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书名:我与广寒 作者:江苦 本章字数:2176 下载APP
出了诏狱后我始终闷闷不乐,小梦枝说我不如往日活泼,我拿话敷衍她几句,她半信半疑,当我在诏狱里受了委屈,因此也谨小慎微的生怕伤害到我。
在诏狱里困了几日,冬日是彻底尽了,房檐上的雪融的干干净净,早晨时我还看见几只燕子在檐下来回的飞。
马小奔以为我嫌他们烦,拿着扫把要给它们赶跑,见状我急急忙忙的拦下他,说我挺喜欢这几只小鸟的。
马小奔直挠头,拎着扫把有些尴尬:“叽叽喳喳的,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挺好的,夏天咱们几个捉虫子喂它们。”
小梦枝也说行,就马小奔支支吾吾的有些为难,我有些困惑,想起他刚刚的举动出声去问:“你不喜欢小鸟儿?”
“啊?不是不是,我…我是讨厌虫子。”
“害怕就直说!”小梦枝说话直,将马小奔的遮羞布一语道破,搞的他更尴尬了,找了个借口就溜。
毛手毛脚的,出门时还撞到了人,马小奔哎呦一声刚想抱怨两句,一抬头看见严雨时那张脸顿时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严雨时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马小奔撞了他,他还笑着问马小奔疼不疼。
这时候再疼也要忍着啊,马小奔把太监谄媚的嘴脸诠释的淋漓尽致,对着自己不轻不重的扇了两下,说冲撞了贵人,奴才这眼睛不要也罢。
“还是留着吧,你家三姑娘最近不开心,挖了你的眼睛她不得要我偿命?”
说着人走进来,和他打招呼,他拿折扇敲我的脑袋。
看起来严雨时比谢槐要好相处,人也幽默风趣,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一个小月牙。
他要是不故弄玄虚,不说一些吓唬人的话,我还是挺喜欢严雨时的。
他长的白白净净的,笑起来一口小白牙,看起来就招人喜欢。
知道我最近不开心,严雨时这次是来哄我的。
不是寻常那种哄人的法子,下药要对症,不然再多的奇珍异宝都没用,很显然,严雨时明白这一点。
他说邻国来访,新帝大宴群臣,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领你一起。
起初我没想明白,想起上次在宫中的遭遇简直是头皮发麻。
有些愧疚的看着他,我将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对不起啊严大人,那种场合我就不去了吧。”
也不恼火,他说还有事,不能继续陪你了,反正还有三天呢,这三天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去了就告诉我。
害怕辜负他,我嗯嗯应着,一路给他送到门外,严雨时也不和我辞别,这一路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闲聊着。
眼看越送越远,我频频回头他才没忍住笑出声来。
路上来往人多,他这样笑我实在讨厌,意识到被人戏弄了,我又羞又臊:“你怎么这样!”
“小孩子就是好骗。”他笑的尽兴,手肘折成弯搭在我肩上:“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我和谢槐不一样,我这人不错。”
说着冲我眨一下眼睛,那张脸白净清秀,和十恶不赦的谢槐真不一样。
我想踩他的脚,最后也只是把他从我肩上拂下去,想起他刚刚戏弄我这件事,我也算是睚眦必报了:“你和谢槐一样,心都是黑的。”
“恶言伤人,好孩子不能这样。”
“你和谢槐都能,就我不能?”
“我们从不浪费口舌。”他打断我,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纠正我:“我们的刀又准又稳。”

这话是真的。
太不公平了,以后我也要当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起初严雨时跟我说的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夜里睡不着,我顿悟,醍醐灌顶般的想起来,在这样的场合下,我能见到什么人…
知道不可以、不应该这样,感情这种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快准狠,说好了一刀两断那就真的再也不见。
但我真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之所向,人在渴求面前是会把一切推翻的。
根本就听不进去劝告,哪怕我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可以这样,但想见白泽的想法却如同本能一样支配着我。
还是想见见他,问问他是不是恨我。
又或者远远的,我看他一眼就知足。
无所谓了,什么理由都好,我要见到他。
还是深夜,我怕严雨时反悔,怕他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我不管不顾推开门跑向他的住处。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路上有人看到我,拦下我问我是谁。
东厂这么大,不是人人都认识我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我要说我是谢槐的妻子吗?
这太讽刺了。
况且我也没什么东西能证明身份的,倘若他们不信我,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还会被说成是异想天开的疯女人。
半夜三更,我披头散发走在东厂的路上,像疯女人,也像来索命的冤魂。
总之此时此刻我什么都像,就是不像谢槐的夫人。
讲不清楚,几个番役要给我带走,我转身就跑,目标是我刚刚出来的地方。
严雨时离我太远了,我跑到谢槐的宅院里就行。
如此,十分的异想天开,我怎么能跑的过这群训练有素的东厂番子呢,没两步就被人扑倒,滚了两圈趴在地上。
刀子架上来了,今夜小命不保,我要饮恨归西,但就在我血溅当场的上一秒,我听见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显然他很困惑,不明白大半夜的这是搞哪一出,一群人抬头见了他纷纷下跪,而我灰头土脸的抬起头,在不算皎洁的月色下对上他的目光。
今天是个阴天,谢槐的脸色比天上的云彩还黑。
看清我了,这次他咬着牙又问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有人向他交代事情的原委,我在地上爬起来,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人大致讲完了,谢槐主动向我走来,这还是出了诏狱后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会见面,我知道这些日子他偶尔回来住,每次时间都很晚,不用故意我也躲得过去,今天要不是今晚我突然心血来潮在东厂发疯,又会是完美避开的一天。
多奇妙,诀别书是写给白泽的,但真正和我做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居然是谢槐。
自打诏狱出来后本就惧怕他的我对他更是退避三舍,避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