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牯葬之祀

书名:汉武妖娆 作者:汉滴 本章字数:6348 下载APP
三日之后,花山祭台,牯葬祭祀。
  虽是蕞尓之地,可“祀与戎”亦在望月山备受推崇。望月教有“牯葬”一说,七年一小祭,十三年一大祭,杀生人及牯子牛供神飨。
  祭台层层突起,中心是一四方台,高有万仞,直入云霄,一方长阶从花山坪顶延展,直没云端。
  吕锦绣傲立祭台高处,红衣绽如火,口中丹寇妖艳,眼角点上朱红泪痣,眼眶勾出红黑纹理,左右对称,直勾入眉,双眼亮如黑曜,身形魑魅。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这模样,俨然《九歌》中山鬼扮相。
  一夕之间,她再已不辨是三日前灵动孩童。众白衣弟子围坐其左右,凝神聚气。几位着黄袍戴金圈的彪形大汉围坐外圈,身形魁梧,环眼怒眉,面露凶煞。
  我立于红衣长老身侧,大风吹拂,身姿飘摇,足下为深渊归墟,祭台高处竖着两大支架,空空落落,在匈奴之时,我也曾被吊在上头,万人垂涎,等待生祭。
  支架上此时无人,祭祀神圣,不可暴露于外,当藏于暗处。支架上设有滚轮,祭时一到,祭台下方机关松动,牲人会从祭台暗格处升出,直至最高处与支架吻合,被紧紧锁死。
  白衣教主统领教众拾级而上,众中各派长老尾随其后,陈耳出类拔萃,在阵中格外凸显。
  红衣长老仁厚,于我毫发无损,可这三日间,吕家姐妹对陈耳有何大动作,我不得而知。
  待及近处,我看得清些。陈耳紧依吕锦汐身侧,青衣白衫飘拂缱绻,交缠错综。高处瞬息万象,陈耳却神色如常,我颜色大变,双手不由轻握成拳,难以淡定。
  他亦望了我一眼,目光逼仄。
  牯葬,以“牛牲”为始。几头牯子牛、椎牛被拉至高处,惨叫不迭,祭台符箓之上猩红一片,大牛顷刻被放倒在地。
  祭品落定,七法师分次列位,或摇编钟,或手持符咒,或催动五毒,各司其职,转而围着祭台轮转,口中念念有词。吕锦绣正襟危坐,主导整个祭祀大典。
  鼓笙交响而起,苗家汉子不时发出呼喝,祭台上声音响彻,撼天动地。吕锦绣紧闭的双眼蓦地张开,双目炯炯,亮如豹睛,直吊眉梢。
  祭台上浩歌四起,壮阔激烈,如临沙场,四面皆是楚歌,十面皆是埋伏。场下诸人齐刷刷仰头望去,大支架上已升腾起小小的、圆滚滚的身影,像一团棉花。
  当那低垂的小小身影晃入我眼帘,我惊得跳起身子,步履不稳,险要跌倒。
   “不!”我吼叫着冲出阵中,往祭台中心奔去。
   “去病!”我疯狂喊叫,才冲出几步,便被人拦下,打横扔在地上。青衫一角,恰到好处,漂浮至我面上,本是柔软的帛布,却刺得我面颊生疼。
  “陈耳!”我咬牙恨切,抓过他的衣袍,使力拉扯,裂帛声尖锐,刺得我耳膜生疼,我声声控诉,“为何你们不能好好照顾他,言而无信,背信弃义?”
  他未有反应,只是僵直地站立着。
  “你带上山的这孩子,究竟是谁?”吕锦汐质问。
  “刘驹……他背叛了你,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吕锦绣眉飞色舞。
  吕锦汐听闻这个名字,忽然就沉默了,她再抬头时,整个神色都变了,“刘驹……在哪呢?他怎么了?”
