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御史之心不过尔尔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3082 下载APP
书房内,褚骄阳把凳子放回原处,问起了金千千的事。
  “已经主动回大狱了。”刘昌宏在书房内走了两个来回,终是没有忍住,“骄阳,塌矿一事明明与你无关,云御史也说了,是矿道开的有问题,你为何要认下。”
  “罪多不压身呗,五十鞭刑和二十鞭刑,也没多大的区别。”
  刘昌宏听闻这话,将原本拿起来的杯子狠狠的敲到了桌子上,“肉不要了,难道骨头也不要了吗?”
  没有多大的区别?
  三年前,四十道鞭刑走下来,她的后背已见斑驳白骨。
  如今刚刚受完二十五道鞭刑,圣人的裁定用不上月余,便可到达封州。
  届时旧伤未养好,再添五十鞭,褚骄阳即便死不了,这身功夫也得受损。
  眼见要到了秋收布防的时候,以褚骄阳的性子,又怎么能老实的待在北大营养伤。
  带伤巡防,若遇到雨雪天气,这伤要了她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见刘昌宏脸上有怒意,褚骄阳急忙给杯子里添满茶水,递给刘昌宏,“在封州能得老爹相护,骄阳很是感激。只是老爹日后不要再为我如此了,不值当的。”
  刘昌宏被褚骄阳的话气得,忍不住劈手夺过杯子。
  结果满杯的茶水,洒了刘昌宏一衣襟。
  “我又将老爹教过我的,酒满敬人,茶满欺人给忘了。”褚骄阳忙拿过毛巾,给刘昌宏擦衣襟。
  当年她初入封州,刘昌宏给她引荐封州境内的官员时,见她对官场礼数并不是很精通,便一点一点的细细教过她。
  这酒满敬人,茶满欺人就是最先交给她的。
  “阿瑶都让你带歪了。”刘昌宏扯过毛巾,换乱的将衣襟擦了一下,又说道:“我人老了,心思没有你们年轻人活泛,但心眼不瞎,去忙你的吧。”
  褚骄阳今日一举一动的嚣张,与她在封州这三年的谨小慎微完全不同。
  当年太子用一纸未写明缘由的手书把她囚在封州后,她表面行事虽然狠辣张狂,但实际上却事事谨慎,时时甚微。
  刘昌宏虽不明背后缘由,但也大概猜测,她是向朝中有所求,才会这般压着自己的性子。
  今日这样挑衅李启瑟及朝中,定是与她所求有关系。
  至于在他面前装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是想与他画个界限而已。
  他一个活了半辈子的老头子,还能将小姑娘的这点小心思当真了,与她生气不成。
  褚骄阳刚推开书房的门,刘昌宏的叮嘱声音又传了过来:“先去上药吧,别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好。”褚骄阳的手指轻轻的挠了一下门,“老爹,我在青州遇到了顾青安。”
  刘昌宏停下擦衣襟的动作,片刻后,叹了口气,“你有空劝劝阿瑶吧,那顾青川若是有他堂兄顾青安一半的通透,我也不至于把她的婚事拖到现在。”
  褚骄阳点了点头,没有再应话。
  她如何劝刘瑶?
  她自己都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同样固执的刘瑶,放弃自幼定下、她又一心欢喜的婚事。
  与其劝刘瑶,不如自己争点气,早日亲自率兵收复幽宁二州,这样自己将功赎罪,也勉强有资格成为刘瑶的后盾。
  刘瑶若是日后在顾家过的不顺意,她也能给她撑腰,或者把人接回封州。
  凭着她和刘老爹的背景,再给刘瑶寻个好夫君,也不是什么难事,左右女子二嫁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要是不想嫁,她也能养活刘瑶。
  出了书房,走到府衙大门处,褚骄阳看到云行正牵着朔风等在那儿。
  “刘守郡在书房,下官让曹文书给云御史带路。”
  褚骄阳朝门房喊了几声曹文书,但却没有人应她的话。
  “我刚从书房外出来。”云行把外字的音咬的比其他字重了些许。
  褚骄阳抬眼看着云行,心中猜测他在书房外又都听到了什么。
  “我耳力比常人灵敏一些。”
  所以,基本都听到了?
  “云御史天资聪慧,异于常人也是应该的,下官还有军务,先行告退。”
  说完,褚骄阳去抽云行手中的缰绳。
  “褚使自请卸任,可不该是这般的。”云行躲过褚骄阳的手,后退着下了台阶,“阿骄,以退为进,不该只落在字面上。”
  “御史看了下官的奏章?”
