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辞这几天暴躁又郁闷。
自个儿好好哄着的小祖宗不知怎么就不理他了,平时一向活泼的小姑娘现在在电话里头也不肯说话,给她发信息也不爱回,多是隔了段时间后回复他些简短的内容。
“好。”
“知道了。”
“嗯。”
周屿辞每每看见屏幕里这些她反常的回复,心里头看见就止不住地感到烦躁不堪,只是任凭他快把脑袋想通天了,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担心她不高兴,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不高兴。
周大少爷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明白。
但每当半夜床上伸手一捞捞不着人抱怀里,掀开被子坐到床边,捋着头发抖烟出来咬到嘴里的时候,周屿辞心底那股狠劲儿就会止不住地冒头,让他觉得要是这姑娘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也挺好。
直接给她捆着哪儿也不能去,再跑就给她打断手脚,做自己床上的娃娃,就只能乖乖的就待在他身边。
要不要他好生伺候着好生哄着也没关系,甚至让他觍着脸去哄这事儿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也猜不着,什么也摸不着,甚至连声音都不给听了。
像个毛头小子,心底躁得要发狂,一天半包烟眼都不眨就给糟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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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辞拧着眉心又点了根烟,另一只手扔了个苹果进正在喋喋不休的陆倾怀里:“能给闭嘴,别瞎嚷嚷么。”
“吵得慌。”他掀了掀眼皮,指尖夹着烟,把烟灰烧出来的部分半搁在烟灰缸边缘。
“诶不是,阿辞,这可是你叫咱过来的啊,”陆倾看见周屿辞难得的烦躁样就稀奇得直乐,“来了你也不说话,也没娱乐,还不让带妞儿。你这不让我说话,让我来干坐着发呆?培养默契?”
周屿辞啧了声,曲起指节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原本从未怎样受过外界影响的睡眠质量,在宋予时离开的这几天晚上里,达到了他这二十一年来新的低谷。
连续缺觉的大脑微微发胀,周屿辞起身去储物间找了瓶酒,倒进盛了冰球的威士忌杯里。
威士忌杯的底不是平面,一体半球形自然地让酒杯随着倒入的酒液重量打着转儿轻晃起来,酒水在不规则杯面上反射出浅褐色的光,但周屿辞已经没心思欣赏。
这套威士忌杯还是上次宋予时给他拿过来的,她去迪奥等着sales给自己取新季外套的时候,看到了这套VIP积分兑换小册子上新出的奥地利水晶威士忌杯,顺带给他换了一套带回来。
当时周屿辞去商店接宋予时,她把这个大盒子提上车的时候还很兴奋,因为这套杯子长得还不赖,讨着小姑娘欢心了,因此她还抓着他的手非要让他晚上回家后倒点酒进去看看实际效果如何。
越想越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无奈,周屿辞猛地闷了几口酒,单手拎着那只杯子往后半瘫在沙发里。
左手间升起的青灰烟雾笼罩住他神色不明的脸,额前的碎发垂落在眉骨上,让他轮廓冷硬的脸看起来有股懒懒的颓劲儿。
陆倾叭叭说了一大通也没听见周屿辞的回话,他这副恍若未闻似的模样让陆倾认真了点,正了正神色:“至于么,啥事儿啊这么闹心,比你回去给那破实验谈合同的样子还要严重。”
“能有谈合同这么简单就好了。”周屿辞闭着眼烦躁地用力又抽了口烟,随后克制着鼻息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沉着表情,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后侧着头看向陆倾问。
“你以前追女孩儿,都怎么追到手的?”
“?”陆倾咬苹果的手一顿,差点张嘴咬到手上,错愕出声:“什么?”
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事儿,陆倾和萧闵都笑出声。
萧闵:“辞哥,你泡谁泡不到啊,这么伤脑筋做什么?”
周屿辞心下烦躁,动作却是漫不经心却又毫不留情踢翻脚边的盒子,又冷又痞的劲儿。
那是刚陆倾他们带来,说是有个女孩儿托他们转交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追,不是泡妞。”周屿辞纠正,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陆倾到底是和周屿辞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两个人小时候被自己爸妈丢下去国外二人世界的时候,都是抱团一起惨的。
用陆倾的话来说,这就是多年革命情谊,难兄难弟长大的。
他根本不需要看周屿辞的表情,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是把那个朋友们素未谋面的女孩子真放在心上了,有些好奇到底是哪路神仙。
但碍于周屿辞现下臭得不得了的脸,陆倾还是选择先非常好心的回答了自己兄弟的问题。
“认真的?那你就好好追啊。”
“...”