  “你很爱的一个男人,他抛弃你了!”吕锦绣仍在刺激吕锦汐,“他瞎了一只眼,没想到你跟他一样眼瞎了,你被他蒙蔽了双眼,今天我要让你的眼睛恢复明净。”
  吕锦汐沉默了,随后她似想到了什么,情绪也激愤,不住呢喃:“刘驹,怎么可能娶别的女人呢?那不是他的孩子。”
  “阿姐,锦绣自八岁习蛊,十二年来,自觉天下再无敌手。”吕锦绣毫不退让,逼视姐姐,“你可信妹妹一次,妹妹要当着长老们的面,当着护法们的面,亲自布蛊,让你们看看,刘驹和这孩子究竟是何妖孽之物!”
  “这可使不得,锦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红衣长老已至我面前,拦开阻挡我的苗人,对着锦绣义正词严,“绣丫头,你怎可……将这孩子用作生祭?”
  我立直身子,陈耳伸手持住我的胳膊,我胳膊生疼,咬着牙瞪他,恨不得将自己肩上痛楚加倍奉还于他。
  “你这无耻小人!”我甩手一巴掌,稳稳落在陈耳面具上,银鹰面具纹丝不动,我的手心却被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丹心!”他唤我,抓住我的手,我却硬生生抽回手,推挡众人,翻身又上了祭台,来至祭台顶上。我晃动祭祀架子,四处摸索,想寻着机关,放去病下来。
  又有人欲阻挠我,却被白衣教众制止,我正急切摸索,忽听得吕锦绣一句,“将他放下!”
  未等我回神,去病已从高处落下。我眼睛迷糊,只看着一团子迅疾坠落,我赶紧扑上前去,抢先接过去病,抱在怀中滚了一圈才稳住身子。
  “去病!”去病手足酥软,眼睛朦眬,我搓着他的额头,担惊受怕。
  去病眼睛睁不开,想起他被放在支架上,我又怒又悲,心窝被刺得生疼,一时血脉贲张,望向吕锦绣,努力压抑自己,方忍住要与她搏命的冲动。
  正当此时,吕锦绣手下之人要夺落于平地的去病,我使出全力维护他,将他抱在身体之下。
   我显是敌不过,一头摔在地上,头骨震动,意识模糊,去病被人从我怀中捡走。
  “锦绣今日要布的,是鱼蛊。”吕锦绣走向去病,大红衣袖中伸出一只套着黑网的手,摸向去病肚子,一只红色蜈蚣若隐若现,我心一凛,清醒大半,果真看着毒蜈蚣爬上去病肚脐眼。
  我心提到嗓子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去病受苦,去病身躯扭动,巴掌大的脸上眉头紧成一团,我痛心不已,恨极吕锦绣!
  去病肚脐上出现一排青黑色蜈蚣爪印,他咬牙闭眼,虽是痛极,可并不呼喊。
  吕锦绣取走蜈蚣,蜈蚣再经她的手,竟褪去紫红颜色,通体晶莹剔透。她将蜈蚣放入祭台正中玉盅中,玉盅中盛满清水,蜈蚣入了水,翻腾身子,宛如游鱼。
  “盅中所注为刘驹从长陵带来的皇陵之水。”吕锦绣望向在场之人,转眸轻笑,把握十足,“各位长老想必已猜到,锦绣方才取瓶山大蜈蚣引来这孩子骨血,再将百足虫放入陵中之水,若水能葆清澈透亮,虫子如游鱼游弋自如,那他便是刘驹之子,锦绣便再无异议。”
  我攥紧拳头,屏住呼吸,却见玉盅中清水仍然清澈,蜈蚣渐渐失去活力。
  “他居然不是……不可能……”吕锦绣濒临崩溃,“他是……”
  “逆鳞!”红衣长老瞪着眼睛,拉过吕锦绣,“这自相矛盾……绣姑娘……这当如何评判!”
