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清出院那天是凌月瑶来接他的，公司正在上升期，因为少个领导忙得团团转，不出所料，万清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凌月瑶已经放弃纠正万清的想法了，推着轮椅摇摇头，“别自责了，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公司，还有合作，都怎么样了？”
“你还不了解穆总吗，他和你加起来799个心眼，早就用最优惠的价格和顾子昀谈拢了，而且托你的福，设计稿征用率超过80%，你呢，好好养伤，不用操心。”
凌月瑶好像把他骂了。
万清不敢还嘴，一般来说别人骂他都是有理有据的，他又说不过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可我只是伤了手。”
凌月瑶满脸复杂地继续往前推轮椅，她说得没错吧，万清缺心眼。
“噢，这不是占了医院残疾人车位嘛，少开一张发票，你就安心坐着。”
凌月瑶开来的是万清的车，把轮椅还回去，检查好安全带，发动了汽车。
“穆总要我告诉你，公司的监控上上下下查遍了，那个时间真的只有顾子昀进了楼梯间，如果你被推不是假的，那凶手显而易见了。”
“但不可能是他。”
“嗯，我也觉得穆总的怀疑没有依据，顾子昀看着比你还……”凌月瑶把那句“没脑子”咽回去，尴尬地笑了笑，假装在看路没有继续说下去。
“公司的监控死角还挺多的，而且我看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你的样子，万总，不是我说，你在公司没有威望，还有好多人觊觎你的位置，我俩现在可是德不配位小组首席成员。”
万清似乎很失落地往窗外望去，“我已经分手了，以后不会打扰你们。”
凌月瑶正在开车的余光看不见他的神情，开始痛恨她这分不清玩笑的嘴，只好碎碎念着附和道：“啊？那，那就好，那就好……”
“万总，您别生气哈，我就是不会说话。”
“没关系，及时止损，我对公司也造成了很多的麻烦。”
那时眼里只有沈百安，他说什么自己都听，一点一点挑战他的底线，同时也在挑战公司的底线。
如果没有穆辰，万清现在的下场估计就是露宿街头。
“喂，姐，什么事？”
凌月瑶包里的手机一响，她就像条件反射一般拿出，接通，开免提，应该是没什么要避讳的，万清却还是往窗边靠了靠。
“我在东湖那个房子钥匙是不是在你那？”对面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万清转过了头。
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人说的地方也好像在哪里听过。
凌月瑶“呀”了一声，飞快地瞥了眼满脸无辜的万清，有些心虚地应道：“是，是啊。”
“你这语气不对啊，是不是干坏事儿了？”
稍微一犹豫就听出来了，真可怕。
万清这是也想起来，东湖小区不就是凌月瑶租给他房子的，之前好说歹说让她收了三个月房租，原来房子的主人还不知道。
这样想着，他坐直了起来。
凌月瑶更心虚了，多少年不住的地方，刚租出去就要用，她自然觉得对方有要紧事，硬着头皮解释：“姐，我有个……同事，他没地方住，我就租给他了，东西都搬过去了。”
好在，对面的人并没有生气，因为甜润的嗓音和不太威严的语气，实在听不出是凌月瑶的姐姐。
而她也正如万清的声音第一印象，没有追究，说租出去就租了。
“那你帮我问问，我这里有五幅画要放那边一层的杂物间可不可以，行的话我找个时间带过去。”
凌月瑶趁着红灯用口型问万清：“可以吗？”
万清微颔首。
“他说没问题，姐你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啊，我上班呢。”
红灯最后一秒，通话也被按下挂断键。
凌月瑶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松地靠着椅背，“唉，我还以为那房子再也不用了呢。”
“那我……”
“万总，我钱都收了，你安心住着，那地方是我姐前男友出轨之地，她只是放个东西，不会想回去住的。”
万清又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
说起来，他的东西只是被穆辰随便堆到了一楼，万清连床都没铺，就在回榕城的当天出了意外，那，房子怎么住啊？
凌月瑶大约是看出他为难表情下的纠结，不经意地又说了一句：“你不让我请护工，所以钱被我用来找了个家政，这几天她照顾你的生活。”
万清又蹭地转过头，咬着下唇没有说话，这钱她是肯定要还了，万清也找不到再推脱的借口，这么不方便的情况雇个人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他微薄的存款真的见底了，这个人情不得不收。
见万清虽然反应大，终究还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凌月瑶满意地一踩油门，很快开回了东湖小区。
此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天色有点暗了，凌月瑶打开门，摸到灯的开关，啪地打开，整个屋子都明亮起来。
干净敞亮的客厅，没有了灰尘的味道，屋内的布局也改了不少，换上颜色沉稳的窗帘，几处鲜花点缀，显得有生活气又有品位。
她赞许道：“还挺细心。”
万清眼神扫过门口摆好的全新拖鞋，目光所及之处井井有条，而且为了符合万清右手受伤的情况，所有东西都放在了左手边。
包括可以看见的餐厅的碗勺，还冒着热气，仔细可以闻到很香的味道，应该是才做好不久，足够勾人馋虫，
万清那些数量惊人的手稿也都分好了类放在靠着承重墙的书架上，码得整整齐齐，最近年份的放在触手可及之处，还分好了标签。
很少有比万清还了解这些东西的人，收拾这些的人应该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能收拾这么漂亮。
“好厉害，是一个人布置的吗？”
凌月瑶也被这处处不经意但又惊艳的细节惊到了，把钥匙顺手放在玄关的小盒子里，“应，应该吧，我就告诉对方，帮你做早晚饭就行，穆总住这近，每天会来接你。”
“万总，你自己可以吗？”
万清看着就要走的凌月瑶，挽留道：“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我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哈。”
万清目送凌月瑶坐上电梯，扶着特意放在门口的架子换上拖鞋，走到餐厅，看清了桌子上的两菜一汤，以及一盘热腾腾的海鲜炒饭。
椅子被体贴地拉开，放在很合适的位置，坐下很方便，甚至连他的身形都考虑进去了。
万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炒饭，吃下的第一口，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