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冷风消得冰雪融,渗入人心仅剩寒

书名:尚宫 作者:云外天都 本章字数:6764 下载APP
我实有些无所适从,我是他的妃子,当然一切以他为先,关心他更是理所当然,除了这一点,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既从地上站起,夏候辰未开口,我便不敢再坐下,只呆呆的站在他面前,望着他木着脸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下点心。
  再好吃的东西被他如此吃法也不知是啥滋味?
  火炉依旧暖暖的燃着,室内依旧温暖如春,原本兰若轩是培植兰花的地方,自然没有地炉等设施,孔文雨见机得快,初冬刚至,便叫我依昭纯宫的式样为我打造了地炉,只把热气从地上蒸了上来,不见丝毫碳气,房间里原本暖得可以盛开春日之花的,可此时的气氛,却让我又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皇室之人从小就受过礼仪训练,我原本不应该听得到他咀嚼东西的声音的,可此时,我的耳朵却如此灵敏,他吞咽东西的声音却如此的刺耳。
  从小到大,我不知讨好过多少人,可今儿个面对着他,确实不知如何讨好为好,反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内外不是人,可这个人我却不得不去讨好,还得讨好得让他舒舒服服,我忽然感到出生多年,我终遇上了从未遇到过的难题,我一向是遇到了难关,硬着头皮也要上的,在尚宫局做宫婢时如此,面对太后与皇后是如此,其中可谓挫折重重,可我却总是逾挫逾勇,总能达到我的目地,可对着夏候辰的时候,我却只能望着他的头顶发呆,脑内一片空白。
  桌上的点心贵在精而不在多,他吃得既快,一阵间就夹完了,我就思索着,他吃完了点心该干什么呢?我又该如何作为?
  思索半晌,勉强思索出一句话来:“皇上,您饱了吧?臣妾让人给您倒杯消食茶来?”
  夏候辰回头望了我一眼,我后悔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有,也不敢有讽刺皇上的念头,可这句不知所云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出了口,我常常在腹内暗骂素洁宁惜文等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可此时此刻,我比她们又好得到哪里?
  今天他把一切皆挑明了,算是给我指明了方向,那就是宫里头只有跟着他走,依附他,我才有出路,我也算考虑明白了,如今情况,我也唯有跟着他,我一向识实务为俊杰,他是宫里头最大的,我不路着他,还能跟着谁?他的意思我虽然明白,我却要如何下手?
  眼见他一个冷眼过来,我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皇上不需要消食茶,那臣妾陪您在廊上走走,消消食?”
  当然,这只换得他又一个冷眼,我则懊悔得无与伦比,真是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实我不惯和他单独相处,每每和众妃嫔一起和他呆在一起之时,有其它人的插语打岔,我反而自在一点,先前几次和他单独呆在一处之时,他总是直奔主题,虽然痛楚,但时间过得反而快,可今天的情形,却让我当真只感觉无所适从。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我强忍没有后退,被他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爱妃如想要讨好朕,可有好多东西要学,今儿个,先从为朕除衫开始吧!”
  我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我既跟错了主子,效忠错了人,那么,一切便要从头来过,瞧他的样子,他不把我折侮得彻彻底底,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想,这是不是表示他对自己有了兴趣?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有一点儿放松,如果他当真对自己有了兴趣,不管那兴趣是什么,那我就算有了价傎,总好过他当我如无物,那么,只要我把他侍候好了,总有一日,他会让我在宫中有一席之地的,至于父亲的死,只能怪他选错了人,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为了我自己的生存,我唯有放下。
  我回想如果师媛媛遇到此番情形,她会怎么做?必先展一个柔媚之极的笑脸,连娇带笑,千恳万恳的,我自不能照搬照抄的学她,却如初经人事的小儿女,微垂了头,道:“那让臣妾侍候皇上更衣罢?”
  他手指在我脸上一紧:“看来爱妃始终改不了那虚与委蛇的毛病。”
  我感觉他的手指冰凉,放在我的下巴之上带来丝丝凉意,却不敢挣脱,他手指沿着的我颈往下滑,来到领子之上,手指玩味般的抚着我的脖子,那一瞬间,我真感觉他像要拧断我的脖子一般,不管脸上笑容多么灿烂,我却不由自主的缩了一缩,他道:“这才是你真实的反应罢?”