  “哈哈哈……我抓到了一条真龙!”吕锦绣肆意地笑,这结果更合乎她的心意,“之所以皇陵之水澄清,未现浑浊之象,那是因为此孩童……承天子龙气,是皇家血脉。皇陵之水,合乎于他,并无稀奇!他并非刘驹之子,可却贵不可言,他更有可能是当今圣上之子。”吕锦绣极是得意,这比他能证实去病是刘驹之子还兴奋,那一刻,她似乎也魔魇了。
  我挣扎着要冲上去,无奈被人按压死死,动弹不得。我喊着去病名字,他却不能应答。
  “教主及众长老们,如今皇上言明要灭我望月教,大汉朝派出骑兵,兵临山下,此为我教危亡之秋。今日牯葬,若不以这孩子为祭,岂不大快!”吕锦绣边出言边变幻手指,五指皆为黑丝网所覆,状如蜘蛛。
  其他人无一反驳,似是支持这一决意。支架嘎啦作响,去病再次被绳索提起,很快又被锁死在高处脚架上。
  “不!”我大呼,却无法阻止面前的变化。
  “娘,蝈蝈!”去病这一声喊,我亢奋不已,五个壮汉按压着我,我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竟活活挣脱。手足被释,我冲向支架,只顾着要救下去病,慌乱无章地摸索机关开立处,恰在此时,眼前忽地一黑,后脑勺极痛,我一头栽倒地上。
  “居然要无辜孩童性命,这就是望月教吗?”陈耳边说边将我扶起,我脑袋晃悠悠的,恍惚见他眼眸黑亮,怒气喷涌,“这是什么妖邪教义,你们不但是疯子,还是畜生,总有一日,望月山会被踏平!
  “放下他!”陈耳声音极是凌厉,我视物清晰了些,这才看清他已迅速到了吕锦汐面前。
  吕锦汐望着陈耳,目露哀怜,陈耳顺势捏着吕锦汐脖子。吕锦汐未有反抗,任凭他摆布。
  “姐姐,这就是你看中的人!”吕锦绣极是紧张姐姐,近前一步,一面出言讥诮,一面又极是干脆下令,“放下我姐姐!”
  模糊中,我竟觉得去病已受了难,一时悲恸难当,又冲了上去。恰好去病落了下来,未等他起身,我一把扑过去接住了他,红着眼睛上下摸索,好在他完好无伤,我才松了口气。
  我摸摸去病,将他揽紧,赶紧往陈耳身侧靠去,身子触碰陈耳坚实脊背,稍稍心安。
  “退下!”陈耳喝令逼近的吕锦绣,一步步往前,带着我们三人往祭台下处走去。
  “你以为你走得了!”吕锦绣红袖一招,身侧几位大汉将我们团团围住,一时刀光交错,短兵相接。
  “你胆敢再近前一步!”陈耳并不理会,掐着吕锦汐的手劲加了力度,吕锦汐喉间传出咯咯碎裂声,丹凤眼紧闭,纤薄眼皮轻颤。
  “姐姐,他要掐死你,这样的男人你还能忍?也好!”吕锦绣抹抹脸,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以姐姐心性,死在男人手中,也好过白白牺牲,如此倒又有何惧呢?不若妹妹替姐姐你作抉择!”
  “陈郎,你为何要待我如此薄幸?”吕锦汐不甘心地看着陈耳。
  “教主!”一群白衣卫士齐齐上前,挡在吕锦绣派出的几个提刀大汉面前,双方拔剑相向。
  “吕锦汐,你别执迷不悟了,你要找的人是刘驹,而面前这些人都是拦着你去找他的……”陈耳在吕锦汐耳畔吹风,似在蛊惑她,“你不知道他们对刘驹做了什么……”
  此刻呼吸困难,又被陈耳一激,吕锦汐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似想到了什么,眼角竟流下泪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被人操控的……”吕锦汐使出大力,挣脱陈耳的控制,原以为她会对我们刀剑相向,未曾料想,她竟仍站在我们身侧。
  “让开!”吕锦汐眸光似火,直直盯着吕锦绣,“锦绣,你连我的话也不听,真要造反吗?”
