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6章

书名:仲时落楠枝 作者:蕊木属 本章字数:3282 下载APP
听闻师鸣乔兵临城下,晋齐落惊讶间一顿。南域此时百废待兴,群龙无首,师鸣乔自上次奇袭长乐后又时没了踪影,每日都有官员被举报怀疑是南域奸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人心惶惶,连带着宫廷秩序都有些疏乱。
师鸣乔此时现身晋齐落知是来者不善,安抚似的拍了拍时夏的手:“乖乖将汤喝完,我且出门去一趟。”说罢转身抓了佩剑向门外走去。
时夏望着他走出府门的背影,望着晋齐落的飒爽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风过处,扬起衣衫,勾勒出修长的身型,临风若归。少年将军,文韬武略,大权在握,时夏突然有些好奇,晋齐落若是得知暗结南域之人就在他的身边,该是怎样的反应呢?他又该对自己如何?
思及此处时夏默默低头将冷了的汤又舀进口中,得喝完啊,这碗汤…是晋齐落亲手盛给自己的。
长乐城头之上,晋齐落一袭银甲勃然英姿,头戴束发紫金冠,身姿挺拔如苍松,一双眸子睥睨城下大军,开口道:“师鸣乔?区区南域手下败将,也敢来犯我泰成大军。”
师鸣乔听他说话也不恼,单腿踩在泰成石碑之上,口中叼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草杆子,勾唇一笑,丝毫不像是阵前立马的将军,倒像是占尽人间风流的公子哥:
“老子今日没雅兴陪你玩,说来实在有趣,前几日得了位小高人指点,如今我是在在等你们皇帝,请我进去喝茶。”
因碍着穆子房还在泰成帮衬时夏,陶桑躲在暗处不宜露面。听闻师鸣乔那股子欠揍的语气出现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战场上,禁不住轻轻抚额,实在有些后悔出门前怎么没嘱咐他收敛一些,南域文人雅客的脸都要被这痞子丢尽了。
晋齐落见他似是有备而来,身后军队虽是排兵列阵,可弓上并未搭剑,不像是要出兵的驾驶。一时有些摸不透师鸣乔的路数,正要细再细谈这人的意图,却不想泰成宫中有侍卫前来急报,说是泰成帝心绞难忍,不似寻常病状。
晋齐落猛的望向师鸣乔厉声喝道:“是你动的手脚!?”
师鸣乔恣睢一笑,接着说道:“爷爷不白来你们泰成做客,还带了份礼。”说罢抬手拍了拍,只间大军之中让出一条道路,一男子身披黑袍缓步而来。
晋齐落细看,黑袍男人缓缓抬头,这人皮肤极白,一双眼睛透着精光,此刻正在胸口抱拳施礼说道:“西蛮国师,杨呈。”
西蛮如今是少主郁行即位,传闻说是西蛮国师杨呈与少主郁行关系非同一般。如今看着杨呈来了,晋齐落脑中飞速想过,这人定是联合了西蛮少主,下蛊于泰成帝,如今才有这般自信来谈条件。
晋齐落思索之际,师鸣乔微微偏了头,低声对着杨呈问到:“你们少主呢,这么露脸的时刻,怎么不来给我撑撑排面?”
杨呈忍不住白他一眼说道:“少主怕史书入册时有人提起他陪你干过这种招摇傻事有辱英名,我来替他收拾摊子。”
此时远处帐中,郁行裹了狐绒大氅,衬得一双眼角都露着媚态,看着远处摆造型的师鸣乔,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与这人成了一派,嫌弃地对陶桑问到:“他一贯如此招摇吗?”
陶桑有些抱歉地笑笑,抬手覆上额角:“少主见笑…”郁行莞尔:“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推呈郎去应付。”
陶桑又笑到:“少主英明,杨国师果然是股肱耳目,得力干将。”郁行听完他的话,眼睛向着远处黑袍的杨呈望去,抱着杨呈走时给他的汤婆子笑的温柔:“他可不是寻常人臣,他是我的。”
晋齐落没有想到,竟能让南域奸细在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他这才明白师鸣乔缘何那一日佯攻长乐又抽身离去,原来正式为了搅浑泰成朝堂的水,趁机打散朝堂的注意力,好让那案中之人有空间施展。
思及此挥袍转身,恶狠狠高了声音对守卫士兵喝道:“开城门!让他进来!”