  他的手指到达领口,我紧张得浑身发僵,却听得嘶的一声,屋内虽暖,却有凉意直袭裸露的皮肤,我身上的衣服又被他撕乱了,不用看也知道,我身上如今只着一件抹胸,我再也维持不了笑容,我双手合拢,徒劳的拉住衣裳,想掩住身上的狼狈,却感觉原本结实的衣裳如今裂成两块,他就是要如此的折侮我,让我从内到外感觉到羞辱,仿佛又回到了初入宫之时,被罚跪在雪地里浆洗衣服,漫天的大雪从空中飘扬而落,十米之内望不清人影,雪花飘落水盆转瞬而隐,隐约听得到近旁有人在讪笑,只感觉皇城是那样的高大,自己卑微而渺小,心中的绝望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我发过誓,永远不让自己再有这样的感觉,可这种感觉袭来之时,却依旧如洪水漫过田埂,永不能止,我不由自主的跪下,顾不得衣裳委落硬木地板,望着他明黄色的靴子,伏首道:“皇上,臣妾该死,让臣妾侍候皇上更衣……”
  我没发现自己的话语之中带了哭腔,我也顾不上再保持应有的仪态。
  他膝盖弯了下来,手抚上我的肩膀,在裸露的肌肤上打着圈,引得我阵阵战粟,道:“就这样,别在朕面前演戏……”
    他直立起身,淡淡的道:“起了罢,朕还等着你给我更衣呢。”
    我哆嗦着从地上站起,手指微微的颤抖,竭力尽住才让自己的眼泪不夺眶而出,却不知从何开始。
  他忽地抓过的我手指,将它放在自己的衣襟之上,道:“快点儿,朕可没时间等着你!”
  我不敢抬头望他,只望着他的胸前,唯一帮他解开衣服的带子,可他惹发出来的那种绝望,却怎么也不能止歇,我忽然间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情,心想他既不要人讨好,我又何必讨好?
     他身上的衣服大多出自尚宫局,我自然知道他衣服的结构,既不再讨好,对他便对衣服架子一样,快手快脚的帮他解开身上的衣衫,又拿来中衣替他换上。
  在这期间,他没有再做尖酸的言语,只配合着我。
  我想,这样更好!
  终于更好衣服,我轻声道:“皇上,夜已深了,安歇了罢?”
  他忽地一把抱过了我,急行到床榻边上,将我丢上了床,自己随及压了上来,我听到了他的喘息之声,隐含着怒意,抬眼向他望过去,却见他眼眸冰冷,面容似雕,不带一丝表情,我心中害怕,自己又惹了他吗?
  还是,这个人还是得讨好才行?可他讨好了说我虚伪,不讨好了,便怒气勃发,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身上最后一件抹胸被他扯下,他冲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丝温柔,让我又感觉到了那种痛苦,我忍在眼框内的泪水,终于流下,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已是两次在他面前哭了,却都不是我愿意的,这个时候,眼泪于我,已是一种羞辱。
  他一言不发的发作完,便扯过被子侧过身睡了,良久,我才缓缓的转过身去,独自在一侧流泪,好不容易把心中绝望的感觉压了下去,听到他在身侧微微的喘息,忽地想,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与我同榻而眠?
  我本能的感觉,他似乎的确对我有了某种兴趣?这个萦绕在脑中的问题让我又燃起一丝希望,就如当年漫天大雪过后,第二天,乌云背后又现出了太阳,而我,也被人免却了处罚,终调入尚宫局?
  我认定,他不喜我在他面前演戏,那是因为,我讨好得不够,不够逼真,让他瞧出了假来,只要我再接再厉,他始终会以假为真,认定我的好,因为如我不讨好了,反而换得他更大的怒意,惹得他更不快。
  反复分析之后,我竟放松下来,在黎明快来之时,朦胧了睡了过去。
  可有他睡在我的身边,我怎么能睡得熟?仅仅只是睡了几个钟头,天刚擦亮,我就听见康大为在门外道:“皇上,夜深了,是否让老奴叫人侍候您更衣?”
  我方吐了一口气,却听见身边的人有动静,回眼望去,却不知他何时已侧睡向我这边,睁开眼望着我,神情慵懒,黑眸之中没了怒气,反带着些迷茫,脸庞有黑发飘过,
  就听他缓缓地道:“不用了,宁昭华以前是尚宫,惯会侍候人,有她就行了。”
  看来从昨晚开始,他便要我侍候上瘾了?昨晚上我侍候得他勃然大怒,怎的还不够?
  想了想昨天晚上我思索出来的答案,要演得逼真,便不再强忍的扮着笑脸,只道:“皇上,那臣妾给您梳洗?”
