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一进会场，两人就心照不宣地分开，各自融进各自的圈子。

  LED大屏开始播放PPT，负责人声情并茂地复述内容，而肖战此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有一种炮在耳边炸开的眩晕感，他掏出手机对着大屏拍了几张照片，打算等脑袋清醒了再看。

  他来到底图什么？

  最后一张幻灯片播放结束，负责人简单做了总结，安静的人群便笑着四散开去。

  

  “肖战，好久不见啊。”一只手拍了拍他。

  肖战循声望去，是路遥。

  这一天老熟人见得有点多，他需要冷静一下……

  “好久不见啊。”肖战一笑。

  路遥看看肖战，余光无意识地瞥向王一博的方向。

  “见过了，说话了。”肖战老实交代。

  路遥舒了一口气，心想有戏，忙问：“怎么样了你们？”

  肖战低头笑笑：“我像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话都说不出口，只会说‘对不起’。”

  “他大概，也不想再找我了吧。”

  路遥瘪嘴闭上眼，看起来非常窒息：“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

  “误会就一直让它存在吗？”

  路遥正色道，“肖战，这三年，你看不见，王一博非常非常想你。

  “当初你走的时候，他找遍了所有人，我第一次看他这么崩溃。

  “我看得出他不敢找你，有啃手指习惯的人往往缺乏安全感，他的内心其实很敏感，既然不敢找，他就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也算是对你做法的回应。

  “还有那个小骨头项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送给他的对吧？你走后他在上面刻了字，XZ，什么意思你应该懂的。

  “那条项链他经常带在身边，可就是不见他戴在脖子上，只是藏在口袋里，一个人的时候安静地抚摸上面的字母。

  “他第一次在人们面前戴就是你们重逢之前一天，我想他是怕你不会来，所以用项链想你传达一些信息，而你肯定也看懂了。

  “你看啊肖战，他这么努力地想见你，你是不是也应该试着勇敢一点？”

  肖战沉默着。

  路遥继续循循善诱：“你们之间有道坎，源于你的不辞而别。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你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你只需要知道，他爱你。”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肖战忽然仰头将杯中余下的酒一饮而尽，咽下，沉声道：“…谢谢你。”

  

  散场时，王一博被人群簇拥推挤着往前走，肖战默默跟上。

  霓虹璀璨，灯火汇聚成星川。

  这群人出了名地难缠，王一博礼貌地拉扯着，目光却搜寻不到想见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厌烦。

  “好好好，慢走啊！”

  应付完最后一个人，王一博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领，转身就要打开车门。

  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肖战眼尾微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王一博没料到是肖战，瞳孔微张，一时也不知所措。

  僵持了一会儿，司机疑惑地转头看他们，王一博喉结动了动：“上车吗？”

  肖战抿抿唇：“…好。”

  王一博替他拉开车门，肖战脑中尽是噪点，甚至忘了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礼貌，一言不发地上了车，没有道谢。

  王一博接着上车，关上车门。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无言。

  不知道是本就话不多，还是意识到诡异的气氛，司机一路上非常安静，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况，可谓是用“工匠精神”来开车了。

  肖战正襟危坐，心里却慌得不行，余光里王一博将脸偏向车窗，右手抵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静，他告诉自己。

  “你住酒店吗？”肖战做了足足两分钟心里建设，鼓起勇气问。

  王一博看向他，眨眨眼：“…是。”

  “我家离这里近，有客房。”肖战说。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抖的，反正说完之后王一博就一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深邃莫测。

  “…看我干什么？”

  王一博：“离这里近，有客房，然后呢？”

  肖战：“……我的意思是，今天要不要住我家？”

  “邀请我？”

  “…对。”

  王一博笑了：“看来你不是很欢迎我去。”

  肖战有些急了：“我没有——”

  “没有吗？那为什么不说地址啊？”

  肖战这才反应过来，忙向司机报了一串地址。他的耳朵很烫，如果没猜错的话脸已经差不多红透了，他突然庆幸车里很暗。

  王一博又将脸偏向窗子，肩颤了几下，大概是笑了。

  这笑像是一个神奇的开关，肖战瞬间放松了不少，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翘。

  

  夜幕笼罩，灯火如昼，一盏明灯载着故人，亦是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