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被云御史下了脸面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2967 下载APP
离开牢房,褚骄阳找了个女狱卒帮自己换了药后,就动身回了北大营。
  骑马入营,就看到一众将士聚在一起,安静的吃着西瓜。
  见褚骄阳归来,众人起身相迎,只是不似往日那般喧闹。
  褚骄阳平日治军虽然严苛,但私下对将士约束并不多。
  所以看到他们一个个谨慎得啃着手中的西瓜,就不由得勒住缰绳下了马。
  “这瓜苦的不能言语了?”褚骄阳拿起块西瓜,咬了口。
  今年夏季雨水多,瓜果水分充沛,又大又水灵,但因此也没什么甜头,但还不至于发苦。
  “褚爷,段副使被下了面子。”
  一个小班长,见褚骄阳吃完一块西瓜,急忙又递了一块过去。
  褚骄阳凤目微挑,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了。
  在这封州,敢和她褚骄阳对着来的,也就只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工部人了。
  今天她弹劾自己的奏章一出,李启瑟的尾巴都要从屁股翘到额头了。
  只是段正信那火爆的性子,怎么能被工部的人下了面子呢?
  “房副使在营中吗?”褚骄阳问道。
  众人点了点头。
  舌尖在齿间刮了下,褚骄阳大致明白了。
  想来是房勇才拉住了段正信,才没让他大打出手。
  只是这种闷亏,到今时今日,再也不能这般随意的吃下去了。
  “明天带几个老手去驿站,让他们最近都下不了床。记得下手讲究点,别弄死,也别弄出面上的伤。”
  这罪多不压身,北大营的兵只管打,后面的事,圣旨下来再说。
  众人听完褚骄阳的话,吃着西瓜的嘴张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殴打朝廷命官,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而且还是那么大的一个官,整不好,祸及满门啊。
  最后,还是那个小班长磕磕绊绊的说道:“褚爷,咱们不能打,也打不过。”
  褚骄阳一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工部那几个人身边的随从,都是三脚猫的功夫。
  她北大营的兵,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顶他们十来人。
  怎么会打不过?
  “褚爷,云御史在营房等你呢。”
  刚被众人提及的房勇才,一路小跑的招呼褚骄阳快点回营房。
  “段哥被是云御史下的面子?”
  褚骄阳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北大营这些兵被下了面子,只敢闷声吃瓜,而不敢表露一丝的不忿。
  原来这人是连红到发黑、天天趾高气昂的工部人都要礼让五分的巡按御史云行。
  “不是,是御史身边的侍从。”房勇才尴尬的笑道,“褚爷快去吧,云御史等了许久。”
  褚骄阳把手上未干的西瓜汁往衣摆上擦了一把,迈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只是猛得想起,身上的衣服并非是军服,又不着痕迹的把刚才抓过的地方抻了抻。
  褚骄阳边走边问房勇才,长川是如何下了段正信面子的。
  云行身边惯常带着的侍从,只有长川。
  这孩子虽然只比常磊虚长一点,但行事作风却很稳妥,平日也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褚骄阳想不出来,长川怎么会下段正信的面子。
  除非是云行授意的。
  “哎,也不算下面子,实在是咱们技不如人。”
  房勇才嘿嘿笑了两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和褚骄阳说了下。
  原来云行带着长川来北大营找褚骄阳,房勇才因云行先前说北大营实力不过如此的话,言辞间露出些许不满。
  此时段正信正好从二龙山带兵回来,本就半肚子闷气。
  看到眼前场景,又想起这一年多被京都文官的欺辱,就出言顶撞了云行,说去校武场实际比试一番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而房勇才也有心为北大营出一口气,想着借此机会,回敬一下京都那些文官。
  不要以为他们当真是一群怂蛋,由着他们欺负、讥笑,也就没有劝阻段正信。
  “他应了?”褚骄阳凝声问道。
  “应了,还说未免怕大家觉得他仗势欺人,让长川那小子替他和老段比试。”
  褚骄阳的嘴角勾了下,云行这话说得就够仗势欺人了。
  不过也是,他往擂台一站,段正信就是再傻,也不敢对着没有武功的巡按御史下手。
  只能自请认输。
  “哥几个当真没看出来,长川那小子功夫着实了得。那重剑让他用的,颇有褚爷教常磊时的架势。”
  房勇才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说道激动处,全然忘了自己的手还吊着,比比划划的,“别说老段,就是老赵,想要胜那小子,也不容易。”
  听完房勇才的话,褚骄阳觉得自己冤枉了金千千。
  有长川这样的侍从,就是两个二龙山,云行也能出入自如。
  她看得出长川是带功夫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样好。
  “段哥呢?”扫了眼左右,褚骄阳没有看到段正信,也没看到他的亲兵。
  “和老赵去矿上巡防了。”
  褚骄阳冷哼了声,巡防哪里用得着两位副使。
  定是房勇才怕她回来听到此事,修理段正信,才让赵德英把人带走了。
  “房哥,你这泥菩萨有船吗?”
