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章皇后薨逝

书名:姜凉 作者:一点舟灯 本章字数:3310 下载APP
萧云乾把沈问筠看作蝼蚁,抬眼去看废墟时看见搜寻姜凉尸首的侍卫回来禀报,“回皇上,屋舍废墟中确实发现一具女尸,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经过勘验身上所戴配饰,确是皇后娘娘无疑。”
萧云乾憋口气,深深舒气,“刘榭,对外宣告吧,皇后不幸薨逝,朕心悲痛,罢朝三日,举国同悲。”
刘榭恭敬回道,“是。”
迎着日光,萧云乾慢慢悠悠往回走,边走边说,“把她关起来,待皇后丧仪期满,再做定夺。”
他藏匿起怀疑的种子,心道,“姜凉,你如果真就这么死了,那我这盘棋不是下得太过无趣了吗,沈问筠的疯话到底是真是假,再过几日可能就要见分晓了。”
连续好几日,庾国京都的大街小巷对皇后突然薨逝的事情议论纷纷,甚至有传言称皇后的死是当今圣上萧云乾的手笔。
夜晚间,京都城内,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人群来来往往,寻常馄饨摊位处几个百姓在对此交谈。
“这位姜氏皇后年纪轻轻一年之内就侍奉了两个皇帝,果真好手段呐,把兄弟两个人哄得团团转,这哪是救世天女啊,我看啊,分明是祸国妖后。”
“就是,克死了上一个小皇帝不说,她要再活着恐怕这一个也得早早没命。”
“哎呀,你们还是小点声吧,如果被官府的人听了去,咱们都得杀头。”
“切,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让人说的,说来也奇怪,好好的富贵女儿死了,这姜家人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啊?”
“对啊,照你这么一说,皇后原来是爹不亲娘不疼的孩子啊,难怪命运多舛呐,下辈子投胎投生个平凡人家都比他们家强,真可谓人比花娇,命比纸薄啊。”
馄饨摊角落,还坐着两位客人,分别好像世家公子和富家小姐的模样。
姜凉拿起勺子轻轻舀起一个馄饨,举止端庄地吹去热气,抬眸瞧见对面的萧山玉没有动作,疑惑道,“怎么了?馄饨不合你的胃口?”
萧山玉摇摇头,眼中满含疼惜,“没有,很好吃。”
他慢慢品尝了一口馄饨,人间烟火的味道在口腔中迸发,又看到姜凉吃得很开心,便咽下了想要问出口的话,另说道,“吃完馄饨,我们去万华街逛逛吧,这段时间各国商旅与庾国往来频繁,万华街一定有一些来自他国新奇的玩意儿,我们挑一挑带回家去。”
京都万华街,人群熙熙攘攘,售卖各种东西的商贩们排列在街道两旁,推荐宣传自己的商品。
吃完馄饨,戴着面纱的姜凉和易容的萧山玉两人并肩而走,人声喧闹中,萧山玉指尖轻勾姜凉的掌心,马上一手握住时,恰好停在卖配饰的摊位前,商贩连忙说道,“二位客官瞧一瞧,看一看,新上的金簪玉镯,玛瑙翡翠,公子,为你家娘子买一个吧?”
姜凉不觉笑了笑,故意说道,“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怎知我们两个人就一定是夫妻?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他呢。”
商贩作掌掴状,“哎哟,怪老头子我眼拙,姑娘莫要生气,我这不瞧着你和这位公子甚为登对,说话没过脑子。”
萧山玉装模作样咳声,一眼看中放在桌上最边的白玉簪子,上面雕刻有一朵玉兰花,他掏出碎银子买了下来,礼貌回应道,“无事,银子您拿着,簪子我要了。”
姜凉被前方卖糖葫芦的吸引向前走,萧山玉趁机对刚才的商贩说,“您宽心,我家夫人她刚刚是唬您的,并未真的生气,她小孩子脾性,被我惯坏得。”
商贩了然,叮嘱道,“此言差矣,小公子,疼爱自家夫人本来就是咱们男人理所应当做的,咱们不疼她们谁疼啊,她们一介女子,嫁进夫家,操劳家事养育孩子,已经够辛苦得了,倘若再纳几门妾室,她能不难受吗?”
