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褚骄阳的字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3011 下载APP
松开勾着云行腰带的手,褚骄阳沉着脸从门后走了出来。
  云行也紧随着褚骄阳,从门后出来了。
  余光瞥见褚骄阳脸上的潮红尚未退去,云行上前一步,把她挡在了身后,神情磊落的问常磊有何事。
  “哪个,这……”
  一脑子好奇的常磊,再次把自己找褚骄阳的正事给忘了。
  只好支支吾吾的应着云行,然后偷偷的瞄着他身后的褚骄阳。
  他家褚爷就是牛逼,竟敢对御史下手。
  只是下手就下呗,这般小媳妇的模样,倒是有损了她往日的威风。
  “邵漳在狱中闹事了?”
  褚骄阳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冷血,从云行身后走了出来。
  “褚爷神算。”常磊竖起大拇指,“他满嘴喷粪,羞辱褚爷,然后……”
  常磊猛得收住了话,忍不住瞄了眼云行,心说自己真是不长记性,嘴上又没带门。
  褚爷这刚把人弄到手,要是因为邵漳的下流话,让这冷贵的御史和褚爷生了嫌隙,自己岂不是坏了褚爷的好事。
  想到这,常磊忙转话茬,“狱卒一时疏忽,把他关在了金千千的旁边。金千千听他说褚爷勾结土匪,就把狱门的锁给撬了,然后把人打了。”
  常磊的话不仅没让褚骄阳觉得舒坦,反倒让她脑瓜子生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嘴上是带了半扇门,可明显是用半个脑子换来的,这连笨都算不上了。
  这男囚和女囚,他能关在一个牢房吗?
  这封州大狱的锁,是随便就能撬开的吗?
  不过好歹算是个理由,褚骄阳忙接话道:“下官马上回去处理,再换几把锁。”
  看了眼常磊,云行刚刚被褚骄阳双唇刮过的嘴角微翘了一下。
  这孩子虽然笨的实在,倒是越发的讨喜了。
  “刑犯聚众斗殴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褚使先去处理伤口吧。”
  说完,云行又和常磊说道道:“先陪褚使回去换药。”
  常磊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睛来回在褚骄阳和云行身上扫着。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云行淡定的看了眼脸色已恢复如常的褚骄阳,转身进了封州府。
  常磊挠了挠后脑勺,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他先前看得好像是男女在悄悄私会,这会儿看得又好像是上下级交代工作。
  到底自己看得是哪样?
  “褚爷,云御史是啥意思啊?”
  常磊追上褚骄阳,不解的问道。
  “你傻的意思。”褚骄阳抽了下身下的朔风,将常磊扔到身后。
  常磊愣了下,觉得自己并不傻。
  至少这次,他真的是半路来了聪明的。
  见褚骄阳越走越远的身影,忽得想起云行的交代,常磊忙高声喊着褚骄阳:“褚爷,御史让你回去上药!”
  褚骄阳好似没听到常磊的话一样,一刻未停的消失在了去往大狱的岔路口。
  云行来到刘昌宏书房,直接让他把褚骄阳这三年处理过的公文都找出来。
  刘昌宏急忙命曹文书将云行要的文书统统搬过来。
  他本以为云行要过一些时日,至少等矿上的事平息了,才能开始查看军政文书。
  不多时,曹文书就把三年来褚骄阳处理、批复或者提交的文书都找了出来。
  “御史,这是最近半年褚使处理过的文书。”曹文书将一摞较新的文书放到了书桌上。
  云行扫了眼,“把褚使初入封州的文书拿过来。”
  曹文书快手快脚的把两摞半人高的文书抱到了书桌上。
  云行拿起一本,翻看了下后,又放了回去。
  “把褚使第一次处理的文书找出来。”
  曹文书低头侧目看了眼刘昌宏,见他小眼半眯,满脸写着不愿得罪云行的神情,就只好从另外一摞的最底部,抽了一本纸张泛黄的文书,呈给了云行。
  翻开后,云行一字一页,细细得查阅着。
  手中的文书看到一半,云行出声提醒曹文书,让他把这些文书按照从远到近的时间顺序,再排列一次。
  曹文书见云行看的很慢,就一边给文书重新排序,一边说道:“褚使前期的文书,下官都有誊写,要是御史看着吃力,下官可将誊写本给御史送来。”
  “无妨。”
  云行的目光一直未离开文书上那与狗爬的没差多少的字上。
  这与他刚才看的,褚骄阳弹劾自己的奏章上的字,可是差出千里之外了。
  第一本看完,云行将字露在外面后,又打开了第二本。
  依旧是一字一句,一行一页的细细查看,依旧是把褚骄阳的字露在外面,而后继续打开新的一本。
  直至掌灯十分,云行堪堪才看完褚骄阳入封州第一年处理的所有文书。
  “褚使军务处理的都很得当,并无不妥,倒是这字……”云行斟酌了一下,并没有说下去,只是目色清冷的看着刘昌宏。
  刘昌宏小眼堆上笑,给云行添了茶水,赔笑道:
  “褚使当年入封州剿匪时,自己也受了重伤,加之此前并未认真习字,所以这字确实有些难以辨认。”
  “早年褚使的奏章,都是由他人代笔?”
