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快去呀，别不好意思，整天待在这里看能有什么进展，机会是要争取来的。”
　　“就是，喏，别说我们不帮你，这瓶水去给他。”
　　“还有擦汗的毛巾，谁不喜欢体贴又漂亮的女孩子，何况还是你这位大美女。”
　　一群女生围着郁然叽叽喳喳地出着主意，郁然犹豫地等着，赛场上的已经结束比赛，球员们正走向休息区。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慕时找了半个学校才打听到郁然在体育馆。
　　“学姐准备和我竞争了吗？”郁然一脸敌意地瞪着慕时，就算是学姐怎么了，喜欢的话也要公平竞争。
　　“？争啥？”慕时愣了一下，没想起来郁然说的是什么，“我是来问你钱轻轻的事儿。”
　　郁然疑惑地打量慕时，“你跟她什么关系？”
　　“舞会上你说她父母是出车祸死的，我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就当我好奇，”慕时想了想，“你帮我，我就帮你送苟芒一个他不会拒绝的礼物。”
　　“学姐很了解学长吗？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拒绝，如果学姐真的喜欢学长的话，我们可以公平竞争，我不是那种……”
　　“好了好了，”慕时打断郁然的话，“知道你现在就是个恋爱脑，少说话，容易暴露你的缺陷，要不要跟我聊聊钱轻轻？不答应我就去忙别的事情了，跟你们这些学生不一样，我可是有很多工作要忙。”
　　郁然有些尴尬看了看身边其他人，“学姐想知道什么？”
　　“找个方便谈事情的地方，想喝什么我请客，”　慕时不是来给郁然难堪的，转身往体育馆外面走，“还有，你男神已经走了，别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了。”
　　真相有时候不只是来自一个人的故事里，而是来自那些言语碎片当中，因为每一个人，每一个在表述那些故事的人，都会在故事里带入自己的观点。
　　“我要奶油鸡酥盒、奶油汤、菲力牛排、金枪鱼沙拉、小份儿萨芭雍，再来一杯姜汁金酒，”郁然一边点餐一边偷瞄慕时，谁让慕时带她来姆加戈，既然这里是高消费的地方，她当然要点一些配得上身为客人身份的，“餐前酒要利口酒。”
　　“蛋炒饭加一杯冷红茶，”慕时瞥了郁然一眼，“这里不让浪费，打包要加百分之五餐费，你点那么多最好能吃完，我只负责出饭钱，不负责出打包费。”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郁然抗议，“知道我出钱的话就不来了。”
　　“没说让你出钱，说说关于钱轻轻的事。”
　　“她全名叫钱轻语，”郁然端坐慕时对面，“我叫她轻轻，那时候我们还是好朋友，是真的特别好，小女生一起的那种友谊，同吃同住做什么都在一起。”
　　“明天又要考试了，”钱轻语把头靠在郁然的肩膀上，“真是太讨厌了，一点儿都没复习呢。”
　　郁然靠着床头努力把脚抬高，手里牛油果绿的指甲油差点儿滴到床上，拿纸擦去脚背上的指甲油，“你怕什么，哪回考试之前你复习过？最后不都是年级第一。”
　　“那你也不许复习，陪着我，年级第二。”
　　钱轻语伸手挠郁然痒痒，郁然赶紧举高手里的指甲油，“哎哎，看着点儿，撒床上你妈妈肯定会生气的，我可不想再让我妈妈听你妈妈告状了。”
　　钱轻语的态度忽然冷淡下来，拿过一旁的手机玩儿起游戏，“放心，他们今天晚上不回来，就算弄脏了，只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洗干净就好。”
　　“不回来？”郁然有些好奇，“你爸爸妈妈可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咋地？他们俩去过二人世界，让你独守空家了？”
　　“他们去看电影了，你要吃夜宵吗？”钱轻语忽然又高兴起来，“昨天我们在崔满楼吃的饭，打包回来的大龙虾，我去给你热一下。”
　　“会不会长胖啊？我可不想等照初中毕业照的时候是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还有别的吃的吗？”郁然光脚下地，她脚上涂了指甲油还没完全干。
　　钱轻语歪着头瞧了一下郁然的动作，“还有蛋糕，那个热量更高，就吃龙虾吧，我再给你煮一杯柠檬茶，我妈妈最喜欢喝，她说可以美容的，反正我不相信这个，好不好看都是天生的。”
　　“那也要后期保养，”郁然跟着钱轻语走出卧室，钱轻语不喜欢别人单独待在她的房间里，“要不然就算生成个美人坯子，后期日晒雨淋不还是要变成老奶奶。”
　　“嗤，哈哈……”钱轻语笑点很低，她挽起袖子去厨房，“你到客厅等着，马上就好。”
　　听着厨房门后抽油烟的嗡嗡声，郁然站起来想去厨房帮钱轻轻煮柠檬茶，大门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钥匙碰撞声。