  白衣卫士越聚越多,祭台之上,吕锦绣望着越聚越多的白衣教众,讥讽道:“姐姐竟把望月教中所有佩剑带刀弟子都引上祭台了,瞒着我与四大护法,当真好本事!”
  吕锦绣忽地仰头大笑,笑意张扬浪荡,整个祭台上都回荡着她稚气未脱却冷意十足的笑声,“姐姐,看来你并不糊涂,你根本不在乎做不做什么教主。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你只想风风光光嫁给他!”
  “锦绣,你为父亲所作种种,当真无过?你处处设计陷害,不惜以身作饵,施布阴阳蛊,本欲取刘驹性命,还将蛊毒转至与他有牵连之人身上,以诱惑其上山。迷失心智,扬言要将皇子作为人祭,这事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你口口声声说离不开我,怕我得势后会舍弃你与父亲?试问,你与父亲将我禁锢望月山中,为了不让我与刘驹来往,给我种下情蛊,用各类男色迷惑我,使我不得自由,我又能好过?刘驹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你非得将他逼到黄泉路上吗?这就是你待你亲姐姐之道?”一向少言的吕锦汐,竟也说出了自己难言的苦楚。
  原来吕迦父女竟用如此卑劣手段控制吕锦汐,也难怪她会对陈耳心动,完全是被蛊毒所控所致。
  “皆我一人逆天而为!”吕锦绣被姐姐说得面色涨红,双手抱头,十指向天,惨痛大哭,声音悲恸,“锦绣生时就误了你,还克死母亲;王上不肯开皇陵赐水为你我续命,无非也因忌惮我生来带煞。父亲遍求解法,八岁那年,才得些眉目。黑苗寨主准用飞头降相救,可你我姐妹,只有一人能独活,父亲选择保全的是你,不是我这个生来带煞又命不保夕的婴孩。我能活着,是老天错开了眼!而后,我被断了根,需禁锢在花山替望月教卖命一世,而你——只需前往丹霞山修炼!”
  锦绣大喊,泪痣似要滴落,“你受得苦我一样受,你还可保有无尚权位,当世无双的美貌。我身是残躯,只求不被你抛弃,你却声言是我束缚了你,这公平吗,像话吗?”
  吕锦绣面上红纹如血,飞扬冲天,似是一只癫狂的狮子,“我竟不知你防我如此之深,我这蛊娘在望月教中也无多少分量,连我一手操办的牯葬大典,也竟一塌糊涂。姐姐真教妹妹绝望!我既不能逃脱,又铸成大错,不如我们一起死,这祭台不正是望月教教中人最好归宿,你我姐妹,同入牯葬,成神人祭品,岂不完满!”她仰头望向吕锦汐,秀丽的脸上挂满诡异的神采。
  她果然翻动手掌,往锦汐身上点去,陈耳晃过吕锦汐,吕锦汐恰如其分地倾倒在他怀间。
  吕锦绣大眼睛闪着红色血光,从陈耳身上转至祭台中心。我本觉虚幻,却见一处火苗果真自祭台上破空而出,红焰窜梭,流焰飞舞,四处跳跃。
  火焰迅速蔓延,白衣教众瞬间遭了火苗,慌忙用白刃击打灭火,可火苗竟顺着剑锋直接扑到人身上,白衣教众惊慌失措,慌忙抽刀断臂,稍有迟疑的,瞬间被大火吞灭,如道分崩离析的篱笆,化作灰烬。
  火势很快蔓至后侧的几位望月教护法身上,法力强大如他们,在吕锦绣的烈火面前,似蜉蝣撼树,毫无招架之力。祭祀台上哭天抢地,支架经不住火焰烧灼与众人推挤,从高处翻落,火星四溅,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立于支架边侧的人,身如蝼蚁,竟从祭台上直坠下去……一时之间,嘶喊声如鬼泣,声声透着咒怨,整座祭台成了炼狱。
  我与陈耳立在祭台边侧,他见势不妙,拉起我的手腕,领着去病,慌不择路逃跑。
  “哈哈!”吕锦绣坐于火光中,看见陈耳要走,面容狰狞如恶鬼,佞声大笑,“蛊毒最怕的是火,母蛊若遭焚毁,即使再有高人,留在你身上的子蛊,也休妄解开!哈哈,你们中了我的阴阳蛊,休想活!”
