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抬起头研究了宫营半天，晨曦微露、云霞翻卷中宫营只见裴盛双目闪亮、笑意流转：“你放心吧，他绝对不是喜欢你这样的。”
宫营见到裴盛笑容呆了一呆，这真是看了若干次裴盛冷笑、讥笑、嘲笑、哂笑之后，第一次看他这么由衷地笑。
这是不含其他任何用意，完全发自内心，明朗、畅快的笑。
就真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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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练了十数日，裴盛原本就功夫了得，再加上宫营悟性极高，二人起早贪黑一径苦练，宫营的骑术可谓一日千里。
这日练得稍微晚一些，军营中大队人马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宫营好不容易逮住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也没提前和裴盛打招呼，练完后直接打马冲军营而去。
裴盛自然知道宫营的小心思，想起这些日这位宫军师随他勤学苦练委实遭了不少的罪，笑着摇摇头，随他去了。
于是众军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之前那位连马都爬不上去的宫军师，在灿烂朝阳中策马奔来，稳稳地在帐前停下，施施然轻快下马。
枢府随军而来的官员和手捧饭碗正在吃早饭的兵士全都张大了嘴，半日合不上。
韩真以为他拜把子大哥的骑术依然处于日前诉苦的阶段，此时不止合不上嘴，碗中的稀粥全数撒在了地上。
张冕笑吟吟捅了捅旁边的隋武周：“王爷对这宫军师下了不少的苦功啊，他自己学骑马那阵儿我都没见他花这么多心思，有趣，有趣。”
隋武周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早就知道宫营才学异于常人，但这宫军师手无缚鸡之力的，骑马之事正可没事逗弄逗弄他。
现下连这个乐趣也没了，应该是份外无趣才是。
王嘉看到宫营身后牵着的分明是晋王裴盛的马，再听到身边关于晋王教宫营骑马的小声议论，嘴里的早饭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放下饭碗拂袖而去。
宫营非常满意：小爷就身体力行地教教你们——什么叫做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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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宫营学会骑马的时机刚刚好。
当日南越皇帝钱元衡便差人送来密函，南越五日后起兵，目标是洪州。
既然南越的战略部署已定，那大周就要即刻反应、排兵布阵了。
一是因为事涉机密，一是因为枢密院那些军师不太中用。
当晚裴盛干脆将议事厅设在了马车里，参与战略研讨的依旧是裴张隋宫四人。
四人围坐桌前，紧盯着桌上的图轴。
裴盛沉吟道：“浮桥三日可成，我们就在两日后架桥，与南越南北呼应。”
张冕道：“长江沿岸亦有不少南梁的探子，我们在石碑口建浮桥也罢，在江陵集结物资也罢，也许南梁搞不明白我们的用意。
可一旦我们在采石开始架桥，那目标直指梁京，南梁探得了不可能不阻拦。”
隋武周：“张监军的意思是，我们要提防架桥时南梁水军顺流而下阻止我们顺利架桥？”
张冕点头：“正是有此担心。”
裴盛也不答言，只是看向宫营。
宫营知道这是老板要让他发言了，赶紧接住话头：“这个无妨，故设疑兵即好。
以往我们大周攻打南梁都是在池州和湖口对岸驻军，此次只要我们在池州和湖口两地虚设疑兵，南梁必然要分兵这两地重重设防。
之前选中采石搭建浮桥，一是因此处距离梁京较近，二是因此处地势险要、水流湍急，南梁打死都想不到，我们大周会选在此处搭建浮桥过江。
因此南梁分兵池州、湖口后，此处守军必然较少。
即使有信息传到池州、湖口说我们在搭桥，但大战在即两军对峙，我赌这两地守将绝不会为了一个无稽之谈，弃了池州、湖口，来救采石。”
张冕眼睛亮了亮：“妙啊！也就是说，宫军师献出浮桥之计时，就已经有此打算了？”
宫营逊谢，心道：惭愧，惭愧。准确的说，是当年樊若水献计赵匡胤之时就有此打算了。
隋武周问：“如何虚设疑兵让南梁不起疑心呢？难不成我们也要分兵池州、湖口？”
这回张冕也看向了宫营，静待聆听宫军师高见。
宫营搔搔头：“不过是让船只虚设桅杆，在岸边陆地上让车马后面拖拽些树枝。然后再让战船和车驾有事无事多跑几趟。
好在长江河岸宽阔，南梁从对岸望过来看到我们这边桅杆林立、烟尘漫天的，还以为不知多少兵马在集结、部署呢。
这个，很好骗的。”
裴盛和张冕微笑着对视一眼，战略部署就此定了下来。
随后裴盛开始指示隋武周向沿岸各水陆营寨传达军令，张冕提出拿一份布防图轴回营帐研究，并指名宫营持图轴送他回营帐。
宫营心道：不就送份图轴吗，哪个兵士不能胜任，干吗单单指定他？
这深更半夜，孤男对孤男，还要去营帐。
怎么看，都是要和潜规则扯上关系。
虽然上次张冕的好兄弟裴盛向他保证了，张监军绝对不是喜欢他这一款的。
可宫营总觉得这张冕对自己有着别样的心思。
因此趁张冕先一步出去，一再向裴盛使眼色——
这个，王爷，我之前话都说得那么露骨了，这眼下的危机您应当帮我挡一挡吧？
没想到裴盛只是淡淡看他两眼，之后干脆与隋武周埋首军务当中，头都不抬了。
宫营气结，枉他还以为借练习骑马与裴盛交情更近了一步呢，他真是自作多情。
赌气也撩开车帘出去，心道：这张冕不也不会武功吗，真敢轻薄小爷，不妨试试，谁吃瘪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