萧山玉点头,谢过商贩跟上姜凉的脚步,发现她正站在重生后两人第一次相遇的鹊桥上,独自眺望远处的葳蕤灯火,“别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开心。”
微风吹过姜凉披散而下的长长发丝,她的眼睛里盛满淡淡的悲伤,“前世,我糊涂的认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今生重来,历经千种,方知你的寸寸真心,我自知缘分本就稀薄淡寡,无论命运多舛,无论有无来生,我都想与你,后会有期。”
萧山玉睁着澄澈的眼眸,执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处,“萧峋此生,有如你婉转佳人在侧,实属三生有幸。此时不说爱你之言,到显得我无趣愚昧,我只觉‘爱你’二字,过于单薄无力,无法表达出内心深处的破涛汹涌。”
他的表情真诚而又坚定,“如今,我愿对无边月色起誓,余下岁岁年年,我定要和你,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鹊桥上,一对有情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几个顽皮的孩童和他们擦身而过,姜凉和萧山玉相互对视,情意绵绵。
一阵风吹过,姜凉的面纱随风飞起,萧山玉伸手一抓抓在掌心,回想起上次的鹊桥相遇,把面纱递到姜凉面前,“姑娘,你的面纱。”
姜凉从他怀中退出来,伸出指尖用食指和大拇指前端逐渐捏紧面纱一角,轻轻一拉,温声道,“多谢公子。”
戴上面纱,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万华街尽头,姜凉回忆起花灯节那日和清瑞听到过的歌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知道那位唱曲儿的姑娘等到她的心上人没有。”
萧山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等到了。”
姜凉发出疑问,“你又没听过,你怎知……”
萧山玉灿然一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姜凉回道,“亲就亲。”
她探身踮脚,嘴唇即将贴上他的脸颊时,转而张口咬了一下他的脖子,惹得他脖子一缩,萧山玉惊讶道,“你咬我?”
姜凉把手一摊,“谁咬你了?嗯?我怎么没看见?”
萧山玉无奈,讲述道,“你口中的唱曲儿姑娘原来是金玉楼的歌姬,因唱功一绝名声大噪,往来达官显贵,王侯将相大多都听她唱过曲儿,可世事难料,有一日被大官强娶,遭受非人折磨,差点命丧黄泉,丢出府时奄奄一息,之后遇见了位行走江湖的年轻医者,带她回了家治了伤。”
姜凉微微叹气,“后来呢?为何那个医者又走了?”
萧山玉面带惋惜,“那一年,恰逢边关霍乱,医者弃医从军,这场仗打了很久,很久。”
听到这,姜凉的心逐渐下沉,“他……”
萧山玉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继续说道,“他没死,只可惜失去了一双眼睛,变成了一个盲医,回来后继续悬壶救世,看病问诊,不再游历江湖了。”
姜凉舒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人只要还活着,做任何事都不算晚。”
萧山玉点头,稍微用力攥紧她的手,“是啊,今年的元夜,那个姑娘是真的可见去年人,亦不再,泪湿春衫袖了,我也是。”
月下慢步,二人手拿糖葫芦往所住小院走去,小院中远远望见,清瑞坐在裴侍卫身旁嘻嘻哈哈,耐心看他熬药,回屋后,姜凉依靠在门边,骄傲地对萧山玉说,“我这位红娘,牵线又牵成一对,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萧山玉站在她旁边双臂相挽,肩与肩相碰,侧头说道,“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对了,那日你问我苏泊桥与何家小姐的情况,是不是事先知道了些什么?”
姜凉举头望月,见月光如水,发间的玉兰花玉簪隐隐发光。
她认真说道,“没错,如今太后失势,萧云乾掌权,对我们百利而有一害,百利指的是,我交给尚膺权的虎符和印玺是假的,所以萧云乾一直认为东西已经落入邪教手中,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威胁会小些,再者太后被软禁,沈家被下狱,我们的人潜入皇宫更加容易。”
她微微垂眸,“而其中的一害,出现在苏泊桥身上,他这个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一个人可以游走于太后、萧云乾以及尚膺权三方势力之间,他知道的东西太多,我们不能留,包括何家,一个都不能。”
萧山玉微微叹息,“你放心,这件事由我来办,他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上,至于何家,那个老头,犹如墙头之草,头顶的风往哪儿吹,他便往哪儿倒,他知道我易容进宫之事,保不齐会透露给萧云乾,还有他的女儿,她的府外相好,你想都想不到是谁,他算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姜凉挑眉,若有所思道,“不会是……方雪中?”
萧山玉点头,“嗯,你妹妹的好夫婿,如此看来,姜家任谁都留不得了,等到过几天沈氏全族问斩,到时候尚膺权那边就会有所行动,刺杀萧云乾,那时就是我们夺权邪教的最好时刻。”
提及姜氏一族,姜凉不自觉地出神,“在我眼里,姜家早就不复存在了,曾经的皇后姜凉也不过是被他们左右用来争权夺利的棋子。我,从始至终,没有名字,没有父母,一个人活在人世间,未曾失去过也未曾拥有过,所以我要为自己活着。”
萧山玉怔怔望着她,牵过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谁说你没有拥有过,你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做你避雨时的屋檐,做你惧黑时的烛灯,做江南烟雨里,与你自由漂泊的一介扁舟。别休,你忘记了吗,我和你说过,你我之缘,此生难休。”
姜凉在他怀中说道,“那……我明日要吃两串糖葫芦。”
萧山玉宠溺道,“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