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这就生气了？
只有风声，吹凉面孔。
“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陆子焉小声问。
刹时，幽香的君子兰味沁入寒冷的空气，莫渚咬牙推开陆子焉，把外套塞给他，一声不吭，走了。
陆子焉愣立原地，他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了，惹得莫渚不理他。
是因为今天硬扛着他去人群里凑热闹，还是因为那颗微不足道的糖？原来在莫渚眼里他连一颗糖都比不上吗？
很好，陆子焉也生气了，但是是生自己的气。他想着当时就应该好好听莫渚的话，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两个人之间闹别扭。
回到宾馆的时候莫渚就已经歇息了。门阀反锁，一点缝儿没留。陆子焉没有敲门，站在门前静默反思，或许他确实是哪里没做合适才惹得莫渚生气的。他轻靠着门扉坐下，挨着清冷少光的地板，看走廊里印着的一轮苍月，心里寒凉。
他的客房其实就在隔壁那一间，可是他现在不想回去。他现在只想守着莫渚，就算他不理自己。
隔着一堵墙，莫渚躺在床上，没心情换衣服，半盖了条绒毯侧卧着。他也没睡，月光倾落在身上，捧着脸，眼神空洞。
想什么呢？
他在想少年画的那幅画。虽然看不清轮廓，但是上面鲜艳的色彩是可以察觉得到的。那是蓝色的，紫色的，混着白，还点了些金。
少年在说谎。
他的东西一定是刻意被人藏起来了，一定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不想让他知道。
而不想理陆子焉，是因为他不知道少年给陆子焉画了什么。不过，既然是陆子焉弄丢的东西，那一定会比他重要得多。
还有听音乐会的时候，有一个很陌生的人走到陆子焉旁边，悄咪咪地站了一会儿又走到莫渚旁边。那个人的声音很陌生，有些辨别不出到底是男音还是女音，而且身上没有信息素。
“他”凑到莫渚耳边，悄悄告诉莫渚：“你以为……他还会不会再一次抛弃你？嗯？哈哈哈哈~”
莫渚神经一绷，背后扬起一阵悚栗，反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人不紧不慢地回答：“字面意思。”
然而下一秒，莫渚突然头疼，呲呀两声后勉强抬眼，那人却不见了。
莫渚理了理思想，匆匆闭眼入睡。
所以最后，他们一个不安地入了梦，一个空空地守了一晚，
第二日晨曦破晓，莫渚的生物钟叫醒他。他经常是早上六点钟醒的。收拾好，准备出门，和昨天一样的打扮，一走路，衣摆上的铃铛就会叮叮当当地响。
今天是南城食会，一推门……
“早上好……莫渚。”陆子焉站在门口，他五点钟就醒了，而且是被冻醒的。
“嗯……早。”莫渚这次没有唤陆子焉的名字，所以大概率应该还在生气。
两人是一起出门的。
南城食会，香味弥漫的诱人展会，在这里，除了吃就是吃。而且，食会所占的区域大概有五六条街，想要从头吃到尾，估计不太现实。
莫渚作为甜食爱好者当然最喜欢这种地方啦，老远闻到一股子糖霜味儿，心情顿时大好。似乎马上就不计较什么不开心的烦人事儿啦，他打算拉着陆子焉一家一家地慢慢逛。
琳琅满目的精致糕点，各有各的华丽小巧，有的味道醇厚香甜，有的味道清新淡雅。
这里，空气是甜腻腻的，人也是甜腻腻的。
因为这种地方，最多的不是美食家，而是情侣。没错，南城食会，别名“南城实惠”。这“实惠”呢，主要是情侣实惠。
这里百年如一日的广告词是：双人套餐，情侣必选，打折消费，超多赠礼！情侣半价，初念谈恋到结婚生子，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南城婚庆，你值得拥有！
好在这里不是情侣的也有很多。
莫渚拉着陆子焉一起吃东西，不止甜咸苦辣，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吃完一家就立马换一家吃，从城东头到城西头，陆子焉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丧失味觉了，而且手上还莫名奇妙地多了好多糕点盒子。
后来，就成了莫渚吃东西，陆子焉提东西的逛会模式。没办法，难得莫渚逛得开心，不止脸上的笑盈盈没冷过，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养眼呐。（小陆：我不是，我没有）
逛到中午，陆子焉实再是拿不下多少东西了，就和莫渚商量着先找地儿歇一会儿。
莫渚嗅着甜味儿，拉着陆子焉进了一家店。
那是一家很浪漫的店。甜甜的音乐，甜甜的糕点，甜甜的氛围，甜甜的气味。虽然陆子焉快甜到齁不住了。
闪着彩光的玻璃灯悬在头顶，黑色流金唱片在桌上旋转播放。
“莫哥哥！”柜台上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店员跑过来，直接牵起莫渚的手。陆子焉的眼神刹一下震惊不止，心里sos：“我天你怎么敢牵的？你谁啊你，你认识莫渚吗？动手动脚没礼貌……”