  这三年,他在内阁行走时,各州郡呈上来的奏章,他从未有漏掉的。
  但也从未见过以褚骄阳名字上呈的奏章,也从无奏章中提及这三个字。
  封州的奏章,他也是有看过的,但同样也没有出现过褚骄阳的名字。
  今日他看褚骄阳弹劾自己的奏章,才大致有了猜测。
  这三个字是禁忌,无人能提及,就连她自己都不能提及。
  只是,那“罪臣”二字,应该追溯至何时?
  云行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持杯盖轻拂水面茶叶,而后缓缓的浅饮了一口。
  看着云行周身清贵俊雅端方之姿,刘昌宏差点把那初见褚骄阳,就咄咄相逼的云行认做两个人。
  “是下官代笔的。”
  刘昌宏不知道云行问此事是何意,只好据实以答,并从最近的文书中,拿出来一本,打开摊到云行面前。
  “褚使现在字,虽说算不上是大家之作,但也是别有一番风骨的。”
  云行轻扫了一眼,“爽利挺秀,均匀瘦硬,倒是符合褚使的风骨。只是不知褚使的字,师承何人。”
  小眼中不明显的黑眼珠动了动,刘昌宏回道:“无意间听闻褚使提及过,当年在京都时,受过一位贵人指点,现在褚使若是无事,也常会提笔练字。”
  “褚使在京都之事,刘守郡知晓的不少。”
  云行的目光从褚骄阳处理的第一份文书,慢慢划到最近处理的一份。
  虽然军务处理的越发老练,可也越发失了那桀骜难训的性子。
  但这字,倒是眼见得越写越好,越写越有风骨。
  而今日那封奏章中的字,有的不止是风骨,更是那被渐渐雪藏的桀骜之姿再现。
  “褚使对京都之事甚少提及,下官知道的也是凤毛麟角。”
  何止是凤毛麟角,他刚才那番褚骄阳的字曾在京都受贵人指点的话,也是刻意攀说的。
  为得是让云行知道,褚骄阳在京都也是有人脉的。
  如此,好能让云行稍有顾忌,对褚骄阳少行落井下石之事,或者言行上咄咄相逼。
  至于褚骄阳的过往,他从来未曾听她提及,这三年他能做的,不过是一点一点的猜测拼凑而已。
  云行提笔沾墨,笔尖垂于宣纸上,说道:“本官倒是知晓不少。”
  刘昌宏见行云要写书信,知道不好多问,也不好多看,只得侧过身静候着。
  片刻后,云行停笔,把写好的信封口,递给刘昌宏,“八百里加急,送到京都苏国公府。”
  刘昌宏迟疑着,不敢伸手接书信。
  八百里加急,送得都是极其要紧的军报政务,云行送信至苏国公府,实属私事,若被李启瑟等人抓到把柄,岂不是又要来府衙威压他一番。
  因此他不敢擅应此事。
  “刘守郡只管送便是。”云行把书信放到书桌上,起身离开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云行的官,大自己好几级,把自己压成肉饼都没问题。
  刘昌宏一脸哀伤且无奈的拿起书信,准备命人送入京都。
  结果看到书信封皮上“苏国公府苏文俊亲启”九个字时,小眼瞬间瞪的堪比牛眼。
  急忙唤人进来,嘱咐连夜将书信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