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又大起来，车辆急驶而过，毓和打开窗帘看了看，发现是詹姆斯和杜塞又带着守卫朝南门方向去。
他没汇报给林肇，席地而坐，盘着腿的样子像个仙童，只不过气势略弱，抬起眼皮看向林肇时睫毛好像都在颤抖。
明明对抗丧尸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
林肇吃饱喝足睡了一会儿，起来发现他还坐在那里，艰难地从床垫下翻出一本杂志悠然看起来。
是本黄色杂志，历史的遗留文化。
毓和好奇又胆子小，眼神一个连一个地抛过去，弄得林肇心烦意乱，渐渐地心旷神怡，心神荡漾，当即邪火升起来恶声恶气道：“过来看。”
他摆摆手，含蓄地表示拒绝。结果那本杂志劈头盖脸砸了过来掉到怀里。他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最终还是故作矜持地拿开杂志放到一边，眼神快速一扫，大脑瞬间空白。
竟还是男人与男人的对决。
一瞬间，毓和觉得自己的眼脏了，手也脏。
真没想到林肇竟然还有这癖好。
他们就这样一起待了许久，林肇或许是体力不济，安生得不像话。中间讲起了林恩的黑历史，不过也是断断续续的。
顺便骂了骂林恩。
基本上来说，末世之后林恩就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下，一旦做了违背心理底线的事情林肇就会出来，有时候为了生存不得不杀人时，中途也会让林肇动手。
两人明明相互仇视，却又相互依靠。林肇的嗜杀曾让他饱受骂名，林恩极其强大的控制力重新将一切拉回正轨。
他们依靠信件交流，但也会出现隐瞒，譬如林肇会在床垫里私藏小众杂志，这是林恩所不知道的。
“嘁，这家伙只是在伪装罢了。”林肇不屑道。
毓和抿嘴一言不发，偶尔趴到窗户边看看外面的情况。在他又一次趴到窗边往外看时，刚扭脸便陡然撞进一双森寒阴冷的眸子里。
“你，你干什么？”他吓得紧贴冷墙。
男人邪笑起来，随手撕扯了布条勒在腹部，换上黑色的冲锋衣径直走出房间。
客厅的景博士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林肇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蹲下来将老人的双腿绑在沙发腿上，又将雪白的胡子拿刀削成了倒三角形。
房间里的毓和默默看着，接收到对方的目光，违心道：“好看。”
“废话。”男人迈着步子高傲地离开，走时不忘叫上毓和。
街上只有守卫不时经过，看向他们时眼神严肃带着一丝惧怕。林肇没来由讥笑起来，低低地拉长声音道了声“没意思”。
是说这苟且偷生的日子没意思，还是说那些贪生怕死之辈没意思，毓和不知道。
南门口栽种的不死藤在暴雨侵袭下反倒更加茁壮，粗圆的枝条刺进铜墙铁壁，缠绕在房梁之上，尾端悬挂着一颗颗丧尸蛹。
詹姆斯等人浴血奋战，利用活力大增的不死藤阻挡丧尸，一个个杀红了眼。
“这么多尸体。”林肇上脚踹飞地上的丧尸头颅，说话时却是看着守卫们，好像那些尸体是守卫。
听到声音的杜塞急忙跑过来，但在走到林肇面前时却慢慢停了脚步，神情紧绷，迟疑道：“您来这里做什么？”
瞬间，骨骼被扭曲的脆声传来，杜塞已经被林肇半压在膝下。
修长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发缝，狠狠揪起，随即一道阴沉冷漠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我想来就来。”
一向与林恩不对付的杜塞此刻竟如鹌鹑般听话，咧嘴好声好气道：“是。”
被安抚了情绪的林肇终于松手，带着毓和继续朝丧尸群中走。毓和扭头看骨折了的杜塞，对方愁眉苦脸冲他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让他拦住林肇。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这能力，于是收获了几个白眼。
他们特意避开了詹姆斯等人，林肇似乎并不清楚抑制剂的存在，刚接近不死藤便被藤条袭击地发起脾气，拎着刀连带藤根削去了大半，藤的活力也瞬间降低。
为了避免这位破坏王毁掉屏障，毓和只得脱下衣服递过去，“喏，我身上这件还残留有抑制剂。”
对方不屑一瞥，一刀劈开了衣服，拽走一半衣服随性地围在脖子上，另外一半冷不丁甩到毓和脑袋上盖得严严实实，恶劣道：“新嫁娘。”
毓和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刚打算揪下来，就被林肇手掌狠狠劈下，紧接着身后传来“咔擦”一声脆音。
待手掌离开，他才缓缓掀开衣服往后看，地上碎尸的血肉从藤身内爆开，触目惊心地挥洒在土地上。
林肇勾唇冷笑，捂着他的脖子强硬地将人卷到墙下，踩着最边缘的长梯爬到墙上。
“跳下去。”
恶魔般的话语从耳边传来，毓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个身体探出城墙，瞧见外面虚弱的行尸扒着墙砖试图爬上来，倒吸凉气。
他犹豫着停在铁梯上，打了退堂鼓。纵使是林恩也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去送死。
谁知，已经站到城墙上的林肇直接拽着他扯到墙沿，按着他的后背晃下了墙壁，毓和整个人以倒吊的姿态正对丧尸肮脏泥泞的头颅。
他的双臂下意识耷拉在空中，数次尝试缩回时均被林肇的长刀逼了回去。
他无比想念林恩，但现在林肇的状态异常稳定。
“伸手。”城墙上的男人迫使他探出手指。
面前的丧尸正张大嘴巴，蛆虫自空洞的眼眶中爬出来，像是要爬到他的脸颊上。胸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他满脸涨红，用尽全力看了林肇最后一眼，紧接着放松身体打算与丧尸来个同归于尽，在手指被丧尸的牙齿勾上之时，身体立马被强力拉了回去。
食指指尖冒出了血珠，丧尸牙齿上的黑血染在极小的伤口周围，他无暇去看伤口，拼命地呼吸，拼命地呼吸，忍着满腔泪水喘气。
林肇抓住他的手指观摩，声音带上讶异，“果然是个死人。”
毓和猛地抽回了手，脸色铁青，此后再不愿与林肇多说一句话。那人仿佛根本未受影响，拿刀将先前咬他的那只丧尸大卸八块后心情颇好地下了高墙。
南门口的威胁已经消除，詹姆斯等人得知他们也在后便于不远处等待，毓和顿时心虚起来，蔫儿哒哒地走过去。
果不其然，詹姆斯看到他的手指后心中警铃大作，立马问道：“你被咬了？”
守卫们眼中的疲惫瞬间褪去，紧盯着他。
正当他不知如何作答时，林肇突然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懒散地勾着唇角笑道：“我割的。”
詹姆斯难得没有顺着他，亲自抬起毓和的手指检查，抹掉上面的黑血，正视林肇，“黑血是怎么回事？”
周围气氛猛地寂静，毓和只觉耳边这人脸色倏然转冷，但还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