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晚还未彻底清醒,只是迷迷糊糊中,觉得这种感觉有些怪异离奇。
她睁着一双猫眼,水汪汪的盯着他瞧。
女人躺在软塌上,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眸子瞅着自己,梁逍喉咙干涩,半响伸手蒙住她的双眼:“瞎看什么?”
钟晚扒拉开他的手,不满地嘟起粉嫩的樱唇:“看都不让看,你怎么这么霸道?”
“……”
梁逍有些遭不住,咬咬牙道:“你别勾引人。”
“勾……引?”
钟晚眼神迷惑,好似醉酒中的她,要转几个弯才能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下一瞬,她又道:“我勾引你又怎样?”
她说得光明正大,直白,又隐隐掺杂一丝热烈,午后的风卷起门窗,“吱呀”一声,轻轻合上,密闭的空间里,某种灼热的暧昧似乎无处遁形。
“你明白什么。”他试探。
这些天的相处中,他明白钟晚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
她富有朝气,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一往无前,但某些事情上恐怕不够细腻。
也许在她心里,自己从一个讨厌的敌对家伙,仅仅变成了能够合作的友人。
“我明白。”钟晚认真。
梁逍抿紧嘴唇,眼底翻涌着情绪。
他垂眸看着指尖,在想这话到底有几分是酒后戏言,有几分是真心的。
“你——”
抬眸,正待启唇,话音却梗住。
钟晚半枕着软塌,惬意且毫无负担地睡着了。
“……”
他捏着额角,无奈叹了口气。
-
醉酒后醒来,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
钟晚只觉得头痛欲裂,撑着额角从软塌起身。
四周一片陌生,倒是角落里的香炉和临窗的屏风有些像春来饭馆的装潢。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明玥端着茶水进来。
见她醒了,忙道:“小姐,头还疼吗?喝些醒酒的汤吧。”
钟晚喝完醒酒汤,便觉得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坐在软塌上歇息一会儿,她理了理衣领和发钗,见外头天色不早,惊愕:“我睡了这么久?”
明玥轻笑:“小姐向来不胜酒力呢。坊里有事,陈姑娘她们已经先走了。”
钟晚随口道:“梁逍呢?”
明玥停顿几瞬,支支吾吾:“呃……小姐您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钟晚意识到自己肯定酒后“发疯”了,她之前发酒疯,据亲历者讲述:那是山崩地裂,鸡飞狗跳。
她面色尴尬,紧张问:“我对梁逍做了什么?”
明玥连忙安慰:“倒也没有,小姐您不用太紧张。只是梁公子走时面色不好,看着倒是无恙的。我寻过来时,你已经睡着了,肯定不会有出格的事。”
明玥这样一说,钟晚倒是更紧张了。
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梁逍怎会面色不好?
她按着脑门思索,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梁逍说她勾引……
嗯?!
她喝醉后居然勾引了梁逍?!
说实话,她确实觉得梁逍有些与众不同。
不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些公子哥,纨绔没个正经,整天只知道调戏美人,溜猫逗狗。
梁逍虽也是吊儿郎当的,但这都是浮于表面,正经事上他比谁都靠谱。
自己好几次遇到麻烦,都是他帮忙解决的呢。
但自己不至于兽性大发,借着酒意勾引梁逍吧?!
“小姐,你怎么了?”见她对着空气挤眉弄眼,明玥担忧道。
“没事……”她捂着额角,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
两人从春风茶楼离开,回到墨坊住处。
钟晚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梁逍问问。
虽然这事有点尴尬……
但要紧的是,她要确认自己是否冒犯了他,若是冒犯了,那便大大方方道歉。
毕竟,她知道自己醉酒后的德性,换位思考,她被一个酒疯子冒犯,也很恼火吧……
结果等她来到梁逍的住处时,却被罗十七拦在门外。
罗十七满脸歉疚:“梁哥正忙着呢,不想见人,姑娘要不先回去?”
听到这话,钟晚的心又沉了几分。
果然!!!
她到底对梁逍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啊啊!!
既然对方不想见她,她也不好死皮赖脸纠缠着,只能先行离开了。
待钟晚走远,罗十七这才转身回屋。
房内除了梁逍之外,还有杨胡思。
杨胡思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毫不客气地躺在梁逍的软塌上,存在感十足。
他眯眼觑着梁逍的神色,打趣道:“钟姑娘一来,你便不错眼地巴巴瞅着,却又叫罗十七回拒了她;钟姑娘走了,你脸色更差,这是怎么了?”
梁逍懒得搭理他,踹了一脚:“起开。”
“哎哟!”
杨胡思顺势起来,装样道:“殿下远来熙洲,多日不见,便愈发不待见我了。”
梁逍眼角抽抽:“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别啊!”
杨胡思生怕把他惹毛了,连忙说正经事:“李氏阉党比想象更谨慎,阮奇在李锐身边周旋许久,也只挖出了一条线索,据说李长青每年都在贡墨选拔大赛中中饱私囊,这一次,若是掌握证据,料定他是油滑的泥鳅也难逃法网。”
梁逍沉吟了下:“贡墨选拔大赛?”
“嘿!”说到这里,杨胡思一敲掌心:“这次多亏钟姑娘,她得到贡墨大赛的参赛资格,按照规矩,之后贡墨大赛便在邵氏墨坊举行,也方便了我们探查。”
上次季度赛明面上是邵氏墨坊内部比赛,但若是这般,墨务府的人和李长青便不会亲自到场了,参赛者里头还有不少其他墨坊的人,
为的就是争夺贡墨大赛的绝对主权。
墨务府那边要选拔贡墨,这是陛下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为了挑选出不错的贡墨种子,便利用邵氏墨坊季度赛的名头进行筛选,
一则达到目的,二则也免去了墨务府亲自举国选拔,过程不仅繁琐,还耗时。
梁逍叮嘱道:“这段时日李长青必有动作,你盯紧了。”
“是。”杨胡思应下。
这时,罗十七又走了进来:“殿下……钟姑娘又来了,正候在门外呢。”
梁逍闻言,唇角下意识扬起,却又被他生生克制住。
杨胡思瞧着他,露出促狭的眼神。
罗十七:“还是不见?”
作势就要到门口回绝,梁逍却猛地起身:“慢着。”
然后风一样掠过罗十七,向门口走起。
罗十七:“……”殿下这到底是想见还是不想见呐?
钟晚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人正是梁逍。
男人手拿折扇,修长的身形斜斜依靠着门框,眉宇间似有些不耐:“有事?”
钟晚清了清嗓子:“那个……昨晚我喝醉了酒。”
顿了顿,她有些结巴道:“应、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吧?”
梁逍像是愣了一瞬,而后眼神幽幽道:“你说呢?”
钟晚咽了咽口水:“我真的勾、勾引调戏你了?”
梁逍眉梢挑起,半响,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沉默不语。
正是无声胜有声,钟晚尴尬得头皮都在发麻,正待启唇,梁逍却率先道:“不仅如此……你还说,恋慕我已久呢。”
说着,他露出一副“果然是麻烦”的样子,“酒后吐真言么,我懂。”
门后,罗十七被杨胡思拽着,被迫听墙角。
“……”
听到这里,他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
身为殿下的暗卫,罗十七要时刻保证殿下的安危,有时更是与殿下形影不离。
当时钟晚喝醉了,他就站在窗外把风,生怕不长眼的人闯进来坏了殿下好事。
可真没听到,钟姑娘说恋慕殿下已久……相反是殿下离开后神思不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