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誓求真

书名:岁岁瑾安 作者:轻舟烟雨 本章字数:3636 下载APP
到了覃府,司徒瑾安摇着丝扇,在府里左看右瞧,全然没了方才那副饿鬼样,“覃兄,不知你书房在何处,可有藏了好东西?如名家字画、古玩器具之类,容我开开眼界?”
  
  覃寻冬脸上带笑,语气却稍显冷漠,“司徒兄莫要取笑我了,我素来对那些俗物不感兴趣,我书房中都是些衙门琐碎,没什么可看的。”
  
  司徒瑾安却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兴冲冲地就进了一个半掩的屋子,“覃兄,还真如你所言,果真没什么好玩意啊。”
  
  这回不光是容岁岁,就连青竹都对司徒瑾安不同寻常的举动感到一头雾水,自打他进了覃府,就如同个不知礼数的粗鄙乡人,未经覃寻冬的允许就擅行擅闯,让容岁岁越发嫌弃。
  
  以往只听说他是个爱寻花问柳不学无术的纨绔,如今,又多了少条失教的陋习,她心中就如同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一般难受。
  
  覃寻冬脸色微变,急忙也进了书房,“我不是说了吗?没你想看的东西。”
  
  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他又淡淡笑道:“司徒兄不是说饿了吗?厨房已经备好饭菜了。”
  
  司徒瑾安合上丝扇,恍然大悟似的道:“覃兄一提,我这才想起还饿着肚子呢,那先吃东西。”
  
  在离开书房前,他的目光不忘扫过桌案上的卷册,那上面有覃寻冬给衙门琐事的批注。
  
  饭桌上,容岁岁见到了覃寻冬的夫人,也就是平康侯千金,她容貌秀丽,待人温和,尤其是对覃寻冬,更是关切,吃饭时也不忘替他夹菜。
  
  覃寻冬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情深款款,夫妻二人琴瑟调和,好不恩爱。
  
  容岁岁满眼羡慕。
  
  偷偷瞧了瞧身旁的人,发现司徒瑾安似是有何心事,饭菜都没怎么动过。
  
  她微微叹气,也不知以后他们能否如同覃寻冬夫妻那般恩爱,同时也暗自下了决心,定要在成婚前将他身上的弊端陋习都一一改正。
  
  饭后,覃寻冬陪他们在后院饮茶,经过今日之事,青竹对他的成见也不像之前那样深了,索性就将倚兰阁和魏升的事说了出来。
  
  覃寻冬听后大为震惊,“你是说魏尚书也与此案有关?”
  
  青竹回想起那几个掘坟的蒙面黑衣人就窝火,“若不相关,干嘛要毁尸灭迹?这不明摆着心虚嘛!”
  
  “可杀了蝶蕊,对他们而言捞不到半分好处啊……”覃寻冬倏尔又长叹了口气,“其实不瞒各位,我为官这几年,也曾听闻过一些魏尚书的流言蜚语。”
  
  “说他在民间招揽了许多女子,专供给朝中官员玩乐,所以仕途才一片坦荡,无阻无碍……”他又笑了笑,“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孰真孰假,也尚未可知。”
  
  青竹听后脸色沉沉,“肯定是真的,这种丧良心的缺德狗官,若在我们临云国,我势必要将他——”
  
  青竹之言让覃寻冬有些意外,打断道:“你们是临云国的人?”
  
  司徒瑾安却反问道:“三年前,我与覃兄相识时,不就告知过覃兄了?”
  
  覃寻冬难掩尴尬之色,“哎,只怪当初生的那场大病,害得我忘了许多事。”
  
  “十七爷,覃大人先前不是说过了吗?我看如今你记性也不好了。”青竹偷笑。
  
  此时,一个丫鬟端了碟糕点过来,刚要开口,覃寻冬就立即起身支走她,“没见我与客人在议事?下去。”
  
  不知是错觉,亦或是看花了眼,容岁岁瞧见了他眼神中的片刻慌张。
  
  丫鬟显然骇了一跳,急忙低头认错,接着快步退出了后院。
  
  “魏尚书是否真与蝶蕊之死有关,如今还未有证据,若是被旁人听见传了谣,就不好收场了。”覃寻冬解释道。
  
  容岁岁这才打消心中疑虑,不过又想起师爷先前在山林中说的那番话,不免替汤安吉捏了把汗,“若七日之内找不到真凶,汤安吉当真会被论罪吗?”
  
