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3章

书名:仲时落楠枝 作者:蕊木属 本章字数:2319 下载APP
时夏这才品出他的意思,愣愣地看着树下的师鸣乔,这人就是这样,面上放荡不羁,可他说的话他都一件一件记在心上。他不是不知师鸣乔的意思,但是这世事人心自有定数,有人先遇到了,就是与其他人不用,他又能去哪里讨一个道理?时夏轻轻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师鸣乔,不一样的。”
师鸣乔抬头望着他,眼神中还是溢着对时夏的涟漪不改:
“世人繁繁受累皆逃不过‘执念’二字,于晋齐落...这世间没有什么情谊是无可取代的。我不求你现在就愿意同我归去南域,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能让我接住你一次,此后便是想起,也不似那般抱憾了。”
时夏听了他的此番话,垂眼撞上他的目光微微笑道:
“好。”
说罢闭上眼睛竟真的撒了手,身体突然就向下坠去,师鸣乔跟着勾了唇笑,踏步跃起将他稳稳接住,落地时时夏睁了眼睛看着师鸣乔,一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怔在了原地。
师鸣乔看着他这幅模样,勾起唇角笑起来说道:
“在下不才,竟来迟了十二年。”
时夏这才缓过神来,对着他说道:“你到底是要做南域的新王上,我父亲被陷害为南域叛贼含冤而死,师鸣乔,我们殊同归途。”
师鸣乔不在意他的拒绝,直视着他的眼睛,眼中少有的褪了平时的调笑之意,笃定不渝:“你要为你父亲求一个清明公道,我要新南域河清海晏,功臣百姓安居,小狐狸,我们殊途同归。”
时夏不再继续与他分辩,他转身错开师鸣乔的目光灼灼向外走去,声音自背后传来:“此去宫内莫要大意疏忽,务必全身而退。”
师鸣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的放肆:“时夏,你在关心我。”
时夏走后穆子房才扶着陶桑出来,穆子房因着要回泰成也不宜久留,两人在茅屋前惜别。
陶桑轻轻握着穆子房的手,他的眼睛看不见,于是摸索着抱了一下穆子房:“子房此回泰成万事小心,陶哥日日都想着你的,吃饭喝茶、议事评策,无一不念着你。”
穆子房被他说的眼眶发红,微微偏了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你、你莫要瞎说,西蛮到底是邻国别主,此番你莫要大意,眼上的药要每日用着,他日我见着了可是要查你的。”
陶桑此去西蛮,穆子房还想要再叮嘱几句,正巧看到师鸣乔一脸得意地走回来,声音顿了顿,陶桑侧耳去问他:“怎么了子房?”
穆子房看着师鸣乔一脸嫌弃地冷冷说道:“师鸣乔那个痞子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回来了。”
陶桑听他说完低声笑了一下,伸手摸摸穆子房的头将他带到身后,生怕师鸣乔听到了又来欺负自己的小神医,才对着师鸣乔开口道:“侯府被诛时夏活着,执念便是替侯府平反叛臣贼子的名头,你如今要带他回南域,岂不是逼他坐实侯府通敌的名声?”
师鸣乔先前钦服时夏,觉得他是世间少有的性情少年,只一味想着能将时夏带回南域。如今陶桑点出侯府与南域的纠葛,他竟一时有些懵了,不知该做何答复,陶桑见他反应过来,又继续道:
“除非你有办法让泰成帝亲自为时家平反,否则时夏此生不可能与你名正言顺归于南域。你是南域人,将来要与泰成不共戴天称南域新王,手段用尽都不可能替他平反,师鸣乔,这是个死局。”
师鸣乔听了陶桑的话,瞪大眼睛向后撤了一步,高声道:“他如今步步筹措安排,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只要我步步帮他,无论一年还是十年,总会有实现的一天,我陪着他。”
陶桑没有继续再说话,他听着师鸣乔一副伴君到底的样子,终是没有继续开口。在心底默了声想,自古赌桌之上开盘,无论庄家还是散户,总要在桌上押上些什么,时夏如今想要赌这一盘大局,他连家都没,筹码只有他自己。
想到此终是无话,深深叹了一口,送穆子房离开,自己又与师鸣乔带人直向西蛮而去。
回府后的时夏果然又看到晋齐落在门口等他,每次自己独自出去,晋齐落总是要在门口等着。他等人时很认真,不像旁人那般左顾右盼着消磨时间,晋齐落只是认认真真地站着,仿佛除了等自己,再无可以让他分心之事。
时夏下车,晋齐落伸了手去牵他,两人一同进府时,晋齐落看小叶子抱着的竹篮里装了许多果子,伸手拿了一个擦了擦放在嘴里:“果园中可是景色不错?”
时夏点头应下,“薄雪初融,微微有了些春色,别有一番滋味。”晋齐落嚼着果子,不经意地问起时夏:“时夏,你失了味觉,城郊山河景致不去,怎么单挑了果园去?”
时夏本来走着的步子不可察觉的顿了顿,低头缓缓回道:“虽是没了味道,但景致也是极好的,你曾带我去过,我想再去看一看。”
晋齐落没再追问,与时夏一同用完膳回房时闲聊道:“三日后泰成大宴,我需亲自到场,近日闲暇时间便少了,你有何需要只管吩咐管家下人。”
时夏点头应下,晋齐落突然上前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俯身在他耳边道:“时夏,从前恩怨种种我们让他过去吧,我是真的、真的想让你余下的人生能够幸福。”
时夏将脸偏过去不去看他,晋齐落就挪到他眼前,让他正面看着自己,认真的说道:
“有句话我一直未说给你听,时夏,我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从前造化弄人,我们相对而立,未能逢上一个如愿的开始。可是时夏你信我,我愿此生陪在你身边,还你一个家。恩公哥哥就在这里等你,等你愿意接受的那一天。”
时夏听见他说恩公哥哥,突然瞪大了眼睛去看晋齐落,似乎那四个字有摄人心魄的魔力,口中喃喃着:
“恩公…哥哥…”
晋齐落低头看着时夏,不错眼,夜晚静籁,只留沿上融雪滴落在地上的水声:
“对,恩公哥哥。”
他们所说的恩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处。晋齐落当是那日惊马救下他,而时夏却做是那日梧桐树的相逢。
时夏有些痴痴地望着晋齐落的侧脸,从前的恩公哥哥救时夏于梧桐树下,说等他及冠,要去府上讨要谢礼回来。如今恩公哥哥真的坚甲利兵讨来了…
一时间竟有些想笑,时夏从前只道写命的判官最爱作弄世人,如今才知,这世事无常,竟是这样的唱法…
他的眼神在晋齐落侧颊的小痣上打转,在晋齐落不解的眼神中轻笑着又重复着叫了一遍:
“恩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