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7章

书名:仲时落楠枝 作者:蕊木属 本章字数:2899 下载APP
陶桑一把抓住向外走去的师鸣乔:“师鸣乔你想干什么!?”
师鸣乔用了力甩开陶桑的手厉声说道:“我去找他!老子不能留他在泰成受欺负,哄也好绑也好,都得带回来放在我身边才放心!”
陶桑侧耳分辨他的位置,抬手出招想要制住他向外走的脚步,那边郁行悠悠开口道:“今日真是没有白来,还能看南域新王演一出义愤填膺的好戏。”
师鸣乔碍着陶桑眼盲不好与他过招,一时被陶桑缠住没了办法,侧身躲过陶桑一掌,冲着郁行说道:“你有话直说,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
郁行懒懒靠在杨呈身上,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睛,又说道:“泰成帝纵然怀疑是时夏内应,可到底他聪明,做事情没留下把柄,泰成帝找不到证据,难不成能糊里糊涂将人治罪?”
与师鸣乔拆招的陶桑试着他出手不似之前狠戾,一旁的穆子房急忙说道:“少主所言极是,况且我看得出晋齐落于时夏有情,他不可能置他于不顾。你现在去救人,无异于昭告天下,时夏就是南域与西蛮的内应,他的苦心经营顷刻就会毁于一旦,侯府永世不得翻身!”
陶桑抓住机会又接着游说道:“当务之急是重整南域,你有什么样的筹码护他,你自己不会不知!”
师鸣乔听闻,终于还是缓缓收了掌,狠狠地低下头淬了一口说道:“王八蛋晋齐落,他最好能保小狐狸安然无恙,不然老子一定亲手捅死他。”说罢急喘了两口气,攥紧了拳才稳声又道:“如今有了泰成的不战状,南域尽在掌握之中,还要烦请在座几位相助了。”
泰成皇宫内,时夏被御林军带至大殿,这人今日身穿月白色广袖直裾,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垂坠的面料飘逸身前,手中持一柄白玉骨折扇,进来大殿时从容自得,丝毫不像是被拿来问罪的样子,倒像是应邀入宴,透着矜持贵气。
时夏立于殿前撩前襟飒然下拜:“定北侯府世子时夏,参见陛下。”
泰成帝闻言瞳孔狠狠一收,只见这人报完名号面不改色,有一瞬间泰成帝似乎能从时夏身上感受到自己曾在时霄身上感受过的压迫感,不禁压了眉头狠狠盯着时夏道:“定北侯府?朕怎么不知,这世上还有定北侯府?”
殿下的时夏听了泰成帝的话轻轻抬眸迎上泰成帝的眼神,低声笑道:
“泰成顺历13年,定北侯率军破匈奴胡虏百万大军;泰成顺历16年,定北侯帅军破漠北雄狮铁军;泰成顺历22年,定北侯仅率3万轻骑奇袭夺吕宏军将军首级。定北侯府战功赫赫,军功累累,若是在下一直说下去,恐是要到后日光景,圣上当真不记得了?”
时夏说罢负手而立,气宇轩昂毫不带惧意,当真是侯府世子傲骨英风的模样。泰成帝闻言有些恼怒,阴沉着声音又道:“你父亲纠结南域叛国通敌,如今上行下效,你也如此?”
时夏闻言也不恼,缓缓摩擦着手中的扇骨说道:“家父如何圣上最是清楚不过,如今圣上说我勾结南域,没有证据时夏自是不能白白蒙了这冤屈。”
泰成帝听他说完竟是朗声一笑说道:“时霄的儿子,当真有他的风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只要你认了,不就最好的证据?”说罢抬眼示意身旁太监,殿内大门突然重重合上,一众持剑的禁卫军涌入,竟是团团围住了时夏。
时夏见状也不慌乱,他早就料到了泰成帝奸诈会动私刑,如今的情形正中下怀,声音冷冷清清,从容不迫地说道:“那时夏便讨教一二,看看圣上能否屈打成招。”泰成帝不愿再与时夏费言,微微抬了抬手指,一旁禁卫军已是持剑而上,要拿时夏。
剑锋逼近之时,时夏冷哼一声抬手开扇将剑生生打开,竟是耍的一手利落的逍遥扇。招招行云流水,开扇合扇来去自如,一时禁卫军竟是也近身不得。殿上的泰成帝看着眼前一幕,心下担忧晋齐落意识到南端无事回来时时夏还未认罪,高声喝道:“来人拿下!”
