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村属于偏远乡村,无法一次性直达,潇瑶转了好几个站,又打了一辆私家车浑浑噩噩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抵达目的地。
安山村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却有着别样的特色,村庄藏在一片生长茂盛的柿子树中间,抬眼隐约还能看见陈旧的房顶。
一眼望过去,道路两旁往外延申全是柿子树,还挂着星星点点的绿色小点点,再往后连接着好几座高大的山峦,半山腰还漂浮着朵朵淡色白云,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
不远处的村庄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声,半空中萦绕着阵阵青烟,隐约间,潇瑶还能透过果林看见田地里一道道忙碌的身影,好一副宁静祥和的景色。
往里走,整个人彷佛置身于绿油油的树中间,一条狭窄的水泥路直接通向村庄入口,潇瑶啜着酸奶正东瞅瞅西瞧瞧,突然一位老者扛着锄头从生长茂盛的果林里钻出来,吓得潇瑶一惊。
老者也吓了一跳,防贼似地瞪大眼睛打量着潇瑶,潇瑶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朝老者笑了笑,见老者往前走,她也跟着走。
经过其他村民的耕地时候,潇瑶听他们用着自己的语言说话,然后还回头看了看自己,被“点名”的潇瑶嘿嘿一笑,继续跟随,引得老者频频回头,面带凶煞。
潇瑶被凶了一下,点了点鼻尖,然后放慢脚步。
安山村并不是身处山区里,四周特别平坦,房子大多聚集在一起,中间有一处老宅,老宅大门敞开着,一眼就能看清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而老宅院子正中央就是那棵茁壮成长的柿子树,周围还镶嵌上了木桩,将柿子树单独围了起来。
老宅里那棵树应该就是私家侦探发给她的树,她多看了两眼,然后移开目光。
潇瑶跟着老者从老宅大门经过,停在老者家门口,一位青年男人正低头打扫门庭,听到脚步声抬头,和潇瑶对上了视线后,攥紧扫帚警惕地审视起潇瑶,侧头不知道和老者说什么,便又低下了头。
看青年男人的反应,安山村应该几乎没有外人进来,所以才会这么警惕,也许是把她当成贼了说不定。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潇瑶迅速离开了青年男人的视线,而后瞥见两只超大的狗从主人家抬起头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潇瑶咽了咽口水,怂怂地后退两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两只大狗还是察觉到潇瑶鬼鬼祟祟的步伐,龇牙咧嘴地朝她犬吠。
突发的狗叫声吓得潇瑶抓紧肩带往路边靠,远离了两只大狗,低头继续往里头走,好在两只大狗是栓着的,并没有发生什么狼狈的事情。
潇瑶走着走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只见那个青年男人拿着扫帚站在家门口盯着她,防止她“偷东西”。
被抓包的潇瑶急忙别过脸,匆匆往尽头走去,避开青年男人的盯防,她小心翼翼地将村子逛了一个大概,这才选了一个离村庄比较近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安营扎寨。
夜晚渐渐降临,亮铮铮的月亮撑起了一片天,夜空中星星点点,汇成一片闪闪发光的小银河,衬得四周明晃晃的,就算不用打灯都能看清路,就是有一丢丢恐怖。
放眼望,柿子树排列整齐,下方还有一道树影,被打下来的月光拉得有些长,然后重叠在另外一排树底,不仔细看有点像鬼影军团。周围也全是柿子树,风一吹就沙沙作响,不知名的虫鸣声忽远忽近,映衬得四周异常安静。
九点半,潇瑶从小帐篷里爬出来,开始进军老宅。她顶后背发凉悄悄来到老宅门口,隔壁瓦房透来一丝亮光,拂去了后背的凉意。
她看了眼已经上锁的大门,借着月光寻来几块大石头叠起来踮脚,花了点时间爬上围墙,正打算轻脚跳下去,就被一声呵斥声吓得魂儿差点出鞘,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无措地张望。
“抓贼!”
随着一道稍高的音量响起,一道道亮光从四面八方飘过来打在潇瑶身上,刺得潇瑶睁不开眼,硬生生地卡在了围墙上。
她被当场抓包,然后被村民五花大绑带进了村长家,看着白天和自己对了几眼的青年男人,她顶着一众村民的目光朝青年男人嘿嘿干笑了两声。
青年男人用着一口不正宗的普通话询问:“小妹,你晓得偷东西是犯法的吗?”
不给潇瑶开口说话的机会,其他村民便嚎着粗狂聒噪的嗓音叽里呱啦地和青年男人说了一堆潇瑶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就见青年男人摇头,他看向潇瑶示意潇瑶说话。
潇瑶笑得一脸无害:“大哥,我说我不是贼你信吗?”
青年男人摇头:“你今天鬼鬼祟祟地在我们村瞎逛,现在又想溜进祠堂,不是偷东西是什么?”