  褚骄阳的手不由的抓住了衣摆,既然看了奏章,定然也会知道了她的字。
  “我让李启瑟八百里加急送回京都了。”云行眼角上挑,压着笑意,“刘守郡给阿骄安排的政务,阿骄打算何时落实?”
  褚骄阳一愣,随即立马把刘昌宏的话过了一遍。
  这两天虽时有失神,但她坚信自己绝不会把政务、军务的事给遗忘。
  见褚骄阳双眸若隐若现的迷茫,云行朝褚骄阳招了招,“阿骄,过来点。”
  看着云行的眉眼,褚骄阳不由得想起在青州驿站的事,随即边往府衙内退,边正声回道:
  “封州政务都有文案记载,下官去查阅一番。”
  “这事文案并无记载。”云行松开缰绳,拍了下朔风,让它自己溜达去,“既然阿骄不肯过来,那只好我过去了。”
  云行拾阶而上,一步一步拉近与褚骄阳的距离。
  “下官还有事要与刘守郡商议,正好再问一遍,就不劳烦云御史了。”
  褚骄阳直接转身,疾步朝府衙内走去。
  “无妨,此事我并不累。”云行慢悠悠的跟在褚骄阳身后。
  褚骄阳头也不回,脚下加快速度往二道门走去,结果只差临门一脚,她的腰上,忽得搭上了一只手。
  “御史请自重。”
  褚骄阳边低声提醒云行,边侧身躲开,却不想又撞到云行的另一只手中。
  而后猛得被云行拦腰捞起,一个回身,她就被云行怼到了门后。
  “阿骄身后有伤,不要乱动。”云行一只手握住褚骄阳的手腕,一手撑住她的后脖颈,使她的后背不能靠到墙上,但又不能从他的怀中挣脱出去。
  “御史这般,将云夫人置于何处?”
  褚骄阳索性放弃挣扎,双眼直盯着云行的眉眼,冷声问道。
  “置于那如针尖般大小的心头上。”拇指摩挲着褚骄阳的耳后,云行那冷峻的眉眼,一点一点地栖近褚骄阳的眉眼。
  “原来御史的心,也不过尔尔。”
  褚骄阳难掩心中的苦涩,忍不住翻转手腕,要挣脱云行的手。
  “这个夫人日后自会知道。”云行顺着褚骄阳撤手腕的力道,用手臂压住她的胳膊,而后揽住褚骄阳的腰,往前一送,便将两人之间本就不大的缝隙给挤没了。
  褚骄阳惊慌的别过脸,却因云行的动作太快,她到底没有躲过云行的亲近。
  “阿骄这是还我矿中的报酬,还是落实刘守郡安排的政务?”
  云行把自己的薄唇贴近褚骄阳的耳廓,带着丝丝的引诱。
  “下官一时过失,纯属意外。”褚骄阳红着脸,硬着声回道。
  “哦。”云行的拇指划过褚骄阳炙热的耳后,缓缓的将自己的脸颊远离褚骄阳双唇,“幸好是意外。”
  褚骄阳闻言,不解的转过头去看云行。
  云行松开撑着褚骄阳脖子的手,拇指轻轻的按了下自己的嘴角,低笑问道:“这次还是意外吗?”
  褚骄阳恨不得把自己的双唇用剑削平了。
  第一次与云行嘴角相接,说是意外,还可以搪塞过去,可是不过须臾间,再次刮过云行的嘴角,虽然真的还是意外,可是谁又能信呢。
  褚骄阳努力压下周身的火烧感,轻轻的点了点头,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下官不是故意的。”
  “事不过三,想来这次也是意外。”
  云行大方的替褚骄阳解释道。
  “正是这样。”褚骄阳毫无思绪的顺着云行话应了下去。
  “所以,阿骄要记得,尚欠我一个报酬,还有刘守郡让常磊带话给你的政务也尚未完成。”
  此时,褚骄阳再不明白云行话中的意思,那真的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合着,她这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呗?
  褚骄阳咬着后槽牙,狠狠的把手从云行的手臂下抽了回来。
  云行也没有再难为褚骄阳,松开揽着她腰的手,准备放她离开,却不想褚骄阳直接出手,勾住了他的腰带,将他又拉回到了身前。
  褚骄阳点起脚尖,贴着云行的耳根,挑眉寒声说道:“云御史,事不过三。”
  未等云行回话,褚骄阳透过门缝,看到常磊正在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