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道声音,管宁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会是傅承安?
“阁下怎么不说话?”傅承安故意试探道。
屏风并非能完全遮挡,他隐约能看到对面是个女子,再联想到门口的小厮,顿时全都明白了过来。
管宁心虚地要命,故意放粗声音道:“我突然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们改日再说吧。”
她一出声,傅承安更加确定了对面的人是谁。
他心里生气,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同我交易,那就必须要进行到底,阁下若是不舒服,我现在让人请大夫来就是。”
管宁急得要命,却不知道该如何离开。
言欢见里面久久没有动静,便知道出了事,鼓起勇气推开门道:“主子,府中突然出了事,我们得赶紧回去,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吧。”
管宁松了口气,急忙站起来要朝外面走去。
傅承安的位置在门口,想要离开,就必须得经过他。
管宁生怕被他发现,脚下的步伐急促,将要走到门口时,却一把被傅承安拽进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放手!”管宁又惊又恼。
傅承安如今还没确定是她呢,就敢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事先说好的,哪有白来的道理?”傅承安逗她:“要么将首饰拿出来,要么留下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到这里,管宁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心虚地低下头,挣扎的力度也小了许多:“你明明早就发现了,何必还逗我呢?”
窗户纸被捅破,傅承安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你解释解释吧。”
就算限制了管宁的花销,也不至于让她变卖首饰吧?
管宁从他腿上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着头站在一边:“我错了。”
主要是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倒霉,正好被傅承安抓住。
“你当然错了。”傅承安冷着脸,声音陡然严厉了许多:“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究竟是穷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冒险变卖首饰?
这肯定是出了事情。
傅承安气愤的是她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为什么要私自变卖首饰,让自己冒那么大的风险。
“缺钱。”管宁捏着衣袖,弱弱地出声。
眼见她说话含含糊糊的,傅承安怒气更盛:“难不成还能是闲的没事干吗?我问你为什么缺钱!这钱要做什么用!”
事到如今,竟然还要隐瞒。
管宁从没见过他动这么大的气,身子一抖,眼中便蓄满了泪水。
她心里觉得自己没出息,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哭什么?”一见她掉眼泪,傅承安便乱了章法,凶也凶不起来:“我现在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为了要凶你。”
“高价倒卖限量首饰,先不说万宝斋会有多大的损失,就说是你,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堂堂公主,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倘若今日来交易的人不是他,管宁又该如何?
傅承安缓了语气:“我无意责备你,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我夫妻,不该有所隐瞒。”
屋内安静了许久,管宁才下定决心:“若是我告诉你,你能保证守口如瓶吗?”
她上一次将此事毫无保留地告诉别人,换来的便是百姓们铺天盖地的不满。
良久,傅承安才点点头。
管宁摘下斗笠,主动牵上傅承安的手,走出厢房。
言欢提心吊胆地跟在身后,还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个什么情况。
她方才借着家中有事,进去想要将公主带出来,谁知正好让驸马发现了对面的人是公主,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她也不好掺和,匆匆退出来了。
管宁坐上马车,吩咐道:“去济慈院。”
今日为了隐瞒身份,马车也是前所未有的质朴,所以就这样去济慈院,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马车在济慈院门口停下,管宁叮嘱道:“你莫要暴露了身份,不然会有大麻烦。”
傅承安虽不明所以,却也按照她说的去做。
一推开门,便有个小姑娘扑过来,满面兴奋:“宁姐姐,你前些日子让人送来的衣服我已经穿上了,好舒服!”
为了展示,她还在管宁面前转了个圈。
管宁笑着扶住她:“我就知道这衣裳穿在小月身上一定好看,你娘呢?”
“我去叫!”
一听说她要见娘亲,小月赶紧跑向里面。
管宁开口道:“小月家原本住在京郊,一场洪水将房子都冲垮了,家里人也多数被洪水冲走,只剩下她跟她娘亲。”
傅承安没有做声,继续跟着管宁朝里面走去。
有不少人在济慈院内做活,见管宁来了,面上满是高兴:“宁姑娘,你可是许久没来了!”
这里的人多数是受了灾的,身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疾病和伤口,无法维持生计。
来了这里之后,管宁时常会派人送钱和粮食来,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管宁一一打了招呼,询问了近日的情况,全然不见一点公主的架子。
这跟傅承安认知中的管宁完全不一样。
傅承安环顾四周,见这里虽然不够奢华,但地方宽敞干净,淋不到晒不着的。
“你……就是为了做这些?”傅承安忍不住问道。
他不理解,管宁若是想要救济灾民,大可以从宫中支取银两,这不是什么坏事,南锦帝和皇后也不会阻止,甚至还会留下一个好名声。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而且从一进来开始,这里的人不是叫她宁姑娘,便是叫她宁姐姐的,好像全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嘘!”管宁示意他噤声:“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傅承安见她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失笑。
他们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刚坐下,小月的娘亲便送来一碟子糕点。
看上去跟宫里御厨做的相差甚远,但管宁却吃得津津有味。
见傅承安看她,主动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傅承安嘴里:“尝尝吧,味道一点儿都不比宫里的差。”
傅承安满腹的疑问,忍到现在,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