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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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回家时，叶余正在厨房鼓捣新菜品。
“回来啦，快来尝尝我做的笋干。”叶余探出头，笑着招呼。
“就来。怎么突然对做饭这么感兴趣了，之前……”常言洗了手，慢悠悠晃进来，在目光接触到叶余时愣在原地，话语戛然而止。
常言嘴角的弧度缓缓消失，他怔怔地望着叶余，眼神从震惊慌乱到茫然。
“怎么啦？”叶余察觉不对，走到近前，摸了摸常言额头，疑惑：“脸色怎么这么差，事情处理的不顺利吗？”
“没。”常言半晌才接话，他看着叶余担忧的目光，竭力控制着嗓音，却还是带了点颤抖。
“你……刚刚去哪了？”他问。
“我直接回家了呀。”叶余神色如常，“笋干是冰箱里的，怎么了吗？”
“是……冰箱里的？”常言有些恍惚。
“是啊。”叶余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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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常言摇头，嗓音突然哑的厉害：“没什么……”
鬼魂的杀孽分为两种，一种是黑色，为生杀无忌。
另一种则是红色，为有因果的报应，多见于复仇。
常言站在那里，看着叶余身后那一片红，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动了动唇，又说了一遍：“没什么。”
只要还是红的，便没关系，复仇而已……又不是大事。
孙晴他都能保下来，没道理护不住男朋友。
常言安慰着自己，脑子里却不停闪过孙晴那个痛苦的眼神。
“我停不下来了，哥。”
怎么办……
仔细回想，那些嘴上说着只报仇雪恨的厉鬼，又有几个真的收手了呢。
所以发现孙晴的变化时，他谈不上惊讶，只是有点失望，没想到小姑娘带着他的契印，还是没守住本心。
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成了鬼，有了怨气，杀人成了轻而易举、动动手指就可以完成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恶念滋生暗长，是难以避免的。
他该怎么……拉住叶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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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叶余在常言眼前晃了晃手指，“想什么呢，这么凝重。”
“没什么，看你拿刀，突然想起之前。”常言收拾好情绪，道：“那时候你可是连鱼都不敢杀，跟它在厨房折腾了一下午，就差拿去楼下水池子放生了。”
“我哪有！”提起囧事，叶余撇撇嘴，“那时候第一次嘛，我现在就熟练多啦。”
“嗯。是熟练多了。”常言坐到餐桌边，拿起筷子吃饭，头一回觉得味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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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常言倚在沙发上刷手机。
“哥哥在看什么，这么认真。”叶余凑过来，一只手轻车熟路的滑进常言衣袖，不太安分。
“新闻。”常言没有躲他，大大方方把屏幕转过去，语气平平：“叶坚辉一家都死了，听说死状蹊跷残忍。”
叶余扫了眼手机，表情没什么变化，哦了一声就没再过问。
常言：“你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叶余摇头，垂眼时显得乖巧无害，他握着常言手臂，声音轻轻的：“哥哥知道的，他们对我并不好。”
常言没话说了。
叶坚辉对叶余有多差他当然一清二楚，因此叶余报仇，他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别说发火了，他现在连问一问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人难过了。
“晚上我出去一趟，晚点回，不用等。”常言在心里叹气，摸了把叶余毛茸茸的脑袋，转开话题。
“哦……”叶余顿了顿，犹豫好一会儿，才小声问：“哥哥要去哪里，我能一起去嘛……我不想自己呆着。”
小少年惯会用这种软绵绵的声调说话，撒娇似的。
“不行。”常言硬邦邦的拒绝，“正事，不方便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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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常言到了酒店，依旧没能忘记出门前叶余那湿漉漉的眼神。
像是委屈，但憋着不说。
怎么这么会招人疼呢。
常言输入酒店套房密码，走进去。
“来了？”
屋里是个一身古装白袍的男人，正端着红酒杯，杵在桌边等人。见常言过来，他喝酒的动作一顿，语气嫌弃：“怎么一副红杏出墙春风得意的样儿？能不能收敛点。”
常言张嘴就想劝人多读书，慢半拍想起这人不能怼，只好敷衍一笑，道：“师父好些年没来了，怕是都忘了自己有两个徒弟吧？”
“诶，此言差矣。”亓官免摇摇手指，“为师散养你们，乃是信任你们的实力。”
常言懒得跟他扯，也在桌边坐下来：“找我什么事？”
“没啥大事，为师夜观星象掐指一算，觉得你有一难，特来瞧瞧热闹……”亓官免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连忙改口，“哦不是，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常言：“……”
常言忍了忍，皮笑肉不笑地问：“什么难，说来听听？”
“不急不急。”亓官免站起身朝浴室走去，嘟囔道：“这衣裳太久没穿，也太特么沉了吧。待为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与你聊。”
“嫌沉穿它干嘛。”常言没好气。
“这不是太久没见，怕换了衣服你认不出嘛。”
“……”常言再一次被无语到，好在亓官免动作快，没让他等很久。
浴室门咔哒一声，亓官免套着酒店的浴袍，一只手握着湿淋淋的头发，支楞着胳膊朝常言求助。
“这浴袍也太短了……小言言，快来帮为师扶一扶头发。”
为了保持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亓官免一头长发都快拖地了，如今沾了水，格外的沉。
常言在心里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不太情愿地去帮人擦头发。
“小言言，你觉不觉得，这空气……有点冷？”
“嗯？”常言不明所以，抬头时才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愣了愣，紧接着和脸色难看的叶余对上视线。
叶余站在几米开外，因情绪波动过大，身形一直在正常和被浓浓的怨气缠绕埋没之间横跳。
“你怎么过来了？”
常言刚开口，就见一道怨气狠狠甩过来，直逼亓官免命门。
“你干什么？”常言抬手挡下杀招，清清楚楚从叶余身上感受到杀意，不由得拧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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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吗，哥哥？”这一击反噬很大，叶余踉跄一下，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他盯着常言，嗓音嘶哑，“这么久了，你还是只喜欢这一个类型啊……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不够格？”
小少年眼尾泛红，潋滟一片，介于要哭和忍着没哭之间。
常言一只手还抓着亓官免头发，被叶余的话钉在原地，懵了。
这小祖宗可真要命啊。
回过神时，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