莫渚也是愣了一会儿，突然又惊又喜道：“小尚，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小尚拉着莫渚的手：“莫哥哥，你好久好久好久~没来我们店里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小陆冷眼.jpg：哎不是，怎么这么茶啊？
莫渚一面笑着一面同小尚聊，你一句我一句地，简直快把来这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他们有说有笑的，陆子焉站一旁小声“切”了一声，斜眼打量小尚——“哇，一个Beta，年下？迷弟？难怪来这里吃饭，哼！”
过了会儿，总算找了位置坐下。莫渚连菜单也不翻，含着笑对小尚说：“两份松塔，老样子。”
很快上了松塔，小尚走过来还给陆子焉抛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弄得陆子焉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迷弟”走后，陆子焉嘟着嘴巴不开心，就差把心情写脸上了，敛着气儿说：“刚刚那个‘莫哥哥’叫的，你家小朋友啊，喊那么亲切？”最后半句的声音是压没了声儿的。
莫渚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回答，右手捻着勺子挖了一口松塔放嘴里。
“不说算了……”陆子焉苦个脸也拿起勺子吃了口，别说，松塔口感松软，很对胃口。
但是没心情吃。
完事儿，两人随便逛逛。陆子焉看一眼莫渚，总觉得他还在生气。今日已过大半，除了“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换一家”外，一句闲话也没有。
看来是真惹到了。
走了好一会儿，见半街上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还有救护车。
“前面发生什么了？”陆子焉瞅了问道，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莫渚。莫渚无动于衷，自顾自走着和没听见一样。陆子焉无语，就跟在他身后。
又走了几步，离人群近了。护士们抬着一个人从人群里冲出来刚好擦过他们身边。
有一股很浓烈的蔷薇味儿。
有人路过，叨叨几句：“刚刚有Omega发情了唉，还好他的Alpha在身边，没惹什么大事儿。”
另一个人说：“人那么多的地方，信息素杂，每次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呐，习惯就好。希望没人受到影响吧……”
陆子焉心里一紧，慌忙飞过去拉住莫渚：“别过去！”
银色的瞳孔望着他，莫渚愣愣半晌，说了句：“……好。”
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会诱导其他Omega进入发情期，对Alpha也有一定影响，其程度取决于契合度。
莫渚只是咳了两声，看起来并无异恙。
慌忙远离了人群，念叨着也快到话剧开场了，便拉着莫渚一路逛到会场。熙嚷的人群不少，堆挤着让人难以呼吸。一如旧照，两个人一同入座。
单论话剧，莫渚个人是决不会来看的。因为他看不见啊，最多听两句词儿，再硬撑着鼓下掌，他真的很无聊。
明晃晃的灯光撒在人们身上，起伏跌宕的剧情并没有引起陆子焉的关注。和昨天一样，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莫渚身上。
他保证今天一定不会打瞌睡了。
渲染氛围的柔美音乐和灯光萦绕于身，莫渚直着眼睛，似是魂儿都飘走了。
没一会儿，他把眼睛闭起来，眉心紧锁，自顾自地念道：“好像……还是被影响到了啊……”他把手偷偷藏在衣摆里，一下一下地重重地掐自己的手心，捏着一巴掌冷汗希望自己清醒一点。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陆子焉，沉着气，“还是……再陪他一会儿吧。撑到话剧结束，应该没问题。”
如平常一般冷静，他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实际上，莫渚感觉自己现在像触了电似的，脑子一阵麻一阵悚的，还有无数只蚂蚁爬满了脊背，快把自己撕碎，咬穿，吃掉。
无端的冷汗从额间渗出，莫渚对信息素太敏感了。
陆子焉这回倒是心思细腻，他望了他一眼，犹豫一会儿，关切道：“莫渚，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莫渚微微摇头，声音有些发颤地咳了两声，依旧手掐着手，强笑道：“我没事儿，你再看一会儿吧，我歇会儿就好了。”
他控制得很好，脖子上的丝带不只是为了简单装饰这一单纯目的，而是为了盖住贴在腺体上的阻隔贴。
