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景枫那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没过几天,他就向南锦帝上书,说自己出门已久,该是回故国的时候了。
他一直待着,南锦帝对他本就不太放心,见他主动提出要回去,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我离开前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景枫行了一礼,继续道:“我这次来南锦,本想着求娶长宁公主,只是没料到她已经心有所属,委实有些遗憾。”
南锦帝面上挂着微笑,心里却悄然生出了几分警惕。
管宁已经成亲这么久了,他此刻提起这个,是想做什么?
看到南锦帝的神色,景枫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道:“所以我希望在离开前,能有公主为我送行,也算是两国邦交的成果。”
他来南锦不仅没有娶到公主,连有用的信息也没能传回去。
东吴皇帝在信件中已经有所不满,并且言语中透露着改立太子的想法。
景枫自然得赶紧回去弥补,等到部署好了,再来南锦。
南锦帝沉吟片刻,笑道:“按理说,太子的请求,朕是应当答应的,只是公主如今已经嫁作他人妇,若是去为太子送行,恐怕会有些不妥。”
这太子瞧着没存什么好心思,他才不想让女儿犯险。
这种时候,傅承安就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景枫真诚道:“驸马陪同也无妨。”
他坚持要管宁送行,南锦帝不由得生了疑心。
莫不是要打算在送行时将女儿掳回东吴吧?
见南锦帝犹豫,景枫又道:“这是我回故国前唯一的心愿,恳请皇帝成全。”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南锦帝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傅承安陪着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当夜圣旨传到傅府时,管宁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要我去送?”
朝中那么多大臣,偏偏要她去?
来传旨的内侍一脸无奈:“是东吴太子要求的,皇上也没办法,不过皇上说了,要驸马同您一起去。”
闻言,管宁松了口气。
翌日一早,管宁便跟傅承安一起去了景枫暂住的王府外。
等他出来的空档,管宁看了一眼傅承安的穿着,打趣道:“驸马今日怎么打扮得这样隆重?”
可以与大婚之日相媲美了。
傅承安理了理衣襟,一本正经道:“这是涉及到两国邦交的大事,我自然不能丢了颜面。”
管宁撇撇嘴,凑近他,故意问道:“是不能丢了南锦的颜面,还是不能丢了我的颜面?”
她早说过景枫对自己只有利用,没有男女之情,可傅承安就是不信,自万宝斋事件后,就更有危机感。
也不知道景枫究竟是哪一点让他误会了。
傅承安拧眉盯着她,半晌才认真道:“你的颜面不是已经丢光了吗?”
管宁一阵气恼。
她正要跟傅承安理论,眼神就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景枫,顿时笑了起来,娇嗔道:‘夫君,你怎么这么会开玩笑?”
“公主与驸马果真伉俪情深,让人羡慕。”景枫听不下去,走到两人跟前。
管宁转过身,正要说话,却听到傅承安先开了口:“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公主平日是爱撒娇了些。”
景枫轻笑一声,转而对一旁的管宁说道:“从万宝斋回来后,我左思右想,觉得那些俗物都配不上公主,所以特地花重金定制了镯子,还请公主笑纳。”
听到这话,傅承安的脸色便有些不对了。
下一刻,景枫接过侍从手里的锦盒打开,印证了他的猜想:“这是你定的?”
景枫含笑点头,管宁疑惑地看向他。
傅承安抿着唇,眼神落在手镯上。
他曾命万宝斋的匠师制个镯子出来,要送给管宁,谁知掌柜的会错了意,见样式精巧,便制了样品放在万宝斋内展览,甚至还高价卖给了一位云游的商人。
那几日他不在铺子里,等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
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他也只好让匠师再制别的首饰给管宁。
“是啊。”景枫眼神中带了几分得意:“唯有独一无二的,才配得上公主。”
闻言,管宁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听着这话,一点儿都不觉得感动。
景枫走到管宁面前,将锦盒塞进她手里道:“此次来南锦,虽未能有幸迎娶公主,但看到公主获得幸福,也算是达成一桩心愿,还请公主不要忘了我。”
管宁像是捧了个烫手的山芋,想要缩回手:“这镯子价值不菲,无功不受禄,太子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前些日子在万宝斋买的那些东西,的确不能与之相比。
“这是我费心叫人打磨的,还请公主一定要收下。”
话音刚落,便听得傅承安轻笑一声:“太子殿下说起谎话来还真是面不改色,傅某佩服。”
明明是用计从万宝斋买来的,此刻却成了他精心设计的,着实可笑。
景枫神色不变,继续道:“日后若有机会,我还会来看公主的。”
傅承安再也忍不了,将管宁搂进怀里,微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若有机会,我们夫妇也会好好款待太子殿下的,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再拿买来的东西装作是精心设计的了,更何况,那本就是她的东西。”
被傅承安搂在怀里,管宁的心怦怦直跳,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他那句“买来的东西”。
察觉到傅承安放在腰间的那只手稍稍用力了些,管宁才回过神来,抱歉似的道:“驸马性子直,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在意。”
她又在景枫面前暗暗展示了一波自己与傅承安的恩爱。
傅承安听了这话,反而有些骄傲:“夫人不是就喜欢我的直性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不在意景枫的感受。
景枫本是想借这个机会离间他们夫妻间的感情,谁知自己反倒被气了个半死。
身边的侍从见他脸色不好,上前催促:“太子殿下,我们该出发了。”
景枫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公主,我们后会有期。”
管宁盯着他的马车离去,挑了挑眉:“你方才说那句买来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除了买,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总不能叫景枫亲手为她做一个,那就更不敢收了。
傅承安低头看着怀里的管宁,语气平淡:“没什么,这镯子本是我让匠师给你做的,谁知掌柜的不机灵,竟然卖了,我也没想到竟是到了他手里。”
管宁垂眸,心知他是用了心思的,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锦盒:“没关系,反正在我手里,我就当是你送的。”
傅承安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他问:“那你可喜欢?”
两人离得太近,管宁感受到他的呼吸,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眼都不眨地说道:“喜欢,从来没这么喜欢一件首饰。”
知道她尽挑好听话说,傅承安勾了勾唇,敲了下她的额头:“马屁精。”
管宁窝进他怀里,耳朵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