　　“你有完没完？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别跟个泼妇似的行不行！”那个不耐烦地大喊的男人听起来是钱轻轻的爸爸。
　　“砰”地一声，门向外拉开，装在楼道的白墙上，已经有一处凹陷的白墙又往下掉了一些粉末。
　　“还怪我是吗？”钱轻轻的妈妈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呆立在客厅的郁然也没有隐藏起怒气，“是你把我叫出去看电影，不是我非要去，你还有理了。”
　　“你够了，”钱轻轻的爸爸有些尴尬地瞥了郁然一眼，低声呵斥钱轻轻的妈妈，“家里还有客人呢，再说你不想让轻轻听到我们吵架吧，都说父母当着孩子吵架不好，为了女儿……”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女儿，咋地！就你自己对女儿好，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在这个家就是个外人，你们爷俩儿过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你够了！”
　　抽油烟机的“嗡嗡”声恰好遮住了手掌亲吻脸颊的声音，郁然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钱轻轻站在厨房门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钱轻轻的妈妈好像没反应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地板，郁然都以为她会大喊大叫，吵闹发泄一番。
　　“好，打得好，”钱轻轻的妈妈不怒反笑，“打得真好，钱轻轻，看见了吧，你爸也就这点儿出息，打女人，以后找老公可千万别找他这样的，太他妈窝囊。”
　　钱轻轻妈妈吼完抓起柜子上一串钥匙冲出门，钱轻轻爸爸的视线追着钱轻轻的妈妈，但他没有追上去。
　　“对不起啊轻轻，又让你看到爸爸妈妈吵架。”钱轻轻爸爸站在阳台望着楼下，虽然没有追上去，他心里还是在担心着。
　　“我习惯了，”钱轻轻望了一眼敞开的家门，“我妈不会走远的，爸你去把我妈找回来吧，你们俩吵了那么多次架，哪会不是转眼就和好了。”
　　钱轻轻爸爸梗着脖子，似乎因为有客人在放不下面子，“从你小时候起就是爸爸在道歉，这次该你妈道歉了。”
　　“那我去，”钱轻轻走到门口摘下外套，“妈妈肯定就在楼下等着爸爸追下去，要是看不见爸爸，妈妈生着气去开车会出事的。”
　　钱轻轻的爸爸有些犹豫，郁然颤颤巍巍地开口，“叔叔快去把阿姨追回来吧，外边天那么黑了，别再遇见坏人。”
　　窗外是很黑，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今天小区的照明灯都没有开，楼下黑乎乎的一片，钱轻轻爸爸终于还是冲下楼。
　　“其实我们当时应该跟着下去，”郁然放下手里的刀叉叹气，“我和轻轻站在阳台上等着，没多久就看到两辆车一前一后冲出地下车库。
　　轻轻给她妈妈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再后来物业阿姨就来了，身后还跟着警察叔叔，再后来我妈就把我叫回去了。
　　轻轻一直觉得是因为她那通电话才让她爸妈出车祸的，可当时小区里一直都在传是她们家那两台车一个漏油，一个刹车失灵，跟接不接她的电话没关系。”
　　“所以钱轻轻怪你，是因为你帮她一起劝她爸爸去找她妈妈吗？”慕时从两个人口中听到了两个完全不同过程的故事，但结尾是相同的，钱轻轻的父母死于车祸。
　　郁然摇摇头，“轻轻爸妈出事以后她就退学了，我只在电梯里碰见过她两次，有亲戚陪着她，我没好意思和她说话，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再后来她就搬走了，直到那天的舞会……”
　　“你想和钱轻轻谈谈吗？”慕时转着杯子里的吸管儿，“你们是好朋友对吧，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恨着对方好可惜啊，把事情说清楚怎么样？”
　　“学姐有这么好心？”郁然有些不相信，“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弃追求学长的，不过，我确实很想知道轻轻后来怎么样了，我们小时候是特别好的朋友，连生日都一起过。”
　　慕时挑了一下眉毛，“学姐就是有这么好心，明天六点半，还是这个位子，我请吃晚饭，你要是害怕带朋友一起来，说不定轻轻一生气就吃了你。”
　　郁然撇撇嘴，“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学姐这一套吓不了我，不就是吃晚饭，一定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