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2 活下去

书名:不见天日 作者:Rabbit 本章字数:2076 下载APP
——似乎,再也见不到夏瑾了。
云洲从半梦半醒的云端回过神来。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难道自己甘心永远地被困在这里,不做任何反抗?
仅仅是和地面一墙之隔的地方,他为什么会断言至此?
云洲低头望着触感冰凉的手背,里面添了别的药,这是无疑的,自己却在帮忙糟蹋自己的身体。
盛倾佑不会要他死,会费尽心思维持他的生命,这药长期用下去没好处。
云洲不会一直受这药的控制,没了阻碍,自己却没体力逃跑,那不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吗?
活下去才行。
他的生命中不止有那一两个人。
想到这里,云洲伸出手,突然拔下还在输液的针,血顺着手背缓缓流下,而他面无表情地站起,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多时,门口冲进手提行李箱的医务人员,暴怒中的盛倾佑命人按住他,生怕他下一步再做出什么事来。
云洲看着那来不及合上的沉重大门,有一条路。
或者说,只有一条路。
通往上方的楼梯,看不到尽头,笔直地通向一个方向。
根据这件地下室的高度和人员到达的速度判断,离地面不算远,大约两层楼的高度。
云洲淡淡一笑,有机会的。
锁链再次被缩短,云洲的双手被挂在墙上,固定得死死的,不容他有任何自残的可能性。
会这样锁他一辈子么?
盛倾佑不会。
否则他那点拙劣的心思,靠玩弄别人才能扬起的性欲,何处安放呢?
云洲发出尖锐的一声冷笑,垂下的发丝遮住他凌厉的目光,眼前拿着针剂正准备向他伤痕累累的手背上扎针的人不自觉往后一躲。
即便云洲目前连动一下都困难,可他盯人的模样实在太有攻击性了,大有下一秒就扑过来张嘴咬人,让人不得不警惕锁链的牢固性。
“我不扎针,我要吃东西。”
“否则我就在你面前咬舌自尽。”
“绝对,拉你陪葬。”
要是在有人的情况下让云洲出现什么意外,相关人员绝对不得好死。
死不可怕,死在盛倾佑手里才可怕!
医务人员被他这句恐吓吓得一抖,惊惶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不知道云洲在想什么,盛倾佑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着他吃饭,而他没有任何反抗,一如刚到盛家时的乖巧听话。
盛倾佑与他面对面。
平视,却不平等。
就那样盯着他的表情看,想看出些端倪来。
云洲身形很单薄,连日的折腾让他消瘦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空了一大块,脖子上的勒痕还未消失,无不在提醒盛倾佑这是个绝不能放松警惕的人。
“想通了?不打算死在我这里了?”
云洲不屑地冷笑道:“是啊,我就活在这里,看你几时死。”
盛倾佑掰正云洲的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透明得能看到蓝色血管,会因欲望而泛红。
他就应该以如此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盛倾佑重新拿起勺子,对着碗里的白粥轻轻吹了吹,体贴地送到江昭嘴边,“你死得太快,这场游戏就不好玩了。”
云洲吃下最后一口,尝试着动动手指,略些有分心地感受同样药量下身体的变化。
“对了,忘了告诉你,夏家的儿子已经报案了,不过你带上身份证和所有行李凭空消失,有理有据,他应该不多久就会放弃吧?”
“多亏你告诉他自己要离开,我连理由都不用找。”
“你就安心地呆在这儿。”
“直到,了解我的爱的那一天。”
盛倾佑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云洲一改刚才的温顺,张嘴便咬了过去,血腥味蔓延进口腔,他下了死劲。
盛倾佑猛地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云洲松口,将他直接撞到身后的墙上,用袖子不断擦着咬破的伤口。
云洲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滚开,你只会让我恶心!”
……
云洲厌恶盛倾佑,但这种厌恶似乎变得温和了些。
当然,这是盛倾佑的想法。
就好像一个人从来都是不会笑的,倏地一抬眼,朝你冁然一笑,如月华初绽,美不胜收,下一刻,便想将其碾入泥土中,染上所有尘埃,生命中经历的所有黑暗都通过恶行在恣意宣泄,永生永世死缠着他不放。
游戏不会这么快结束,云洲似乎放弃自残,也不会拒食,这就是驯服的第一步。
盛倾佑有的是时间,他始终身处在这场游戏的上位者,云洲的任何反应都只会让他对此游戏的有趣性报以期待,一旦开始不受控制,可就不好玩了。
他会保证云洲活下去的同时,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云洲的活动范围仍被框在不足一平米的角落里,除了日常三顿饭和每日针剂注射,他对时间毫无概念。
整个左臂布满大大小小的针孔,一开始他还会数着针孔计算自己被关的天数,渐渐地,他数不清了。
五十天?六十天?
连现在是什么季节他都分不清,曾经最无法忍受的生活方式成了常态,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待。
高考的成绩或许已经出来了,而高考那天——
恍如隔世那么久。
云洲伸着已无法弯曲的左臂,低低的呢喃绕过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范围,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他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念的是谁的名字,这似乎也不太重要,每个生命中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都能成为这时候让他愿意喘息一口气的精神支柱。
云洲只知道,他若是就这样死去,感到遗憾的不会是那个丧心病狂的禽兽,夏瑾永远得不到云洲的答案,云洲也等不来那人的报应。
死亡比活下去简单。
“夏瑾……”
很快了。
再坚持一下。
此时的夏瑾是他最后的防线。
是他在承受、忍耐、煎熬着每一天绝望的碾压当中,最常被拿出来咀嚼的记忆,最触不可及的一部分。
门外推进那张熟悉的床,云洲眉眼一片冰凉,清晰浓密的睫毛不自觉地颤动,缓缓垂下。
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