真是掌握了废话文学的精髓。
周屿辞皱着眉头啧了声,“你能说点儿有用的么。”
毕竟以前是一起在夜场里混过,又是一起长大,陆倾自然是知道周屿辞偶尔的臭脾气真是狗见了都会生气,更别说女孩子了,“不是我说,阿辞,要是这女孩儿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特殊,就你这脾气。不收敛收敛,还指望追得上?”
陆倾幸灾乐祸地打击完了人,又开始八卦,“是不是之前你给我打电话问的那女孩儿?你怎么认识的啊?”
他顿了顿,一瞬间有些吃惊,“不是圈儿里的吧?你别说是啊。”
“嗯。”周屿辞抄着手陷在沙发里,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算是应了。
“卧槽,阿辞,可别把自己搭进去啊。”圈子里基本都有心照不宣的规矩,大家都是玩玩而已,谁要是动真格就等着完蛋。
尤其是周屿辞这种一向是他摘得干净利落的,这一个字的信息量就足够像突然间给海里的鱼来了个深水炸弹,结结实实地把陆倾吓了一跳,连忙劝道:“你怎么年纪一把了,还弄得把自己玩儿进去了啊?那女孩儿什么来头?”
“她也不算是。”周屿辞淡着声又重新解释,到底不愿意让别人对宋予时有一星半点儿不好的误会,“胆小得要死,放进来了她也不敢干什么。误打误撞认识的,她正找新鲜就被我捞着了。”
“...吓得我,还以为你被PUA了。”陆倾心有余悸似的伸手探了探自己的和周屿辞的额头,不出两秒就被周屿辞一把挥开,“别动手动脚。”
“成,”陆倾收回了手,拿起酒杯喝了口冰着的威士忌,“瞧,刚说完你这脾气臭,这不立刻验证了?”
周屿辞冷漠地睨了陆倾一眼,没说话。只是这也让他想起今天在教学楼碰见宋予时,刚想叫她,小姑娘就立刻转过头去对着别人弯起眼睛笑,倒是理都不理他。
他心下愈发窝火,语气又冷又硬:“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就闹别扭了,她也不肯说。”
“...阿辞,说实话,”陆倾没有一丝犹豫,揭周屿辞老底揭得顺手,“就你这冷得要命的样儿,谈起恋爱哪个女孩子顶得顺你啊!”
看了周屿辞拉着的脸一眼,陆倾又补充,“再说了,好好谈恋爱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得给人安全感,就你,人都生气了你不立刻围着她给哄好,就这样冷处理人家好几天。你们现在这关系说白了本来就没名没份的,你还这么干,人家不得觉得你就是纯粹玩玩,谁敢对你动心啊,多遭罪。”
陆倾对自己兄弟现在这副面儿上看起来无动于衷的死样子有些无语,放下酒杯一拍大腿:“你要追,你得要给表示啊!卧槽,你真榆木脑袋,就像今天你生日,你给人发个信息说你生日,想和她吃饭,给个台阶给人姑娘不完了?”
周屿辞依旧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酒杯,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但过了一会儿,他便掏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陆倾不禁有些感慨,这铁树开花的时候,朽木也可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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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以后,陆倾见自己兄弟频频看着手机也没个要出门的动静,知道他十有八九就是那女孩儿没给回复。
他一边感叹着一物降一物,一边还是自作主张给周屿辞组了个局,说要给他过生日。
“得了你,整的闷葫芦似的,生日啊大哥,二十二,能领证的大日子啊!”
不说还好,一说差点给周屿辞拎着脖子掐死,他语气阴恻恻的,“陆倾,你活了二十二年是不是活够了?即将到来的西班牙夏日你不要了?”
“别,别,”陆倾见好就收,到底没惹这一碰就毛的狮子了,但还是扯着嘴角不怕死的去拍了拍周屿辞的肩膀,语重心长。
“但这生日啊,得过,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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