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你从来不争取吗

书名:娇矜 作者:打烊 本章字数:4683 下载APP
两人聊完时还不到两点半。
  “你接下来有事吗?要不要去阿姨家里玩玩?下午开始补习也可以,阿姨给你算钱。”周玉邀请她。
  “谢谢阿姨,但我待会儿还有事。”
  许沅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有点头疼,之前住到严锐家里时,是说暂时借住,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但因为种种原因……总之她下意识忘记了这回事,严锐也没提过,但现在她不得不重新开始忙活租房,因为她不能让严锐知道自己接了家教,否则他肯定会让她推掉的。
  竞赛的时间前不久定下来了,数学考试在前,物理考试在后,分别是27号和28号。许沅打算给玲玲补习一个月,给自己还留几天准备竞赛的时间。
  和周玉分开后,她马不停蹄地就赶去看房子,因为只租一个月,所以贵点也没关系,价格放宽后,可选择的余地就变多了,房子也比想象中好很多。
  许沅只看了一家,是个地上车库改装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和她家还是同一个方向,只是要多走十分钟,地方虽然不大,但什么都有,她检查了空调冰箱厨房等等地方,发现都没问题后,便爽快地签好了合同,和房东约好今晚就搬进来。
  她雷厉风行地办好这些事,时间还不到四点,效率高得离谱,拿到钥匙的那一刻,许沅才终于松懈下来喘口气。
  太赶了,好在目前都很顺利。
  剩下唯一的难题,就是从严锐家搬出来。
  想到严锐,她突然想起来信息还没回,她打开手机犹豫了片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只要她随便编个家里的理由,严锐都会信的,他不会追问她。
  但……
  算了,先回去再说。
  前两天好像是夏天最后的一点余热,到了今天下午,天色居然有点阴,看着是要降温了。想想如果她不搬走,接下来也会比较尴尬,因为严锐家真的没有多余的东西,连棉被都只有一床,沅南降起温来能骤降十几度,到时候肯定不能再打地铺,如果不多买几床被子,那两个人怎么睡?
  总不能睡一张床吧,许沅有些茫然地想。
  回到家中,客厅里没人,许沅直接走进卧室,严锐一如既往地在学习,专注又认真。
  听见动静,他手一顿,侧头看向她,“家里怎么了吗?”
  其实有的时候,许沅会觉得严锐对她家里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她是什么处境,所以在她家里出问题时,他好像会格外在意一些。
  虽然也像是随口一问,但语气会更重。
  她尽量用一种轻松的、随意的语气说道:“还是我妈生病的事,她希望我可以搬回去照顾她。”
  严锐没吭声,半响,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上,他抽烟的时候会有种厌世的感觉,但人在朦胧的烟雾中,一双眼睛却又反差地清明。
  他淡淡道:“十点钟回去,照顾她什么?”
  许沅紧抿着嘴,是好像有点牵强。
  犹豫片刻,她说:“也不是想让我做什么,就是每天都想看我一眼,可能心情会好很多。”
  严锐翘起嘴角讽笑,“那你贴张人民币在墙上,你妈每天看见,不比看见你开心?”
  许沅:……
  你是我妈吗?你帮我妈做主?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本来就心虚,这会儿又呕又心虚。
  但严锐跟她相比好像情绪更不对一些,他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都陷进了椅子里,青色的烟雾包裹着他,仿佛包裹着一团谜。
  许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咽了口口水,提议道:“严锐,不如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抵这段时间的房钱?”
  严锐不吭声。
  可能是烟堵嗓子眼了?
  烟慢慢飘过来,许沅觉得有些呛,咳嗽了两声,严锐看了她一眼,把剩下一点按在了可乐罐上,然后严大爷终于开了尊口,他说:“那不得吃个满汉全席?”
  情绪好像对一点了。
  许沅心里轻松了一点,无语地呛他,“你家是皇宫吗?住着这么贵。”
  严锐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站起身来,走出门去,许沅知道他这是松口了,赶忙跟上他。
  “我请不起满汉全席,但可以吃个平替。”许沅卖关子。
  严锐瞥她一眼,“麻辣烫?”