“嗯？”没等莫渚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陆子焉抱起来朝场外走。他看着他，呼吸略显沉重，“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陆子焉不说话，一直把他抱到场外没人的地儿才把他放下来。脚刚着地，莫渚便忙着推开他，嘴里还喊着：“别碰我。”
极其敏感的Omega在这种情况下是抗拒任何一个Alpha的，因为他们的每一次触碰都会像电流一样刺激头皮。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莫渚现在是极为厌恶的，既使是陆子焉也不行。
“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老生气，理都不理我，现在还不让碰！”
衣摆上的铃铛空响，莫渚抓着手，低头咬唇，什么也不说。陆子焉抬手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却猛地被那只纤细的手打了一下，掌中湿热的温度转瞬既逝，没有在皮肤留下太多回味。陆子焉不屑哼一声，摆手说：“不碰了不碰了，走，先回去。”
他伸手，得到冷冷的两个字：“不牵。”
“行。”陆子焉无奈点头，转身便走。走两步，见莫渚没动，又折回来问：“小祖宗~你又闹什么妖呢，回去啦，走啊~”
莫渚咬着嘴巴，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似是吊着半口气“：昨天的画，你收好了吗？”
一张口就提画，倒给陆子焉整不开心了，他搪塞两句，还真以为莫渚是因为画才生气的，便鼓着腮帮子说：“你如果真不喜欢，我回去就扔了！”
“不许扔！”莫渚这句像憋着气吼出来的，带了一点愤怒。他快速眨两下眼，咽了下喉，声音低沉，“扔了就找不回来了。”
陆子焉也甭想管他说什么了，只问：“走不走？”
“……走。”莫渚还是不肯牵他的手，就跟在他尾巴后面。
人很多，很乱。事很多，很杂。关系很淡，很长冗。它们像毛线一样缠在一起，打成结，怎么理都理不开。
所以最后有很多人会选择用剪刀剪断。这样既省事又迅速。
无数的人影从周身掠过，莫渚眼神迷离。他看着人们背靠背，肩挨肩，看着他们陌生到平凡的脸像翻书一样一页一页地从脑海中闪过。
他抚着额头想让陆子焉慢点走，嘴巴却干哑得说不出话。他好晕，还头疼。他想牵陆子焉，想让陆子焉背他回去。
“子焉？”他伸出手，抓空了。直到君子兰的味道完全消失……
“……”
陆子焉？
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陆子焉小声问。
刹时，幽香的君子兰味沁入寒冷的空气，莫渚咬牙推开陆子焉，把外套塞给他，一声不吭，走了。
陆子焉愣立原地，他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了，惹得莫渚不理他。
是因为今天硬扛着他去人群里凑热闹，还是因为那颗微不足道的糖？原来在莫渚眼里他连一颗糖都比不上吗？
很好，陆子焉也生气了，但是是生自己的气。他想着当时就应该好好听莫渚的话，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两个人之间闹别扭。
回到宾馆的时候莫渚就已经歇息了。门阀反锁，一点缝儿没留。陆子焉没有敲门，站在门前静默反思，或许他确实是哪里没做合适才惹得莫渚生气的。他轻靠着门扉坐下，挨着清冷少光的地板，看走廊里印着的一轮苍月，心里寒凉。
他的客房其实就在隔壁那一间，可是他现在不想回去。他现在只想守着莫渚，就算他不理自己。
隔着一堵墙，莫渚躺在床上，没心情换衣服，半盖了条绒毯侧卧着。他也没睡，月光倾落在身上，捧着脸，眼神空洞。
想什么呢？
他在想少年画的那幅画。虽然看不清轮廓，但是上面鲜艳的色彩是可以察觉得到的。那是蓝色的，紫色的，混着白，还点了些金。
少年在说谎。
他的东西一定是刻意被人藏起来了，一定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不想让他知道。
而不想理陆子焉，是因为他不知道少年给陆子焉画了什么。不过，既然是陆子焉弄丢的东西，那一定会比他重要得多。
还有听音乐会的时候，有一个很陌生的人走到陆子焉旁边，悄咪咪地站了一会儿又走到莫渚旁边。那个人的声音很陌生，有些辨别不出到底是男音还是女音，而且身上没有信息素。
“他”凑到莫渚耳边，悄悄告诉莫渚：“你以为……他还会不会再一次抛弃你？嗯？哈哈哈哈~”
莫渚神经一绷，背后扬起一阵悚栗，反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人不紧不慢地回答：“字面意思。”
然而下一秒，莫渚突然头疼，呲呀两声后勉强抬眼，那人却不见了。
莫渚理了理思想，匆匆闭眼入睡。
所以最后，他们一个不安地入了梦，一个空空地守了一晚，
第二日晨曦破晓，莫渚的生物钟叫醒他。他经常是早上六点钟醒的。收拾好，准备出门，和昨天一样的打扮，一走路，衣摆上的铃铛就会叮叮当当地响。