  覃寻冬点头,“当今斐国律法如此。”
  
  “就不怕错杀了好人?”容岁岁觉得此处律法有些荒谬。
  
  仅仅只因一个人有嫌疑,就要被定罪,这样的律法未免太过专制生硬。
  
  覃寻冬也是一声叹息,“明日我会再带人去倚兰阁,这件案子,我会尽我之力来彻查。”
  
  出了覃府,司徒瑾安就未说过一句话,他俊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爷,您怎么了?”青竹也发现了,关切道:“自打您进了覃府,整个人都不对劲。”
  
  司徒瑾安语气淡然,“没什么,有些累而已。”
  
  容岁岁一直在想汤安吉的事,正巧经过汤家班戏台,戏已经唱罢,一群人在拆着戏台收拾物什。
  
  今日,是汤家班最后留在淮阳城的日子,而汤安吉还被关在大牢之中,七日之后,甚至会连命都没了。
  
  容岁岁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衙门跑去。
  
  “十两,你去哪儿?”青竹错愕,随后也跟了上去。
  
  司徒瑾安则拿着之前在覃府婚宴上出示的那张纸思忖,当时管家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竟然会说他纸上的并非覃寻冬字迹。
  
  那时他便将此事记下了。
  
  其实方才在覃府,他是故意进的书房,为的就是想亲眼见见他如今的字迹。
  
  “仅是三年,却会截然不同,怪哉。”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十两,你来这里做什么?”青竹跟着容岁岁到了衙门大牢。
  
  容岁岁说要见汤安吉,衙役认识他们,只是随口叮嘱了几句,未有阻拦。
  
  “我真的没有杀蝶蕊…我没有…咳咳……”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汤安吉有气无力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他躺在布满脏污的床板上,时不时剧烈咳嗽几声,眼神呆滞,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容岁岁在牢房门口叫了他好一会儿,他才木讷地翻过眼睛,将视线看了过来。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啊……”他忽然激动起来,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双手紧紧抓住牢门:“我真的没有杀蝶蕊啊!”
  
  看见他成了这副模样,容岁岁也有些于心不忍。
  
  “你先冷静下来。”她特意放慢了语速,“再将你和蝶蕊相见那晚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于我,切记不要有任何纰漏。”
  
  向衙役讨了碗水让汤安吉喝下之后,他开始复述起那日的经过,和昨夜他所交代的别无二致,不过这次容岁岁却特意留意到了一处细节。
  
  “她说她见到想见之人了,你可知这人是谁?”
  
  对于容岁岁的问话,汤安吉也答不上来,“不过既然都说要与他一起远走高飞,定是旧情人。”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像是不服气、又像是悔恨的复杂表情。
  
  “你又来问他这些做什么?”离开牢房,青竹想不明白。
  
  “我只是想找出真相。”容岁岁目光坚韧。
  
  尤其是在得知七日之后,无论汤安吉是否为真凶,都会被论罪,她更加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既然凶手是蝶蕊所信任之人,那这个所谓的旧情人也极有嫌疑。”
  
  青竹不再继续追问,反而对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与你一起,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容岁岁见他态度反常,不禁有些好奇,“你之前不还笃定汤安吉就是真凶吗?”
  
  青竹这才说出他之所以针对汤安吉的缘故,“就算他不是真凶,那也是帮凶。若不是他对蝶蕊说出那番浑话,她又怎会被气走?若不是被他气走,又怎会发生意外?”
  
  虽然对汤安吉有些成见,但他内心终究是是非分明的,因为一己偏见而让真凶逍遥法外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容岁岁莞尔一笑,“那我们就一起将真相追查到底,还蝶蕊公道。”
  
  倚兰阁。
  
  早上差点被吓出病来的张妈妈,此刻还惊魂未定,见容岁岁和青竹再度上门,气焰已不似之前嚣张。
  
  “我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过我?”张妈妈拍着大腿叫苦连天,“她的死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啊!你们为何就追着我不放?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妇道人家好欺负?”
  
  青竹没给她好脸色,面露鄙夷道:“我们是来找采芸的。”
  
  张妈妈一听到他们不是来找自己的,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人吓人,吓死人。”
  
  兴许是想尽快洗脱嫌疑,她立马就叫来了采芸,“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快些问完快些走,我这心呀,实在是受不了任何折磨了。”
  
  说完之后,她就让丫鬟扶她回房休息去了。
  
  容岁岁将蝶蕊案件重审一事告知了采芸,采芸说张妈妈从义庄回去后,消息就在倚兰阁里传开了。
  
  “我就说蝶蕊她定是被人给害死的。”采芸用手绢擦拭了眼角的泪珠,询问道:“真凶抓住了吗?”
  
  容岁岁摇摇头,“ 蝶蕊生前可曾向你提到过,她有旧情人一事?而且不久前,他们还见了面?”
  
  采芸凝神想了一会儿,“她说过她在家乡有个青梅竹马,但三年前就失了联系,至于他们不久前是否见过面,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容岁岁追问道。  
  
  采芸摇头,“不知。”
  
  来倚兰阁一趟,虽说知道了蝶蕊曾经的确有个青梅竹马,可却不知其是何身份,姓甚名谁。
  
  容岁岁当即做了个决定——她要去蝶蕊家乡太平镇打听。
  
  可还未等到她出发,就出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