  陈耳毫不迟疑松开我的手,我似有感知,努力抓紧他的手,可仍被他狠绝推开。
  青衫晃动,他又跳上祭台,火光映染下,银鹰面具灿若朝霞,那双眸子亮如珍珠。
  “速带去病走。”他把去病交给我,随即他已跃至深处,和吕锦绣交起手来。
  陈耳招招凌厉,却不将吕锦绣往火堆侧攻,倒是自己身子抵着火苗,拳下劲风鼓鼓,火苗也随着他拳法晃动,扑腾着往他身上跳去,我惊慌不已,“陈耳,小心!”
  就在此时,赤羽来到了祭台,呼唤我的名字。
  我将去病交给了她,催她赶紧走。
  吕锦绣早已迷失心智,鬓发散乱,宛如夜行女鬼,她只想置陈耳于死地,疯狂向陈耳攻去,并不在意前方是火堆还是深渊。
  吕锦汐立于一侧,拧着眉毛,不见动弹。我一激灵,亦跳入祭台之中,一把将她扑倒,往祭台边缘推去。她身形不稳,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将她拖曳至祭台边侧,丹凤眼顾盼,细脖紧仰,半个身子已垂落祭台,下方正是万丈深渊。
  “姐姐!”吕锦绣见吕锦汐被我制住,果然惊慌失措,一时无法抵抗,生生吃下陈耳挥落的一掌。我半个身子被顶到祭台边,重心几乎悬在半空,耳膜响彻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哀鸣,眼前飘荡着一具具轻薄如纸的尸身,我只觉皆是游魂在向我索命,不由绝望地闭上眼睛。
  恰在此时,我面上一湿,听得头上吕锦汐一声绝望的哭喊,“不,锦绣!”
  我身上如挂秤砣,不堪重负,我侧着身子张望,迷蒙中见红衣如血,疾行下坠,黝黝黑山往后急行倒退。
  “哈哈,我等你们!”有笑声从耳侧掠过,张狂地似要将这天地变作鬼域。缕缕青丝漂泊空中,却再也托不住红衣疾行下坠的重力。
  身上为之一轻,整个身子被反转过来,我从半壁悬崖结结实实地撞进了陈耳热烫的胸膛。
  “陈耳!”我惊喜交加,死地后生,恍如隔世!
  “你怎能出手杀我妹妹!”吕锦汐眼睛嗜血,先前已被我耗尽力气,如今一再使力,血脉行止不当,竟被活活呛出口血来。
  “教主!”一众教徒见吕锦汐受伤,都飞扑去救她。
  祭台之上火势愈发生猛,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充斥着焦臭味,尸虫味四散。
  祭台开始动摇,霎时山崩地裂,天火直坠人间。
  拨开幢幢黑影,陈耳拉扯着我,从高处俯冲而下,锐如鹰隼。
  “丹心,快下来!”赤羽抱着去病已下到一半,面露焦灼。我稍稍停步,便感足下云梯摇摆不稳。
  “哈哈!”空中传来凌厉奸笑声,似最后一波大力,天梯断裂成两段,赤羽、去病二人齐齐往下坠去。
  “去病!”我瞪着眼睛,肩胛骨上传来一阵疼痛,我咬牙望着胸口,一枝箭只穿透我的肩胛骨。
  “陈耳……”我痛的出声唤陈耳,他已翻腾身子,悍然将我接住。我箍紧他身子,随他自高阶滚落。
  落至平处,肩头的疼痛愈发清晰。
  一阵剧痛袭来,我掩着胸口,身上的箭只竟被生生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