  许沅:“……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严锐嗤笑一声,“下次没地方去,你卷张席子睡大街,保证一碗麻辣烫的钱都不用花。”
  许沅心道我扣扣搜搜是为谁!还不是为某些冤种还债!
  不然我现在就定个江景房,我自拍八百张发给你看看什么叫做舒服!
  她走在严锐身后,无声地叽叽歪歪。
  两人下了楼,还没走出小区,许沅就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娇弱的身影等在寒风中。见许沅和严锐并肩走来,娇弱的小花摇摇欲坠。
  许沅心里有个预感,今天的麻辣烫怕是吃不了了,想到此,她落后了半步。
  走到跟前,刘佳笑着先和严锐打了个招呼,然后过了几秒,等许沅把那半步赶上来后,她才看像是才看见一样对着许沅道,“啊,许沅你也在啊。”
  惊讶的表情恰到好处,表演一如既往地稳。
  许沅心道幸好自己多少有90斤,否则刘佳怕不是以为严锐带了个平面的人形立板出门。
  她落后了半步,又不是落后了半年。
  她笑了笑没说话,也是难为刘佳了,在她说完那五百万后,居然还能对着她笑出来。而且明明看见她和严锐一起从小区出来,人家居然问都不问,就跟压根不在乎一样。
  许沅不免暗忖,牛啊……
  和许沅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后,刘佳仰头看着严锐,笑盈盈地说道:“严锐,一起吃晚饭吗?有点事情和你说。”
  严锐没有直接拒绝,“可以改天吗?”
  刘佳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改天就要到下周了呀。”
  严锐皱了皱眉,神情冷下去。
  他没有直接拒绝,应该就是为了赚钱的事吧?他目前比较为难的事就只有这一件了。风有点大了,三人杵在原地就那么吹着,很傻。
  许沅主动说道:“要不你和刘佳去吃晚饭吧?我们下次再吃。”
  刘佳赶紧殷切地再次邀请,“我知道新开了一家牛排店,我请客。”
  严锐思考半响,“一起去?”
  不不不不不,许沅头猛地摇起来,她往后退了半步,“你们去吃吧,我没事。”
  严锐又看了她一会,许沅在心底叹气,她冲严锐挥挥手,“太冷了,我回了。”
  转身的一瞬间,严锐道:“那你等我回来再说。”
  是说搬走的事?
  许沅说好,拢着外套往回疾走了两步,然后她嫌太慢了,又跑起来,等她跑得够远了回头再看,小区门口已经没有严锐和刘佳的身影了。
  回了家,许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可能是冷风吹久了,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点僵,她搓了搓脸,回房间准备收东西,但走到门口往里扫了一眼,又觉得没有什么好收的,行李箱摊在地上,里面的很多衣服都还没有机会拿出来,只要把阳台上晾的衣服收一收,把洗漱用品拿上,就可以走了。
  简单得要命。
  这样一想,她突然有些难过,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要怎么样,才能在一个地方留下自己痕迹?深刻一点,不要那么轻易就被抹去,最好深入骨髓,经历刀削斧砍,都能历久弥新。
  她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然后沉默着收好东西,提上箱子关上门离开。
  一顿饭哪有那么快吃完,等他回来就没时间搬家了。
  但其实严锐这次吃得真的很快,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可等他三两步冲上楼打开门,却看见已经人去楼空,只有阳台上几件漏收的衣服在风中飘摇。
  严锐紧抿着唇,用力捏着手里的手机,单薄的皮肤下青筋凸起,分外嶙峋,也分外孤独。
  沉默许久后,他回到房间,把地铺放回床上,接着做之前没做完的题。
  之后的许多天里,他们俩谁都没提这件事,在学校该怎么讨论题目就怎么讨论题目,下了晚自习还是结伴走到路口,说声再见然后分别,只是再也没有说过多余的事。
  许沅一边要学习一边要做家教,睡觉时间无限推迟,白天课间基本倒头就睡,清醒的时候多半也是在马不停蹄地做题,严锐跟她状态应该差不太多,她不大确定,因为忙起来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留意。
  她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逃避,虽然具体逃避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蒋诗怡,某个午饭时间,蒋诗怡终于逮着机会来问许沅,她像是憋了很久了,上来就是重点:“沅沅,老实说,你和严锐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算不上吧?他们之间不是挺平和的?