刚刚见好几个村民都听青年男人的话,想必他在村里比较有话语权,而且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男人。
潇瑶随便扯谎说道:“我真不是贼,我是个摄影师,经常跑各种地方。听一个朋友说说安山村这边的柿子花儿开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但是在来的路上摄像机被偷了,我想着先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值得记录下来的,如果没有我就直接回去了。”
说完,她还发了一个大大的毒誓:“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小偷,如果我真的是,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她一口气将毒誓发完,深怕青年男人不信,继续说:“你不信的话可以到老宅往里走五十米处帐篷里,里面有我身份证,还有朋友给的安山村开花的照片,我刚刚就想近距离看看那棵树。而且我觉得安山村风景特别好,第一感觉还以为误入了仙境。”
听言,青年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随即敛了敛,审视着潇瑶:“那你还要拍吗?”
潇瑶将男人的细微的表情变化纳进眼底,“啊”了一声,连连点头:“当然要拍,这么好看的地方可不能错过了,就算没有相机,手机也是可以的。”
青年男人暂时相信了潇瑶的话,给潇瑶松了绑,转身笑着和村民们解释潇瑶的来意,只见村民们露出淳朴的笑容,然后纷纷散去,青年男人唤来自己的妻子给潇瑶拿来凳子,听完男人的自我介绍,潇瑶干笑了两声。
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村长家,不过这位村长倒是年轻,三十岁样子,姓罗名中,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忌惮村外人。因为他们村经常遭贼,需要万分警惕才不会丢东西,所以她一进村就被罗中盯上了。
罗中妻子翠翠这时从屋里端来一碗水,笑着递给潇瑶,她应该不会说普通话,所以只是腼腆一笑。
经过一番攀谈后,潇瑶对安山村也有了些许了解,旁边的老宅是安山村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只有逢年过节祭祖、商量大事情的时候才会进去。而且里面还放着村庄的公共财产,所以平时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根据罗中的描述,安山村是个大宗族,村里只有几家外姓。这里贫穷落后,大多数村民出去后就不愿再回来,这也是潇瑶在来时基本看不到年轻人,只有稀疏的中年人在耕地里劳作,村子大片柿子树就是安山村民的经济来源。
聊了许久后,潇瑶见天色已深,起身不做打扰。面对一个陌生人,罗中也只是客气地挽留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隔天一大早,潇瑶就被村里的狗叫声吵醒,脖子上的酸涩感阵阵袭来,她半眯着眼睛从睡袋里钻出来,拉开帐篷享受片刻的宁静。
清风徐来,扑在脸上清爽舒适,村里的狗叫声引得远处的鸟禽争相亮出歌喉,在连绵不断的山峰之间穿梭回荡,一阵聒噪蝉鸣声也忽远忽近,却又平和地融进祥和的宁静之中。
不多时,村庄里升起股股青烟,隐约间潇瑶还能听见村民的闲聊声。她扭了扭脖子,忍不住发出“嘶嘶”声,空气好是好,就是地面有点硬,睡的她浑身沉重,而且大半夜还有不知名的鸟在叫,那声音有种形容不出来的阴森恐怖。
为了把谎圆得更完整,潇瑶决定动身进入村庄,顺便去探探村民的八卦,看能不能得出有用的信息,爷爷既然给出了指示,那就是说线索肯定藏在安山村的某个地方,她得抓紧时间。
潇瑶啃了半块压缩饼干,又啜了一盒酸奶,拿着手机大摇大摆地走近村民视线里,还有模有样地抓拍,惹的孩童投来好奇的目光,手拉手跟在潇瑶屁股后闹成一团,安静的气氛立马闹哄起来。
可是潇瑶连着逮了几位村民,最后都以语言不通而失败告终。她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思考,目前除了罗中,她可能什么都问不到,可罗中是村长,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就算去问罗中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算了算了,先去试一试,不行再另想办法。于是她又瞬间回血满身复活,小跑着来到罗中家门口往里探,院子里响起一阵阵欢快清脆的孩童笑声和耐心的呵护声,而罗中正蹲在地上洗衣服。
虽然贫穷,但是生活依旧美满。
“罗大哥,我可以进来拍拍你们吗?” 潇瑶抬腔,怕罗中有所顾忌,又道:“我们在发布纪录片的时候会先征求本人的同意,不然是不会随意发布的。”
罗中急忙招呼,扭头和翠翠低语,只见翠翠和跟前五岁大的女孩儿低声说了几句,起身朝潇瑶腼腆地笑笑,进屋拿来一张椅子放在潇瑶跟前,并未说话。
潇瑶嘿嘿笑,大大剌剌地坐下来,然后举起手机给小女孩拍照,片刻后抛出了话题。
“罗大哥,那棵树怎么单独在院子里?挺特别的。”潇瑶故作好奇地望向墙那头生长茂盛的柿子树,试探性地问。
罗中回头道:“那里以前是口水井来着,我那时刚刚担任村长,又……”
说到这儿,罗中顿了一下,眼神微微下撇,转过头去继续道:“碰到了些不好的事情,而且每到过年总有小孩进进出出,怕出意外,所以就给它堵上了。
“六年前有位风水先生途径这儿,说老宅的那口井在那儿影响了安山村的风水,就替安山村种了那棵树,说这样才能财源济济,丰收满满。”
潇瑶举起手机对焦看着那颗枝繁叶茂,已经接出绿色小果子的柿子树思忖。
风水先生?
时间竟然巧合地对上六年前,爷爷也是六年前从帝江大学离开,然后就没了踪影,那这位风水先生会是爷爷吗?
她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往其他地方拍,心想着晚上得去探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