  清晨的梳洗功夫与晚上睡觉时的功夫又不同,繁琐复杂很多。
  怎么样侍候人晨梳我当然知道,有一段时间当时还是皇后的上官太后寝不能安枕,那时我亲自送了能助人安眠的酒花药枕过去,讨得了她的欢心,她便要我留宿于长信宫,以便随时观察她的情况,那天清晨,便是我亲手侍候她梳妆打扮,她直夸我的手巧过其它宫人多多,想来夏候辰虽是男人,但总是人,侍候他梳洗并不难。
  既然他不让我假手于人,我便自外屋的铁壶之中提来了热水,倒在木盆子里,想了一想,自己梳洗之时往往要让人往热水里加一两样花瓣,他既是男人,对这样东西很可以不太喜欢,便直接拧了个热毛巾,试了试水温,准备给他擦脸,可回头一看,他原本坐在屋子里那张宝椅上等着的,却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如此一来,他身高过我许多,我便要伸长了手臂才能帮他擦到脸,不由有些为难,便建议道:“皇上,不如您还是坐着,一切皆由臣妾来罢?”
  夏候辰没理我的话,反而问我:“你手势熟练,想必侍候人多了?”
  这一点我倒有几分信心,于是答道:“以前太后晚上睡不好觉,臣妾亲自为她守夜观察,以方便尚宫局制出有效的药枕治疗太后的失眠,臣妾服侍过她,她直夸臣妾的手势好呢!”
  夏候辰冷冷的道:“可到头来却是你亲自利用她的秘密为自己筹谋!”
  我一怔,不知又触动他哪一根筋,他又开始冷嘲热讽了,心想这人可比太后难侍候多了,想想他说我的表情假,于是便展了个淡淡的笑脸,道:“皇上,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他声音逾冷,却还是道:“现今屋子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扮假脸给朕看。”
  我从未试过笑脸如僵在脸上是什么感觉,现在我感觉到了,如果我面前有镜子,想必那笑脸比哭好不了多少。
  我唯有垂了头,思索是不是该做宫人们惯常做的事,跪下向他行礼请罪?可我实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何处?我已经努力过了,可为什么都讨不了他的好?
  手里拿的布巾子冷了,室内虽温暖,但我也渐渐感觉到了它的凉意,我正不知该重拧个帕子呢,还是奏请皇上安座于宝椅之上。
  只听夏候辰自坐回了椅子之上,道:“叫康大为进来,朕不用你了。”
  我心中吐了一口气,不敢在他面前表面得放松的样子,却把略带沮丧的神色表现在脸上,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却见他并不望我,简直当我如无物,我唯有叫了康大为进来。
  我想,看来讨好他的路还得再摸索摸索才行。
  康大为带了两名小太监为皇上梳洗,我略吐了一口气,他一连在兰若轩三日,他梳洗的时候,我也叫素洁备水给我梳洗,我光顾着思前想后了,都没有注意到这一边,我既打定了主意投靠于他,讨好于他,便站在一旁看着康大为指挥两名小太监给他梳洗,暗自记下了每一步,夏候辰早晨梳洗不喜用宫女,带了一个专门为晨起梳头的太监,捧了个雕刻精美的剔红堆漆圆盒进来,打开了盒子,里面装了铜镜,蓖子,和象牙梳子等物,由小太监给他梳了头,再捧面巾洗面,由青盐嗽口,再有小太监捧了皇上的服饰御袍,明黄靴子等物一一穿戴之上既可,我想,这和我清晨洗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我所用的东西繁琐一点,画眉上妆他自不必要。
  正看得入神,却听他不耐烦的道:“朕既不用你了,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自去梳洗,朕看不惯你蓬头垢面的模样!”
  我只得向他行了一个礼,走到另一边叫了素洁过来帮我。
  他的对着我的尖酸刻薄听着听着我已经习惯了,照了照镜子,菱花镜内映出的女子,鬓却琼梳,容消金镜,脸上有淡淡的红润,和他所说的蓬头垢面相差甚远,我想,夏候辰对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连常人的审美都转变了?
  素洁一边帮我梳头,一边道:“娘娘,皇上喜欢梅花,奴婢今晨便从梅花园摘了一枝过来,要不要簪枝梅花在您头上?”
  被他连番冷语,我有些心灰意冷,便道:“不用了,那梅花你用了吧。”
  素洁便喜悠悠的答应了。
  从镜子中望过去,素洁有一张干净的脸,纯洁之中却略带风情,她对我一向尊重,既便她对皇上有了那样的心思,却还顾及着我的想法,不敢露出太多,只可惜她手段始终不如素环,我心中暗自叹息,如果素洁与素环合二为一,以素环的机灵,加上素洁纯洁的容貌,我为她牵线便也没有什么,但夏候辰这时对我如此多疑,我稍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自讨苦吃。
  又想了想皇后那里,便愁上心来,察言便知观色,看来我与皇后再不可挽回,夏候辰成功的让皇后与我的关系破裂,皇后那里我也不必再去了,一想及此,想到多日的努力皆化为乌有,我便懒洋洋的怎么也提不起劲来,任得素洁率了两名宫娥给我打扮齐整。
  按例,皇上早朝,我要向他送行的,我来到偏厅,夏候辰早已整妆完毕,坐在宝椅之上喝康大为递给他的茶,见我进来,目光在我身上一转,讽笑道:“爱妃今儿个倒打扮得出挑,如要去皇后那里,可就扮错了妆容!”
