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来干嘛!来盯着我,看我有没有按照他新改的剧本拍呗。就是他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我也不是不想按照新剧本拍,我就是吐槽一下演员演技不行……”季臣念念叨叨,一肚子委屈全都冲着倒了出来。
“你刚才还说人家进步了。”郑舒语站在季臣不远的地方,不客气的拆台。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被当成倾倒苦水的垃圾桶,语气说不上好。
“滚,别没事就张嘴噎我!我都快成被你们逗着玩的吉祥物了。”季臣把手里的剧本卷成桶状,气愤得扔到郑舒语身上。
剧本初一接触到郑舒语,就一张张散开,铺了满地。
“说认真的,你觉不觉得木焉跟周津走得有点近!”郑舒语缓缓蹲下,把剧本从地上一张张捡起,低着头掩藏起情绪。
他起身后,一边看似认真的翻着剧本,一边无意的给季臣埋下怀疑的种子。
“没有吧!”季臣沉默了一瞬,否认道。
看着郑舒语沉默的侧颜,季臣心里一滞,立马开始找补,言语间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自欺欺人:“可能是因为周津是木焉引荐到剧组的吧,多走动走动也正常!”
也正常!
季臣呢喃着,强迫自己摒除掉某种杂念。
可他越是强调正常这个词,木焉和周津相处的场景就越是历历在目。
周津就一个小演员,可偏偏能够得到成名编剧的推荐;周津绝不会出现在他的剧组,可因为木焉的推荐一下,他就来了;就连木焉每次凑到他身边打探周津的过往……都成了两个人关系不简单的佐证!
哪里正常了!
“季大导演!我可提醒你啊,木焉家里的人咱们都开罪不起,如果他真的跟周津有点什么的话……周津完不完蛋我不知道,咱们这个剧组指定搞不下去了——”郑舒语合上剧本,摩挲着纸张,出口不是威胁胜似威胁,他正在用模棱两可的说法,企图让季臣充当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真卑鄙啊!郑舒语。他爱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尽管心里这么想,郑舒语强装镇定,不敢流露出一丁点的烦躁。
“有这么严重?怎么个开罪不起法?”季臣也有些震惊,他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没听说木焉有什么了不起的人脉关系呀。
“咱剧组三分之一的投资,是他家出的。只因为这是他第一部跟组的戏,家里就能随随便便投这么多进来——”
“WC?这么有钱……那他还干啥编剧呀,直接做金主爸爸多好。”季臣转念一想,是他自己庸俗了,说不定对方面对财富不为所动,更愿意自力更生呢。
顷刻间,季臣就在心里为木焉刻画了一个不贪恋悠闲富二代生活,一心只追逐梦想的当代优秀青年形象。
只是,这个形象太正面,不排除周津真的被优秀青年吸引的可能性。
“梦想吧!”郑舒语舒了一口气,看来季臣没有察觉到他在撒谎,“但是他可以有梦想,不代表他家里会接受一个演员,尤其还是一个男演员作为小少爷的伴侣!”
“知道了。”季臣的情绪低沉下来。
一方面庆幸周津和木焉没可能,一方面又替周津不值得——那小子明明长得不错,也有才华,配谁都绰绰有余!为什么在感情上非得这么坎坷!
连带着,季臣也抛下对木焉的进步青年滤镜,想到他就觉得不顺心。
可偏偏,郑舒语执着于这个话题,非要季臣做出承诺:“趁着他俩还没有发生点什么之前,你帮着劝劝周津,别在木焉身上投入太多感情!”
话音刚落,郑舒语心里五味杂陈,身形隐没在黑暗里,暗唾了一句:郑舒语,你可真卑鄙!
季臣正在替周津不值,闻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有那么多闲心,还不如管管木焉,让他了解了解行业的规则。”
郑舒语:“?”
他拿不住季臣的意思,为什么他突然把矛头对准木焉,刚才不是在说周津吗?
“木焉在圈里混了也有三五年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想把他拉下来?”
郑舒语被牵着鼻子回答:“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了,他太厉害,显得别人很平庸!”而他越厉害,就显得别人越平庸!
“因为他毛病太多了。”季臣长呼一口气,摇了摇头:“他是很厉害,但是他太有个性了。咱就说说他那些让人听起来就火大的毛病——他从不跟组,会让跟他合作的剧组觉得他高傲,日后未必愿意和他长期合作;他喜欢随意修改剧本,光咱们剧组开机这段时间,他就改了十几次了,这会让跟他合作过的演员议论他阴阳剧本,这些人稍微在网络上吐槽两句,网友绝对会被带节奏,到时候有他受的;他从不接IP改编,自己树立了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形象,却让很多同行觉得他瞧不起那些做IP改编的编剧……”
“有病吧!”郑舒语脱口而出。
“你仔细想想吧!”季臣走到郑舒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通发泄过后,他心底的郁结已经散去了八分,又恢复成了那个大公无私的导演:“你在这一行也不短了,这种事我不信你看不透!找个机会跟他聊一聊吧,我还挺欣赏木焉的才华的,不想他因为这些潜在的规则被一群乌七八糟的人拉下神坛。”
良久后,季臣听到郑舒语低落的声音。
“会转告的。”
多说无益,既然郑舒语愿意以一个投资人的角度劝一下木焉,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摄影、灯光、演员都赶紧就位,马上开拍了啊!”他招呼着各工种投入到工作中,对准备离开的郑舒语说了一句莫名的话:“老郑!你不会是——”
他点到为止。
聊了这么久,他再看不出郑舒语对木焉的特别,就真的白活这么多年了。
在这场交谈中,他们两个心情都不怎么好。
季臣察觉到了木焉跟周津之间的暧昧关系,一边吃醋,一边气愤;郑舒语则完成了吃醋到担忧对方事业发展的蜕变!
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事——
郑舒语发现,别人能够轻易从他的言谈中,察觉到他对木焉的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