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狐狸尾

书名:岁岁瑾安 作者:轻舟烟雨 本章字数:3311 下载APP
“他中了毒镖,能跑多远?我看一定就在这附近!给我仔细搜!”
  
  方才那黑衣蒙面人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容岁岁浑身寒毛直竖,大气都不敢出。
  
  接着,她听见一个脚步,由远及近,从屋外走了进来,就在他们即将要被发现之时,外面的人叫了一声。
  
  “快走!有官兵来了!”
  
  那人听见之后连忙调头离开,他们走远之后,容岁岁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们走了……”
  
  她看向司徒瑾安,发现他闭着眼睛没有回应,急忙又叫了他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司徒瑾安!”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色,容岁岁心慌意乱,一股鼻酸顿时涌上心头,杏眸霎时间升起一层薄雾。
  
  方才客栈里的打斗之声吵醒了其余的住客,在蒙面黑衣人们离开之后就报了官,随后,官兵们一路搜寻来到了此地。
  
  “快!”容岁岁急红了双眼,“快救救他!”
  
  司徒瑾安被送去医馆的一路上,容岁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即使大夫替他疗伤后,她的目光也一刻都未从他身上移开过。
  
  “他中了剧毒,能撑到如今实属不易,我虽已替他解去大半,不过他体内还有余毒,接下来这一日内,须得千倍万倍悉心照料,切记不可让他生了温病,否则毒性攻心,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大夫语重心长对容岁岁交代。
  
  容岁岁点头,在被官兵盘问几句后就一直守在司徒瑾安的身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她,此时却不敢松懈半分。
  
  她谨记着大夫的话,每隔半个时辰就用手试探他的额头,又将打湿的软布轻拭他的唇,为了防止睡过去,她甚至找来一根针,每当困倦时就往腿上使劲一扎,虽说疼得眼泪在都眼眶中打转,也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就这样从白天捱到了晚上,司徒瑾安总算有惊无险地苏醒了,容岁岁看着他醒来后很是欣喜,如释重负后,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松懈,还未说一个字就趴在他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有这样一位夫人,你真是好福气啊。”大夫将容岁岁对他的悉心照料告知了他,司徒瑾安听后错愕不已。
  
  看着熟睡的容岁岁,他怔了片刻,接着迅速移走了视线。
  
  他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身上本就有气无力,更何况如今腿上还被个“庞然大物”压着,更是动弹不得。
  
  容岁岁的面容温婉恬静,已经两日没休息的她睡得深沉,司徒瑾安想要叫她去别处睡觉,可即使被压得腿上发麻,也终究没开口。
  
  几个时辰后,容岁岁张开眼眸,睡眼朦胧地盯着他,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你总算没事了。”
  
  司徒瑾安心中一顿,随后轻睨着她:“小爷我身体硬朗着呢,没那么容易死,不过——”他拧眉道:“没死也快被你压死了。”
  
  容岁岁赶紧直起身子,低眉垂眼小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多,也就五六七八九个时辰。”司徒瑾安不忘打趣她。
  
  容岁岁轻瞪他一眼,事到如今他都还没个正形,明明带她离开客栈时是那样冷静从容……
  
  想起那时的惊魂一幕,她难免觉得有些后怕,“追杀我们的会是什么人呢?”
  
  司徒瑾安对此也未有丝毫头绪,虽然与乾清宫的人有纠葛,可杀了自己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况且那些蒙面黑衣人所使的功夫并不像是宫中之人……
  
  “你们莫非是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大夫盛了一碗熬好的汤药端给司徒瑾安,又给容岁岁拿来几块糕点,“我们太平镇虽说偏僻了些,可大家都怡然自得,安居乐业,几十年都没出过一次命案,除了三年前一场天灾,这儿一向平静祥和,可以算得上是世外桃源。”
  
  大夫拿给容岁岁的糕点,让她觉得有些眼熟,想起曾经在覃寻冬的府上见过,那时他还教训了一名丫鬟。
  
  “大夫,这是?”她闻着那糕点有一股浓郁的姜味。
  
  “这是我们洛陵一带的小吃,姜糖糕。”大夫说道。
  
  容岁岁尝了一口,只觉辛辣直冲口鼻,眉眼顿时拧做了一团,大夫瞧她这副模样,笑道:“外乡人大多吃不惯。”
  
  “看来覃大人口味独特。”她吐着舌,将糕点放下,“对了大夫,方才从您话里似乎听出您是太平镇人?”
  