  我一怔,我没想过去皇后那里啊?看了看身上,才发现我任由素洁给我穿上了一身彩虹纱的八破长裙,上身是嫩黄的衫子,绣着大红的牡丹,不用看也知道把整个人衬得如水蜜桃般娇嫩无比,知道我自己水平还未够,还未能把他讨好得舒适,我便不多做辩解,只道:“皇上,尚宫局今儿个为宫妃们打造熏香的银笼,孔尚宫说款式未曾订好,要臣妾帮忙给她画个花样子,臣妾想想近日左右无事,便答应了下来,臣妾今儿没空去……”
    他便冷笑:“你管的事倒还真多,不如朕让皇后分一些权让你协管后宫?”
  这话如果一传出去,岂不让皇后与我的关系逾加的雪上加霜,我忙跪下道:“皇上,臣妾自知能力不够,从未敢如此之想,臣妾之所以答应帮孔尚宫的忙,也不过因为臣妾原本出身于尚宫……”
  他便一甩袖子,也不叫我平身,往门口而去,康大为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远远的听见康大为道:“皇上,娘娘还跪着呢!”
  夏候辰便道:“她爱跪便跪,跪够了,她自己会起来的!”
  我一想,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叫我自行起身了?
  我倒不敢马上起身,眼看着他的身影转个弯不见了踪影,才让素洁扶着我站了起来,一起来,马上叫素洁拿来一件素淡的袍子换了,这才瘫坐在了椅子之上,心想,这三天的功夫,可比我进皇宫以来十几年还累。
  我总结了一下这三天的经验,倒让我略略有了一些希望,看来夏候辰对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这倒是我与皇后濒临破灭的关系过后唯一的希望,只望皇后看在夏候辰的份上暂时不与我为难,如此,我才有时间布置好一切,我目光偶尔一扫,扫到了珠帘后面挂着的那件百鸟裙,不禁又丧气起来,师媛媛不也是一段时间三千宠爱于一身?可我转念一想,那时皇后有我帮手,才顺利的使师媛媛失了宠爱,如今皇后身边可没有什么能人!
  如此一想,我便如乌云后面看到了希望,夏候辰既已暗示我以他为先,如攀上这棵大树,倒的确是比皇后强,毕竟他是一切权利的来源,可一想到他难侍候的样子,我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要怎么样才能讨得了他的欢心呢?
    过了几个时辰,孔文雨来看我,带来了司设房几位司设最新设计的香熏球样子,要我品评以作参考,我便随便指点了她两句,如今她言语恭敬,两三日便要到我这里跑一趟,倒也殷勤得很。
  时下正值冬季,春节过后春季很快就到,到时蚊虫滋生,再加上去年京城春季之时瘟疫大盛,因此夏候辰早下了圣旨,要各部门做好准备,绝不能像去年一样让瘟疫流行,尚宫局自是跟着皇上的旨意走,司设房便早早的备下了防疫的银香熏,里面放上防疫的艾草,薄荷等,司制房更是缝制了不少绣被香枕,四角填上由檀香、沉香、甘松、石菖莆、艾叶、等70多味奇花异草及名贵药材配制而成的香料,送往各个贵人之处。
  孔文雨顺便带来了配给兰若轩的一套,言语之中隐晦的告诉我,道这套东西规格与皇后一样,我想到这个时节风头火势的,便严词告诫她不可逾了宫内本份,她虽感奇怪,但也诺诺的答应了,我便叫她把这一套行头换过一般妃嫔的。
  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倒还忍得住气,叫人拿了那套东西走,临出门时,恍若忽然想起般告诉我:“奴婢叫人送些银炭去星辉宫之时,听回来的宫人谈起,星辉宫里的那位在这个冬天咳得可不轻,皇上派御医去看,也没什么起色,哎,想当初……”
  我一怔,才忆起她说的是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她了,宫内就是这样,荣华富贵一朝散,人便如宫墙之柳,沉于红墙一角,再也无人理彩,我勿自沉吟而不语,孔文雨道:“听说她心悸的毛病越发的重了,奴婢按娘娘以前的方子给她炖了些汤水过去,只不知功效几何?”
  说完,便行礼向我告辞。
  雪中送炭的事我一向不会去做的,却不知为何,我想起了夏候辰问过我‘有没有去看过太后?’这句话来,彼此说时,他眼中是一目了然的轻蔑,便想了想叫住她道:“汤既已炖好,今晚就由本妃送过去吧,如今弄成这样,本妃总想着好聚好散。”
  孔文雨诧然望了我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