今天是南城食会，一推门……
“早上好……莫渚。”陆子焉站在门口，他五点钟就醒了，而且是被冻醒的。
“嗯……早。”莫渚这次没有唤陆子焉的名字，所以大概率应该还在生气。
两人是一起出门的。
南城食会，香味弥漫的诱人展会，在这里，除了吃就是吃。而且，食会所占的区域大概有五六条街，想要从头吃到尾，估计不太现实。
莫渚作为甜食爱好者当然最喜欢这种地方啦，老远闻到一股子糖霜味儿，心情顿时大好。似乎马上就不计较什么不开心的烦人事儿啦，他打算拉着陆子焉一家一家地慢慢逛。
琳琅满目的精致糕点，各有各的华丽小巧，有的味道醇厚香甜，有的味道清新淡雅。
这里，空气是甜腻腻的，人也是甜腻腻的。
因为这种地方，最多的不是美食家，而是情侣。没错，南城食会，别名“南城实惠”。这“实惠”呢，主要是情侣实惠。
这里百年如一日的广告词是：双人套餐，情侣必选，打折消费，超多赠礼！情侣半价，初念谈恋到结婚生子，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南城婚庆，你值得拥有！
好在这里不是情侣的也有很多。
莫渚拉着陆子焉一起吃东西，不止甜咸苦辣，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吃完一家就立马换一家吃，从城东头到城西头，陆子焉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丧失味觉了，而且手上还莫名奇妙地多了好多糕点盒子。
后来，就成了莫渚吃东西，陆子焉提东西的逛会模式。没办法，难得莫渚逛得开心，不止脸上的笑盈盈没冷过，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养眼呐。（小陆：我不是，我没有）
逛到中午，陆子焉实再是拿不下多少东西了，就和莫渚商量着先找地儿歇一会儿。
莫渚嗅着甜味儿，拉着陆子焉进了一家店。
那是一家很浪漫的店。甜甜的音乐，甜甜的糕点，甜甜的氛围，甜甜的气味。虽然陆子焉快甜到齁不住了。
闪着彩光的玻璃灯悬在头顶，黑色流金唱片在桌上旋转播放。
“莫哥哥！”柜台上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店员跑过来，直接牵起莫渚的手。陆子焉的眼神刹一下震惊不止，心里sos：“我天你怎么敢牵的？你谁啊你，你认识莫渚吗？动手动脚没礼貌……”
莫渚也是愣了一会儿，突然又惊又喜道：“小尚，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小尚拉着莫渚的手：“莫哥哥，你好久好久好久~没来我们店里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小陆冷眼.jpg：哎不是，怎么这么茶啊？
莫渚一面笑着一面同小尚聊，你一句我一句地，简直快把来这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他们有说有笑的，陆子焉站一旁小声“切”了一声，斜眼打量小尚——“哇，一个Beta，年下？迷弟？难怪来这里吃饭，哼！”
过了会儿，总算找了位置坐下。莫渚连菜单也不翻，含着笑对小尚说：“两份松塔，老样子。”
很快上了松塔，小尚走过来还给陆子焉抛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弄得陆子焉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迷弟”走后，陆子焉嘟着嘴巴不开心，就差把心情写脸上了，敛着气儿说：“刚刚那个‘莫哥哥’叫的，你家小朋友啊，喊那么亲切？”最后半句的声音是压没了声儿的。
莫渚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回答，右手捻着勺子挖了一口松塔放嘴里。
“不说算了……”陆子焉苦个脸也拿起勺子吃了口，别说，松塔口感松软，很对胃口。
但是没心情吃。
完事儿，两人随便逛逛。陆子焉看一眼莫渚，总觉得他还在生气。今日已过大半，除了“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换一家”外，一句闲话也没有。
看来是真惹到了。
走了好一会儿，见半街上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还有救护车。
“前面发生什么了？”陆子焉瞅了问道，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莫渚。莫渚无动于衷，自顾自走着和没听见一样。陆子焉无语，就跟在他身后。
又走了几步，离人群近了。护士们抬着一个人从人群里冲出来刚好擦过他们身边。
有一股很浓烈的蔷薇味儿。
有人路过，叨叨几句：“刚刚有Omega发情了唉，还好他的Alpha在身边，没惹什么大事儿。”
