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突生变

书名:岁岁瑾安 作者:轻舟烟雨 本章字数:2715 下载APP
汤家班来到淮阳城,一直暂住在城中客栈,今日戏班子离开后,店小二整理他们所住的客房时,在其中一间房的床板下发现了一双沾染青苔的女子绣鞋。
  
  蝶蕊之死并非自缢一事,在淮阳城中传得沸沸扬扬,都知疑凶是汤家班的人,只是还未有确凿证据能将他定罪,这不得不让店小二多留了个心眼,当即就将那双鞋交给了衙门。
  
  容岁岁与青竹来到衙门,那双作为证物的绣鞋,赫然被摆放在公堂之上。
  
  鞋身沾了不少青苔,经过了丫鬟春芽的辨认,证实为蝶蕊遇害当日所穿。
  
  蝶蕊被杀害时所穿的那双鞋被找到了,还是从汤安吉房里找到的。
  
  “汤安吉,你作何解释?”覃寻冬正襟危坐,厉声质问着堂下的汤安吉。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他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你不知?”覃寻冬冷漠地盯着他,“物证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抵赖?!”
  
  因此案曲折离奇,堂外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对着汤安吉指指点点,无不露出轻蔑之色。
  
  “我听说,那倚兰阁花魁死后被凶手换了鞋,如今这鞋都在他房中找到了,他不是真凶,还能是谁?”
  
  “听说是求爱不成,就痛下杀手,啧啧,真可谓穷凶极恶!”  
  
  听到那些人的议论,汤安吉跪在堂下瑟瑟发抖,嘴唇都变得青紫,“大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啊……”
  
  覃寻冬惊堂木一拍,堂外不再喧哗。
  
  “事到如今,还想抵赖?”他气愤地盯着汤安吉,“本官就是信了你先前的鬼话才被你耍得团团转!”
  
  接着他厉声对衙役吩咐道:“将人犯带下去,打入死牢,三日后问斩!”
  
  汤安吉听了,“冤枉”二字还未说完,一口气接不过来,直接晕死过去。
  
  退堂之后,容岁岁找到覃寻冬,说出心中担忧:“覃大人,您的判决是否过于武断?”
  
  覃寻冬深感无奈的模样,道:“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了,汤安吉就是杀害蝶蕊的凶手,十两姑娘,我们都被他骗了。”
  
  “可是……”容岁岁还想说些什么,覃寻冬就摆手离去了。
  
  “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是白费功夫!”青竹愤慨,“亏我还想要彻查真相替他洗去冤屈,结果查来查去,凶手就是他,咱们跟个猴似的被他戏耍。”
  
  容岁岁却隐隐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青竹为了将这消息告诉司徒瑾安,就先行回了别院,容岁岁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思来想去,都不觉得汤安吉是凶手。
  
  可那双鞋又的确是从他房中找到的……
  
  “我说掌柜的,这可是上好的绸缎,你出那么低的价,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容岁岁路过一间当铺时,听见从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觉得耳熟,就朝里面看了一眼,原来是春芽,此刻她正双手叉腰和当铺老板理论着。
  
  正巧瞥见了容岁岁,就急忙将她叫了过去,“姐姐,你来评评理,这些个绸缎,仅是一匹就不止五十两银子,可我这足足十七匹,这掌柜的竟然说只值一百两银子,这不是间黑店嘛!”
  
  小胡子掌柜怕她把事情闹大,语气有些不满,“你这小丫头,岁数不大,嘴巴倒挺厉害,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这么着吧,我再给你加一百两,总共二百两,你这些绸缎我全要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呢!一口价,五百两,一分都不能少!”春芽不肯让步,对门外马车上等候的人喊了一声,“来把绸缎都拿走,咱们去下一家!”
  
  见她要走,小胡子老板着急了,连忙赔笑:“行行行,都依你,五百两就五百两。”
  
  卖了绸缎之后,春芽将卖来的钱交给了马车上的人,“你先回去把钱拿给张妈妈,我待会儿回来。”
  
  她此趟出来,一是为了在公堂上作证,二是为了替张妈妈将这些绸缎卖掉。
  
  “如今找到了真凶,蕊姑娘可以瞑目了,只是……”春芽红了眼眶,“姐姐你方才瞧见的那些绸缎,其实是不久前绸缎庄的当家老爷送给蕊姑娘的,整整十八匹,各色不相同,奈何姑娘命薄,只享了一匹的福,还是用作成清白衣的。”
  
  “姑娘尸骨未寒,张妈妈就迫不及待将她的财物搜刮一空,比豺狼虎豹还厉害。”春芽替蝶蕊抱着不平。
  
  容岁岁有些不解,“清白衣?”
  
  春芽用手绢拭去眼泪,“姐姐你不知道吗?在我们中原,烟花场女子寻死前都会在身上披一件白衣,若是没有白衣,也会用白布代替,为的是来世能做个清白之人。”
  
  “蕊姑娘一向不喜穿白衣,所以死前就盖了块白色绸缎。”说到这里,春芽一拍脑袋,“哎,连我自己都糊涂了,蕊姑娘是被杀害的,青白衣怎会是她自己披上的呢?那凶徒还真是心思缜密,将蕊姑娘的死伪装得真如同自缢一般。”
  
  两人在当铺门口正说着话,忽然又听里面吵了起来。
  
  “一个月前我在你这儿当的明明是只翡翠碗,如今你却拿块和田玉的来糊弄我,真当我眼瞎,连青的白的都分不清?”
  
  一个男人捏着只白玉碗,气愤地质问小胡子掌柜。
  
  “你可不要讹人啊!当日你抵给我的就是这只碗,如今来赎回,我自然是将它还于你咯!”
  
  小胡子掌柜得意洋洋地拿出张字据,“你自己瞧瞧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当日你当的就是和田白玉碗,这底下还有你亲自画的押呢。”
  
  “一定是你们动了手脚!我要去报官!”
  
  当铺里面吵闹不停,容岁岁看着那只白玉碗,脑海中却有一道灵光闪过。
  
  “青的白的分不清……”
  
  想到此处,她赶紧朝春芽问道:“你刚才说,那些绸缎每匹颜色都不同?也就是说,白色绸缎仅有一匹吗?”
  
  春芽点头,“是啊。”
  
  “春芽,我有些急事就先走了……”
  
  容岁岁记起她在纸扎店初次见到汤安吉的情形,那时他站在红白蜡烛前踌躇,明明要买白烛,最后却拿了红烛。
  
  当时她就有些觉得他并非是因为马虎大意才弄错,更像是——无法分辨出红白之色!
  
  她再次来到了纸扎店,店主听到她问询汤安吉之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戏班子开戏前都会烧些元宝纸钱给过路神灵,三月前汤家班来到了淮阳城,一直就是安吉在我这儿置办,虽说他性子是有些粗心,不过我实在想不到他会杀人。”
  
  容岁岁当即追问:“怎么个粗心法?可是他总将颜色混淆?”  
  
  店主狐疑地盯着容岁岁打量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离开了纸扎店,容岁岁几乎可以确定汤安吉并非是杀害蝶蕊的真凶,便立刻前往衙门。
  
  她要确认他是否为“瞀视”。
  
  她记得医书上有过记载,“瞀视”天生不能辨识颜色,如若汤安吉真是,那他怎会在十余匹颜色不同的绸缎中,找出唯一的白色绸缎?
  
  只是当她再次来到衙门时,却得知汤安吉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