脑袋。
许水很诚实地点点头，说：“我只偷偷吃过其他的，比如说简单的肉串，韭菜。”
“偷偷？”何乌抓住他话里的某个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还没等许水开口，许清倒是先开口了：“妈妈买的，给我们带进房间里，偷偷吃，不能给爸爸看见，垃圾要自己出去扔。”
也是，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了，家教肯定也是严格的，一般不会允许孩子去体验一把油炸食品的快乐。
那可得失去太多了童年快乐了，没有油炸食品的童年可不是完整的童年。
于是何乌把小小的许清抱起来，掂量一下，问他：“那你还想吃什么？”
问许水倒不如问许清这个小孩子，许水顺从惯了，早就学会了如何把自己的需求隐藏并且压抑，他虽然也在有意无意地试图纠正许水，但就目前看来，成效颇微，估计问了许水也只会摇头拒绝，横竖下来，还是问小孩子许清最好不过，许清还没有被固化成逆来顺受的性子，也还是孩子，心思活跃也不怎么会藏，一般来说还是会直白一些。
许清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大概是他鲜少这样，在外面被大人抱起来过，还这样亲昵：“可以再拿那个金灿灿吗？”
“你喜欢？”何乌能猜出他说的“金灿灿”是什么——他刚才点的串串里，符合“金灿灿”这个形容词的也只有那个裹面包糠的薄肉排。
许清摇摇头，想说来着，但是又想到什么，便凑到何乌耳朵边和何乌悄悄地咬耳朵：“哥哥喜欢，我看见他一直看。”
“那行，既然喜欢，那我们买。”何乌笑了，示意老板再多拿了几串肉排，然后伸出手揉一揉许清的头。旁边的许水不明所以，朝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瞬，又很快移开了，目光落在串串翻滚的油炉里。
“那可以买点回去给舅妈吗？”许清哪怕是出来了心里也还惦记着家里的何秀珍，毕竟白天何秀珍给他们做了很多好吃的，他很喜欢何秀珍。小孩子心思，凡是有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自然也是想着把好吃的同样分享给喜欢的大人。
何乌想起来前段时间何秀珍说的要减肥，摇了摇头：“你舅妈不吃，等会我们可以打包其他的回去。”
“那买什么？会比这个香吗？”许清这会闻到了串串的香味——是老板把炸熟的串串捞出来刷酱料，热气腾腾也加热了酱料，使酱料的香味激发出来。
何乌想了一下，emmm，酸奶水果捞，他也不好说会不会香，但能肯定，是没有炸串香的。但到底是哄小孩，他点了点头：“那肯定，你舅妈绝对喜欢。”
老板把串串打包好送到他们手上，还给了几张纸巾。何乌先把肉排给两兄弟分了，许清两只手都抓着肉排，坐在何乌的臂弯里，一时间引来不少小孩艳羡的目光——艳羡的目光当然是落在了许清手里抓着的两串金灿灿肉排上。
两兄弟吃串的姿态还是好的，小小的许清吃起来也很斯文，但肉排很香，外表的面包糠很脆，内里肉排鲜嫩多汁，又有酱料加持，他在何乌臂弯里坐着，跟小仓鼠一样吃完了两串。
许水也是，看得出许水也喜欢这种串串——许水也很快吃完了两串。
果然，油炸食品，请小孩吃绝对不会有错。何乌心情颇好地拿起一串五彩丸子，虽然说，许水年纪不算小孩了，但是现在的许水在他眼里看来跟许清一样都是小孩，都是没怎么体验过油炸食品快乐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