时夏自幼武功根骨不足又未有内力,时霄教了他逍遥扇防身,虽可以抵挡一二,终是不敌人多势众。但即便是一招半式挡下,时夏都不愿低头乖乖认人宰割,白白丢了侯府的脸面!这边抵抗已渐渐吃力,那边晋齐落挥马南端火光处,却见火势已被控制,回身闻来报将士可见到放火之人,南域与泰成将士皆说未见,许是明火飘落所致。
晋齐落心下一滞,突然想到泰成帝多疑,应当是对时夏起了疑心。他有许多心中疑问想问时夏,可却不该是在大殿之上由旁人来问,纵然时夏有错,那也只能是将人带回家中自己去问,怎能让旁人动他分毫。晋齐落当即勒马挥鞭,向大殿之上飞驰而去。
时夏渐渐吃力,一个禁卫军见状剑在手中一番,自时夏的右臂上划过,连同袖子在内,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身上的月白长衫。那人顺势抬剑,竟是一剑贯穿时夏的右肩,将他死死钉在了柱子上。
时夏一声痛呼,身体止不住在颤着,泰成帝见终于制住了他,对他问到:“可是认罪?”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时夏不明,何罪之有?”
泰成帝抬眼示意那持剑的侍卫,侍卫会意,将剑在手中缓缓转动,连带着时夏的肩头立刻便献血如注。时夏痛到一声低吼,连着牙关都在打颤,脸色却是笑意不改:
“何罪…之有…”
泰成帝见时夏痛到极致却丝毫不肯认罪,他从前只当时夏是被时霄宠大的废物,却不想他今日这般硬气,狠毒方法用尽却始终敲不开他的嘴。眼见时间过去许久,心下担忧晋齐落回来之前时夏还未开口认罪,又厉声吼殿下禁卫军:“接着审!”殿下士兵得了圣旨,手腕狠狠加了力,一时之间大殿之上能听见铁剑磨过骨头的声音,让人忍不住麻了头皮。
晋齐落赶到时,正见殿上大门紧闭,心道不好。飞身上前抬腿踹开殿门,只见时夏满身鲜血被钉在大殿一角,额上发丝散落在眼角,脆弱的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失了呼吸。他顿时觉得浑身一震,抬腿一把踹开那侍卫,一脚踩碎了他的腕骨,那剑应声从时夏身上撤出,鲜血顿时洒落,忙又伸手接住时夏,抬手封住他几处大穴去唤他:
“时夏!”
时夏见晋齐落接住了自己,心道自己总算熬过了这场酷刑。眼神自晋齐落扫过,仿佛只是看过一个陌生人,并不多做留恋,抬起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泰成帝,压制着自己因疼痛而抖的厉害的身子高声音道:
“侯府何罪之有!?”
晋齐落猛地一顿,他印象中的时夏从来都是软软绵绵的样子,今日的时夏带着恨绝爽利,让自己心中狠狠一颤,他紧了紧拥住时夏的手,心中怒不可遏。分明出门时还好好的人,此时嘴角边挂着血迹,白皙修长的手臂上一道深痕,肩头皮肤外翻正涌着鲜血,甚至可以看出伤口中还露着森森白骨。幼态俊气的脸庞上一处有一处鲜红格外明显,鲜血从那里留下,一直蜿蜒入锁骨深处,显的触目惊心。
晋齐落猛的抬眼怒视泰成帝,咬牙因着声音问道:“你敢动他?”
泰成帝见自己既没有撬开时夏的嘴,如今又让晋齐落连恭词也弃之不用,暗声说道:“刑部例行审问南域奸细,无果便就罢了。”
晋齐落心痛不已地扶住时夏,咬牙对着泰成帝说:“便就罢了?平域军为国出战,我将军府的人却在大殿之上重伤!如今我便放下话来,时夏在一日,平域军便护泰成一日,他若不在了…往日恩情又能如何!”说罢眼神阴翳扫过大殿落在泰成帝身上,伸手抱起时夏向殿外而去。
时夏由着晋齐落抱着,肩上伤口皮肉外翻狰狞可怖,晋齐落低头急急去唤他,全然没了殿上的狠戾隽狂,声音中都透着担忧的心痛之意:
“时夏,夏夏你莫要睡,我带你回家。”
时夏眼中猩红望着晋齐落,晋齐落为了泰成伐侯府,如今又为了泰成留自己一人在殿上,他面上带着一丝绝望:
“晋齐落,这就是你说的余生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