  房勇才扯了扯嘴角,不敢应褚骄阳话。
  “房哥,我知道,这几年大家总觉得我这个团练使只会窝里横,对朝中文臣只知道卑躬屈膝。大家心中难免有些愤愤不平,总想着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但这口气,它不是这个争法。”
  褚骄阳停住脚步,目光直指东北方,坚定的说道:
  “房哥,有朝一日,咱们封州北大营铁骑踏平断巍垣时,这口气不用争,自然会长盛不衰,无人敢撼,也无人能撼。”
  “断巍垣……”
  房勇才低声重复了一遍,双眼中交替闪过疑惑、不解、惊讶,最后变成了一丝动容。
  断巍垣,不仅是压在大魏国土上的“高山”,也是压在房勇才等大魏武将心头的一座“大山”。
  曾经,大魏半数武将皆把改写文强武弱的朝势,寄托于在大魏苦寒北境强势崛起,从无败绩的幽宁二州总团练使——褚胜阳身上。
  却不想他平生唯一败绩,便是被神秘的北金镇南王所斩,而后幽宁二州被夺,镇南王自此立碑界,名为“断巍垣”。
  战神殒命,其妹褚骄阳悄然入封州后,不提旧事,也不肯北出一步。
  时间久了,大 家就把这一切都牢牢压在心底,最后只言片语都不愿再提及。
  此时与被割失的国土有着深厚旧缘的褚骄阳,提及自己将会剑指幽宁二州,怎么能叫房勇才不心生动容。
  “房哥,封州是大魏北境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内政不紧,如何防患外敌。至于工部那些人……”
  手指摩挲着望舒的剑柄,须臾后,褚骄阳说道:“有些场子,还是要找一下的,明日让段哥回大营找我。”
  见已经到了褚骄阳营房外,房勇才应下话准备离开,不想被褚骄阳抬剑拦住了去路。
  “房哥少去芙春楼喝几顿酒,好好养养身子。”
  扯下房勇才的钱袋子,倒出里面的银钱,褚骄阳把空钱袋子又塞回了他的腰带里。
  “喜欢人家,就抓紧攒钱,给人家赎身,好好过日子。”
  房勇才咬着牙,吸了口凉气,“褚爷知道,还每次都罚我的银钱,这叫我怎么攒钱。”
  从怀里掏出云行的那个钱袋,把银钱装了进去,褚骄阳不在意的嘻笑道:
  “改日我去给芙姐儿赔个礼,替房哥说说好话。”
  “别让人以为褚爷是去查封就好。”
  三年前,褚骄阳听闻房勇才中意上芙春楼新来的官妓,一时兴起,带着人一群亲兵去芙春楼围观。
  当时那个阵仗,直接把楼里的客人都吓跑了。
  也因为褚骄阳那日的跋扈,使得无人再敢去点芙姐儿的牌子。
  毕竟在封州,女煞神的名号,比阎王还瘆人。
  这时,厨房的火头兵按照惯例,把给褚骄阳留的饭菜送了过来。
  看她正在和房勇才说话,就低声提醒了一句,趁热吃饭,免得胃不舒服。
  褚骄阳回身点头应了下,随即透过开着的营房门,恰好看到云行端坐在烛火下的桌旁。
  那模样,似是在等她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