另一个人说：“人那么多的地方，信息素杂，每次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呐，习惯就好。希望没人受到影响吧……”
陆子焉心里一紧，慌忙飞过去拉住莫渚：“别过去！”
银色的瞳孔望着他，莫渚愣愣半晌，说了句：“……好。”
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会诱导其他Omega进入发情期，对Alpha也有一定影响，其程度取决于契合度。
莫渚只是咳了两声，看起来并无异恙。
慌忙远离了人群，念叨着也快到话剧开场了，便拉着莫渚一路逛到会场。熙嚷的人群不少，堆挤着让人难以呼吸。一如旧照，两个人一同入座。
单论话剧，莫渚个人是决不会来看的。因为他看不见啊，最多听两句词儿，再硬撑着鼓下掌，他真的很无聊。
明晃晃的灯光撒在人们身上，起伏跌宕的剧情并没有引起陆子焉的关注。和昨天一样，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莫渚身上。
他保证今天一定不会打瞌睡了。
渲染氛围的柔美音乐和灯光萦绕于身，莫渚直着眼睛，似是魂儿都飘走了。
没一会儿，他把眼睛闭起来，眉心紧锁，自顾自地念道：“好像……还是被影响到了啊……”他把手偷偷藏在衣摆里，一下一下地重重地掐自己的手心，捏着一巴掌冷汗希望自己清醒一点。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陆子焉，沉着气，“还是……再陪他一会儿吧。撑到话剧结束，应该没问题。”
如平常一般冷静，他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实际上，莫渚感觉自己现在像触了电似的，脑子一阵麻一阵悚的，还有无数只蚂蚁爬满了脊背，快把自己撕碎，咬穿，吃掉。
无端的冷汗从额间渗出，莫渚对信息素太敏感了。
陆子焉这回倒是心思细腻，他望了他一眼，犹豫一会儿，关切道：“莫渚，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莫渚微微摇头，声音有些发颤地咳了两声，依旧手掐着手，强笑道：“我没事儿，你再看一会儿吧，我歇会儿就好了。”
他控制得很好，脖子上的丝带不只是为了简单装饰这一单纯目的，而是为了盖住贴在腺体上的阻隔贴。
“嗯？”没等莫渚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陆子焉抱起来朝场外走。他看着他，呼吸略显沉重，“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陆子焉不说话，一直把他抱到场外没人的地儿才把他放下来。脚刚着地，莫渚便忙着推开他，嘴里还喊着：“别碰我。”
极其敏感的Omega在这种情况下是抗拒任何一个Alpha的，因为他们的每一次触碰都会像电流一样刺激头皮。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莫渚现在是极为厌恶的，既使是陆子焉也不行。
“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老生气，理都不理我，现在还不让碰！”
衣摆上的铃铛空响，莫渚抓着手，低头咬唇，什么也不说。陆子焉抬手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却猛地被那只纤细的手打了一下，掌中湿热的温度转瞬既逝，没有在皮肤留下太多回味。陆子焉不屑哼一声，摆手说：“不碰了不碰了，走，先回去。”
他伸手，得到冷冷的两个字：“不牵。”
“行。”陆子焉无奈点头，转身便走。走两步，见莫渚没动，又折回来问：“小祖宗~你又闹什么妖呢，回去啦，走啊~”
莫渚咬着嘴巴，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似是吊着半口气“：昨天的画，你收好了吗？”
一张口就提画，倒给陆子焉整不开心了，他搪塞两句，还真以为莫渚是因为画才生气的，便鼓着腮帮子说：“你如果真不喜欢，我回去就扔了！”
“不许扔！”莫渚这句像憋着气吼出来的，带了一点愤怒。他快速眨两下眼，咽了下喉，声音低沉，“扔了就找不回来了。”
陆子焉也甭想管他说什么了，只问：“走不走？”
“……走。”莫渚还是不肯牵他的手，就跟在他尾巴后面。
人很多，很乱。事很多，很杂。关系很淡，很长冗。它们像毛线一样缠在一起，打成结，怎么理都理不开。
所以最后有很多人会选择用剪刀剪断。这样既省事又迅速。
无数的人影从周身掠过，莫渚眼神迷离。他看着人们背靠背，肩挨肩，看着他们陌生到平凡的脸像翻书一样一页一页地从脑海中闪过。
他抚着额头想让陆子焉慢点走，嘴巴却干哑得说不出话。他好晕，还头疼。他想牵陆子焉，想让陆子焉背他回去。
“子焉？”他伸出手，抓空了。直到君子兰的味道完全消失……
“……”
陆子焉？
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