  她摇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蒋诗怡惊呼,“没吵架你们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
  紧张吗?哪里?
  许沅神情茫然。
  蒋诗怡恨恨地戳着她的头,“你每天除了睡就是学,严锐除了学就是睡,你们俩像是在比着往死里卷知道吗?而且严锐最近真的很冻人,他就没笑过,你知道他那张冷脸,持续三天不笑,我就觉得世界冷得要末日了你懂不懂,就这你还告诉我没吵架?”
  许沅持续茫然,有吗?
  眼看蒋诗怡都要暴走了,她终于找回点状态,问道:“严锐最近不对劲吗?”
  蒋诗怡重重点头,“他最近像殡仪馆里刚解冻的尸体。”
  许沅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跟她有关系吗?是因为她搬走了?不至于吧……她也不是没打招呼,只是没等他而已,她越想越心虚。
  蒋诗怡认真道:“你是不是想到点什么,但是又觉得不确定?”
  许沅犹疑地点头。
  蒋诗怡握住她的双手,真诚地眨着大眼睛,“告诉我,我帮你分析一下。”
  许沅犹豫了一会,在蒋诗怡的大眼睛攻势下,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当然她隐瞒了她和严锐一起住的事情,只说刘佳截胡了。
  蒋诗怡听完恨铁不成钢地指责许沅,“我要是严锐,我也生气。”
  许沅一脸懵,“为什么?”
  “你居然还问为什么?!”蒋诗怡猛按自己的人中,“你当时为什么要让严锐去和刘佳吃饭?不是你们先约好的吗?你怎么想的?”
  “虽然是我们先约好的,但我觉得他们有事聊,那就让他们先聊嘛,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严锐也不用为难,不是吗?”
  她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如果妈妈为难,她让步就好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错了。”蒋诗怡连连摆头,“你这样,就显得很无所谓知道吧,就显得你不在乎。”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沅皱着眉,试图给蒋诗怡解释清楚,“我只是觉得严锐是更倾向于去和刘佳聊的,所以我为了不让他为难,选择了让我们都比较舒服的处理方式。”
  蒋诗怡脸皱成了一团,她想了好一会,“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争取一下,最不济,我也要跟着去。”
  “为什么?”许沅不解。
  “因为恋爱就是这样啊,不能退让,不是你觉得自己让步了,就皆大欢喜了,沅沅,你不能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法是退让,是为别人着想,你这样不觉得委屈吗?”
  许沅怔住了。
  她只是习惯了这样的思考方式,不让喜欢的人为难。
  蒋诗怡像是终于找到了症结一样,苦口婆心道:“沅沅,做人要自私一点,谈恋爱不是比谁大度的,你要小气,你都不会为自己争取的吗?”
  她好像真的不会。
  许沅想她委屈吗?好像是有点,否则她最近也不会一直觉得堵得慌,只是她也习惯了咽下委屈,不表现出来,所以对这种情感也比较迟钝。
  蒋诗怡叹气,“你贴心过了头了,还是找个机会和严锐说清楚吧。”
  许沅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和严锐不是那个关系,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严锐他,是在因为自己退让而生气吗?
  为什么?明明她以前每一次让步,最后的结果都是皆大欢喜。
  她问出了口,蒋诗怡板着她的肩膀,严肃问,“真的皆大欢喜吗?你真的开心吗?”
  许沅愣了许久,没有,她不开心,她也想耍赖留下严锐,她只是藏起了这种心思。
  “是吧,你也不开心,你可以小气一点的,沅沅。”蒋诗怡说出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这个世界没有要求谁一定要永远大度的,包括神,何况你只是个人,我们这个年纪,就是要喜怒哀乐都分明。”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请你务必为自己争取一下。”
  “不想让他去,就别管什么大局,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的,贴心的孩子都饿死了。”
  蒋诗怡看着她的眼睛,“成年人才顾全大局,咱们孩子就得任性!”
  许沅狠狠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