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书名:小王子 作者:(法)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著],赵博[译] 本章字数:1435 下载APP
小王子说:“人们总是追求速度,追着追着就忘了一开始是要寻找什么。所以他们就会坐立不安,原地转圈。”
小王子接着说:
“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我们找到的这口水井和撒哈拉沙漠中的其他水井不一样。其他水井就是简单地在沙地上向下挖的一个洞,而这口井像极了村庄里的水井。可这水井周围一个村庄也没有,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好奇怪啊,”我对小王子说,“这儿什么都有:辘轳,水桶,还有井绳……”
小王子笑了,他拿起井绳,转动辘轳。辘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被风遗忘了的年久生锈的风向标。
“你来听,”小王子说,“我们唤醒了这口水井,它正在唱歌。”
我不想让小王子太辛苦,就说:
“让我来,这对你来说太重了。”
我慢慢地把水桶升到井口,然后把它放好。辘轳的歌声一直不停地在我耳边萦绕。水在桶中晃动着,我在水中看到了晃动着的太阳。
“我好渴啊,”小王子说,“给我喝点儿水吧!”
我明白了,他刚才一直在寻找什么!
我把水桶抬起来,一直送到他的嘴边。他闭上双眼喝了起来。这井水清凉甜美得像节日的糕点。它诞生于我们披星戴月的艰难跋涉、轱辘的歌声和我胳膊的力量。这井水喝了对心灵很有好处,就像礼物一样。我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圣诞树的灯光,午夜弥撒的音乐,人们脸上甜美的笑容,也曾让我收到的圣诞礼物闪闪发光。
“你们这里的人,”小王子说,“能在一座花园中种下五千朵玫瑰花,却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们找不到……”我回答。
“可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藏在一朵花或是一捧水里。”
“的确如此。”我说道。
小王子接着说:
“只是,用眼睛找不到的,要用心去找。”
我喝足了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沙漠呈现出蜂蜜一样的暖色。看着这蜜色,我心里涌出一股幸福感。我为什么要悲伤呢……
“你要兑现你的承诺。”小王子轻轻地对我说,他重新坐回我身边。
“什么承诺?”
“你知道的,就是给我的小绵羊画一个嘴套,我要对我的那朵花负责任!”
我从口袋里掏出我那些草稿画,小王子看到这些禁不住大笑:
“你画的这些猴面包树长得像卷心菜。”
“啊?!是吗?!”
我还对我画的这些猴面包树感到很自豪呢!
“还有你画的狐狸,它那两只耳朵……有点儿像犄角……而且它们太长了!”
小王子不停地笑。
“你这样说很不公平,我的小朋友,我只画过大蟒蛇的肚子外面和肚子里面,其他的东西都不会画。”
“哦!这没有关系,孩子们能看懂的。”
我用铅笔给他画了个嘴套。当我递给他的时候,心中一紧:
“你现在还有什么计划没告诉我吗?”
小王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对我说:
“你知道吗?从我降落在你们的地球上算起,到明天就整整一年了。”
小王子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
“我就是从这附近落下来的。”
他的脸涨得通红。
不知为什么,我又一次感到一股无缘由的伤感涌上心头。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哦,这么说,八天前我遇到你的那个早上,你独自在这片远离人烟的大沙漠里溜达,就是想要回到你一开始降落的地方?”
小王子的脸又红了。
我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难道是一周年的缘故?”
小王子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
他从来不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但他脸红了,这就说明他的回答是“是的”,不是吗?
“啊,那恐怕……”我对小王子说。
但他马上打断我说:
“你现在得马上开工了,你得回到你的飞机那里。我在这里等你。你明天晚上再回来找我吧……”
然而,我的内心非常不安。我想起他那个狐狸朋友。如果我们发自内心地被驯服了,那我们就很有可能会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