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慕听白的手下便邀功似的说道:“少爷,已经用过刑了。只是这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慕府一向有此规矩,谁能让犯人松口,谁就能得到赏赐,不计手段。
洛锦抬头望去,只见洛翊被绑着,身上有着纵横交错的鞭痕。
她心里一痛。
似乎是感受到了洛锦的目光,洛翊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慕听白走到洛翊面前,开口道:“是想要万宝斋的机密,还是想要别的什么?”
洛翊垂下头,微阖着眼眸道:“你不必花心思审我,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更何况,你当真不知道是谁吗?”
跟了慕听白与洛锦这些时日,他对慕听白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
这人并非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仅警惕性高,还极有城府。
他没来由地觉得,慕听白知道是谁派自己来的。
慕听白轻笑一声,眼神变得凌厉了许多:“我心里的确有猜想,不过没有你的供词,我怎么敢确认呢?”
“你不说也无妨,正巧能在你身上用用审讯的新办法。”
话音未落,洛锦便紧张地揪紧了他的衣袖。
慕听白拍拍洛锦的手,扬声道:“将东西拿来!”
下人们抬着几个木桶进来,揭开盖子,一股冲天的腐臭味钻进人的鼻子里。
洛锦胃里泛着恶心,却控制不住地看向木桶里。
只一眼,她就感到眼前一阵发晕,低声恳求道:“我瞧他年纪还小,怕是受不了这个,能不能别用这个?”
她只是看了几眼便接受不了,这些东西若是用到洛翊身上,该是怎样的痛苦?
洛翊也看到了木桶内的东西,冲着慕听白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弄些老鼠和蝎子就想撬开我的嘴,做梦!”
他还在嘴硬,双腿却已经有些发软。
洛锦看着弟弟泛白的脸色,对慕听白说:“若是用了这个,人怕是没什么活头了,你……”
她几次三番劝说,慕听白不禁看了她一眼:“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要想问出东西,说不定要使出比这还要残忍百倍的手段,实在不适宜让洛锦再看下去。
谁知洛锦却摇了摇头,坚持要留下。
她想了想,强忍着恶心走到木桶前,状似不经意地挥了挥袖子,然后又走到洛翊面前:“我瞧你年纪不大,家中应该也有亲人,没必要为了所谓的主子丢掉自己的性命,若是有什么,还是尽早交代了吧。”
她是在提醒洛翊,该说时就得说,否则自己要吃更多的苦头。
洛翊冷嗤一声:“用不着你管。”
见他这般不领情,慕听白挥手,示意下人对洛翊用刑。
可下人一走到木桶前,便吓了一跳:“这……这怎么都死了?”
慕听白凑近一看,果然,方才还活力十足的毒蝎和老鼠,这会儿都已经一动不动。
他皱了皱眉:“抬出去吧。”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真的对洛翊用这种招数,不过是吓唬他罢了,哪料他运气这么好。
洛锦松了口气,回到慕听白身边。
直到下一种刑具抬进来,洛锦忽然干呕了几声。
慕听白急忙扶住她,关切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洛锦有气无力道:“只是有些被吓到了,夫君,你陪我回房去吧。”
“好。”
左右日子还长,什么时候审他都可以。
临出门前,慕听白回头看了一眼洛翊,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担忧。
回到房里,洛锦催促着慕听白赶紧歇息,生怕他再折返回去审讯洛翊。
“不必装了。”慕听白见她始终在想办法护着那个男人,不由得有些生气:“你认识他,关系还不浅,对吗?”
“不认识啊,夫君怎么会这么问?”洛锦面上一副无辜的模样,实则吓得双腿直打摆子。
她今天是关心则乱了,以慕听白的细心,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慕听白似乎对她的隐瞒极不满意,开口道:“他对我出手时,你的模样很惊讶,还有在车上的魂不守舍,你也没想到在背后监视我们的,会是你认识的人吧?”
洛锦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方才审讯时,你百般劝说,就是为了让我放弃审讯,甚至想办法弄死了那些蛇鼠蝎子,如果这样都算是不认识,那夫人当真是菩萨心肠,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种份上。”
洛锦低下头,疯狂思索着对策。
“其实是认识的。”洛锦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本正经地瞎编起来:“他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我才会如此惊讶,救命之恩,我实在是不能放任他受刑,就动了一点小手脚。”
她越说声音越低,努力塑造出一副心虚的模样。
救命恩人?
慕听白觉得荒唐,正要继续说话时,却被洛锦打断了:“再者说,他究竟为什么监视我们,你不是不知道,既然你都未说实话,何必来要求我呢?”
这话一出,慕听白的心提了起来。
“如今我们各退一步,都别问,好吗?”洛锦道。
慕听白点点头。
等到洛锦睡熟后,慕听白起身走到了门外,眼神越来越复杂。
尚书究竟是为什么要监视他?
难不成是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可他自认为掩藏的极好,不该被发现。
一团一团的疑云堆积在心头,让慕听白终于做了决定。
要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从洛翊身上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