师鸣乔得意的吐了草杆子,与杨呈一道进城,行到城门之下时正好被下城来的晋齐落截住。晋齐落一把抓住师鸣乔的手臂,他日防夜防,却能在眼皮子底下让师鸣乔得了手,脑中飞速过着可疑之处。
宫中守卫只有皇后生辰一日人多嘈杂了些,想来师鸣乔就是在那时得手。可生辰守卫皆是自己层层布下,若非要说哪里薄弱了些,只能是御林苑空旷易于下手。师鸣乔若无熟悉宫中地形的人相助,必是想不到御林苑放蛊这一层,若是自己当时在场,也必然不会让他得手。
层层巧合设计之下,晋齐落心底突然隐隐升起一种担忧,他不愿让自己继续细想下去,却又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涌出。强压住怒气暗哑着嗓音对师鸣乔说道:“鸣乔兄的小高人还真是厉害,不过鸣乔兄可要小心了,小心我将找他出来。”
师鸣乔似乎没抓住晋齐落这段话中的重点,他先是勾唇笑道:“晋将军说的不错,小高人当真是厉害的。”继而眼神阴翳,虽是在笑,声音却透出了寒意:“你若是敢动他,倾我南域最后一条性命,我都要你十倍奉还。”
晋齐落不再理会他,他思绪有些乱,有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呼之欲出,可他不愿去想,只挥马在前带一行人入宫。
朝堂之上,师鸣乔、杨呈列了条件,泰成帝本就受制于人,思及他们提的意见并非撼动泰成江山,又因着蛊虫力道太劲,转头去看晋齐落。
泰成帝年少便不是醉心朝堂学业的开明君主之选,而是工于心计算计,遇着时霄扶持他前半程江山,却不想他忌惮自己指点江山处处需请教时霄时的卑微恭敬,恨不得将时霄除之而后快。
时霄是定国安邦之才,骨子却里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因此他设计陷害,轻易便借晋齐落之手结果了时霄。
如今晋齐落大权在握,晋齐落虽因着他父亲在世时身染恶疾,前帝倾一城池替他父亲求药的恩情甘心效力泰成。但他又不得不去看晋齐落的眼神行事的感觉与当年的时霄太过相似,思及心中仍是痛恶不止,却又一时无计可施。
晋齐落微微侧目轻点,泰成帝自是点头应下,命人取了玉玺而来,归西蛮城池,与师鸣乔签了不再讨伐南域残部的和书。师鸣乔与杨呈交换了眼神,这一趟他们早已细细筹划,本就是抱着必成的信心,如今事与愿行办的顺利,他们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
杨呈催术取蛊,临出大殿之时,泰成帝在龙椅之上启声音到:
“师鸣乔...之后该叫南域王了。你我并非初次见面,怎么如今不留下叙叙旧,显得这般生分。”
师鸣乔猛的转头看向泰成帝,阴沉着眼神回他:“前王暴虐,南域自是该换一换光景。”泰成帝轻笑:“我不过是提一提从前情分,南域王在紧张什么?”
师鸣乔不再回应,带人步出朝堂,待士兵来禀将人送出了长乐城,晋齐落才准备拜礼回府。时夏楚阳关一去,师鸣乔便带军来犯,前日大宴他突发恶疾,泰成帝便又着了师鸣乔的道,种种事情罗列在一起,未免太巧。
晋齐落急着想要回府见一见时夏问个清楚,却不想又有士兵来报:“启禀圣上!南端粮草库火光冲天!”
晋齐落闻言一惊,泰成帝已是先一步说道:“恐再生事端,齐落可否带兵一探?”晋齐落心中觉得蹊跷,行礼向外应道:“自然。”说罢带兵上马,直奔南端而去。
望着晋齐落出殿而去,泰成帝召来身旁禁卫军道:“时霄的儿子时夏朕好久都没见过了,叫他来见上一见。”
此时将军府中,时夏突闻门外喧嚣脸色一变,拿了家传令牌敲响,崔吉应声而入,时夏急急说道:“送穆子房出城!”
崔吉跪下并不行动,侯府被诛时定北侯勒令自己等一众暗卫皆不可有所动作,只命他们今后伴着时夏。那日定北侯首级高悬长乐城上时,他也偷偷去看了,生平第一次后悔听了定北侯的令,没有拼死一搏。如今公子有难,他怎肯留他一人在泰成,于是跪下劝道:
“公子三思,泰成帝派兵拿人,公子当以自身为重。”
时夏厉声回到:“军中人人都知穆子房与陶桑之事,不能留他受苦,速送穆子房走!”
崔吉跪地没有动作,时夏急道:“你若是执意让我走,侯府必遭世人唾骂,再无翻案之可能。崔先生莫要担心,没有证据泰成帝能奈我何,快去送穆子房。”
说话间房门已被敲响,小叶子在外已是要阻拦不住,崔吉不得已闪身离去。这边御林军破门而入:
“奉圣上之命,请世子宫中走一趟。”
时夏从容而立,轻轻伸手正了冠,安抚下慌张的小叶子,轻笑道:“无妨,不过是去宫中做客。”转身对着御林军说道:“走吧。”竟是先行走在前头,仿佛是朝堂赴宴,落落大方而去。
师鸣乔、杨呈回帐,与陶桑、郁行议事,新立南域事情繁多,有了西蛮助阵,自是轻松了些许。还未说上两句,穆子房竟是撩了帘子进来叫了句“先生”,陶桑皱眉一把拥住他问到:“子房如何这时来了?”
穆子房茫然道:“时夏派了暗卫,不由分说便将我带来此处。”一旁的师鸣乔听闻突然想起走时泰成帝的轻笑,猛的摔了手中茶杯:
“妈的那老东西想动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