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得很果断,不过坐在沙发上静静欣赏白龙图的女人毫无反应,似乎对于有人要来了然于心。
“妈,回来了。”
“嗯,听说你把画廊收回来了,就回来看看。”江书瑶从沙发上起身,一身白色旗袍素净得很,浓密的头发用一支木簪子随意地挽在脑后。
“有件事我想问您。”江书瑶看出江鹤的急切,不过她还是不紧不慢地挽着儿子的手臂,说:“去院子里一边吹风一边问吧。”
江鹤堵在喉口的话暂时收敛,陪着江书瑶去到院子里,过于规整的庭院是江鹤的手笔,江书瑶觉得毫无美感。
“崔景文回来了。”江鹤犹豫几秒,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我知道。”江书瑶在秋千上坐下,轻轻摇晃,她的目光很远,没有焦点。
“他说我……和您很像。”
“哦?”江书瑶那双睹事淡然的浅棕眸子确实和江鹤如出一辙,“我们是母子,当然像。”
轻轻晃动的秋千突然静止,优雅的女人明显的举止停顿,半晌,她又开口,问道:“看你表情,他说的似乎不是我们外貌上的相像。”
秋千又开始摇晃,江鹤那双长腿也跟着前后平移,犹豫地说:“他绑了一个男孩到我办公室,然后用圣木的香味刺激他让他……变成了龙。”
江书瑶听到这,明显地吸了一口气。
“最后给了我一把匕首,教我杀龙的方法。”江鹤打开长盒,里面是那把叠雪匕首。
“怎么会?”江书瑶应该是认识这把匕首。
“嗯?”
“这把匕首怎么会在他手里。”
“他让我用这把匕首,杀掉那条小红龙。”江鹤叙述着崔景文的教学经过,一边观察着母亲的神情,等她解释。
“这是书旗魏氏的匕首,是猎龙师的武器。”
过于猎奇的名词当它出现在现实中,江鹤努力适应,“那崔景文也是猎龙师?”
江书瑶摇摇头,“不是,但他和猎龙师狼狈为奸,书旗魏氏的孩子,天生就是猎龙师,而清岳崔氏则是他们的引路灯,他们擅长寻找龙的踪迹,但自从几年前那个叫魏崇宁的孩子接手书旗,似乎就没听说过猎龙的消息。”
魏崇宁是猎龙师?
“我知道了。”
江鹤若有所思,又问:“他为什么会说我和您一样呢?”
江书瑶嘴唇半张,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眼神不时扫过江鹤,犹犹豫豫。
“你和那红龙有什么渊源吗?”她问。
江鹤思索了一下,自己和莲雨好像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更直观的应该是千尧。
“没有。”
江书瑶柳叶温柔地眉毛轻挑,轻轻“哦”了一声,说了句:“那真是怪了。”
剩下寒暄几句,江鹤打算离开,新品发布会后市场反响很好,他还需要和魏崇宁拉扯后续的合作,和猎龙师的拉扯。
但他和崔景文有关……虽说拒绝猎龙,但却提供了杀龙的武器。
“江鹤,等等。”江书瑶追了出来,她优雅忧伤的气质被风描得萧瑟。
“妈,怎么了?”
“如果你再遇到龙,一定要保护他,至少让他安全的逃走。”江书瑶言辞恳切坚定,那眼色完全是要求。
母亲和龙究竟有什么关系,江鹤不知道,但他昨天才忽然想到那些他从画廊接回的画,笔笔柔情,“我已经这样做了。”
江书瑶就站在路边,看着江鹤的车卷着喧闹远去。
她缓步回屋,失神唤了一声:“祈乐。”
空旷的厅堂无人回应,墙上是巍然不动的白龙,他们遥遥相望,谁都无法再见谁。
江鹤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让小助理把车停在路边,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他需要时间消化。
他怕千尧吗,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有那种害怕的感觉,可真的有一天,千尧在自己面前变化成龙,自己是否也和那天一样会僵在原地,到那时,他真的不会害怕吗?
他突然又自嘲自己的想法,对于一段包养关系,未免太用心了,简直……简直就像恋爱了一样。
清岳州的秋天很短,也很绚丽,不过在千尧眼里,除非树叶被风刮得光秃,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阳光不再热烈,千尧还是撑了把伞出门,往老城区去了。
古董店门没关但是挂着休息中的木牌,千尧敲了敲敞着的门,无人回应,然后探了个头进去。
“千尧来啦。”青阙从布帘后走出来,整理着袖口的扣子。
“青阙叔叔好,二叔呢?”千尧收起伞,把它放在门口的珐琅伞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