  大夫喟然而叹,“是啊,三年前那场水患中,我侥幸活了下来。”
  
  容岁岁顿时欣喜问道:“那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蝶蕊的女子?她生的一副好模样,岁数约莫和我一般大。”
  
  “没听说过。”大夫摇了摇头,随即又忍不住自豪道:“不过要说这模样好,整个太平镇,我干女儿梦婉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接着他又长叹了口气,“只是可怜,那场天灾要了她一家上下的命,留她一人活在世上,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几年都没个消息。前不久我还听人说她那青梅竹马,在淮阳城做了大官呢!”
  
  容岁岁惊诧不已:“她那青梅竹马,难道是叫——覃寻冬?”
  
  大夫疑惑地看向她,“你如何知道?说起那覃家两兄弟,个个都是读书的料,当年两人一同去赴考才躲过了那场天灾,家里头也是一个人都没了,唉。”
  
  “十七爷,听说你受伤了?”
  
  谈话间,青竹在官兵的带领之下也赶了过来,担忧地看向司徒瑾安。
  
  “我交代你的事,是否妥当了?”他问道。
  
  青竹遂将两卷泛黄的书稿交给了他。
  
  翻看了那两卷书稿后,司徒瑾安似笑非笑,“果然如此。”
  
  在回淮阳城的马车上,青竹看着这些日子都愁眉不展的容岁岁罕见地绽开了笑颜,另一边,司徒瑾安也是一副成竹在胸悠哉游哉的模样,让他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爷,你们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他不解发问,“尤其是十两,自打来了这淮阳城,就没见你笑得如此开心过。”
  
  末了,青竹傻嘿嘿地一笑,眼神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二人,“难不成,是喜事?”
  
  容岁岁登时就红了脸,“哪有什么喜事,青竹大哥莫要胡说。”
  
  司徒瑾安则是一记扇柄往青竹头上招呼,语气带着丝幽怨,“小爷我差点把命给送了,还喜事?你小子是三天不揍,皮就痒啊?还敢拿小爷我寻开心。”
  
  青竹捂着头“哎哟”一声,倒还委屈起来了,嘴里嘟囔着:“这也不能怪小的瞎想啊,你们俩自己照照镜子,一个个都喜上眉梢的。”
  
  容岁岁长叹一口气,释怀道:“我是为蝶蕊之案水落石出而高兴。”
  
  青竹听后,不免困惑:“不早就知道汤安吉是凶手吗?怎么你这会儿才高兴。”
  
  容岁岁摇了摇头,“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啊?”青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可能?一来,汤安吉有杀害蝶蕊的动机,二来,在他的房中找到了蝶蕊的鞋,铁证如山啊,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若那鞋是真正的凶手栽赃嫁祸给他的呢?”容岁岁反问。
  
  青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挠了挠头道:“虽说也并非全无可能,只是咱们彻查这个案子的经过,并没有声扬出去,真凶如何得知其中细节?难不成,他是咱们自己人?这怎么可能呢。”
  
  “他还真就是自己人。”容岁岁沉声道。
  
  “谁呀?”青竹半信半疑,他内心依旧认为汤安吉就是真凶,除了他,实在想不出谁还有如此大的嫌疑了。
  
  “覃寻冬。”容岁岁斩钉截铁道。
  
  青竹再次瞪大了双眼,“他?怎么可能呢?”
  
  前些日子在倚兰阁外初次见到覃寻冬时,他是对他的态度颇有微词,可之后在调查蝶蕊之死的过程中,渐渐对他改观,觉得这人也算得上是个好官。
  
  青竹不懂容岁岁为何会说覃寻冬才是真凶,错愕不已,“十两,虽说我脑子是不怎么灵光,可我也不傻呀!覃大人和蝶蕊素不相识,也没有深仇大怨,他为何要杀她?”
  
  说到这儿,他像是恍然大悟,拍着容岁岁的肩宽慰道:“我看得出你同情汤安吉,可判案得讲个证据,就算你认为他不是真凶,也不能随意胡诌呀,再说了,就算你要随意胡诌,也不能说是覃大人啊。”
  
  青竹一口一个覃大人,显然之前对他的那些芥蒂都不复存在了,甚至还多了分敬重之意。
  
  “对了,爷,您为何叫我去拿——”他看向那两卷旧书稿,眉目之间满是疑惑,“难不成您也怀疑他?”
  
  司徒瑾安并未直接答复青竹,在瞥向容岁岁的眸光之中带着些许深意,“凶手不是覃寻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