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和很乖，翻看着双手进了房子，蜷缩着蹲在门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较为清晰地视物。
房子里挂着女主人的画像，她微笑着怀抱婴儿，慈眉善目。
“哦，毓和，我的乖乖，真舍不得你离开我。”敞亮整洁的房间里，杜兰特曾这样抱着他。
一声又一声怪响传进门里，那是消音枪的响声。
毓和趴到门缝往外看，林恩就站在街上，绷着脸举枪射击，远处则倒下一个个藤条无法靠近的守卫。
“詹姆斯，杜塞，注意内部感染。”他又下了一道命令。
半小时之后，南门已经被不死藤覆盖，守卫们全部撤离，新一轮的排查开始。
博士带着抑制剂姗姗来迟，看到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撇了林恩一眼，“能控制住吗？”
林恩没吭声，牙关紧咬，脸上滑下冷汗。
商场内部起了骚乱，很快又被压制。群众们排成两排通过詹姆斯和杜塞，詹姆斯和杜塞再将可疑人员带到林恩面前。
又是几声枪响，其中几个看上去毫发无损的人倒在了地上。
“杀人犯！你是杀人犯！”老妇人从人群中挣脱的，又被守卫拽了回去。
林恩看他一眼，掀开年轻女人的裙摆，脚踝处赫然出现一个发黑的伤口，“她刚刚的走路姿势有问题，瞳孔涣散。”
全场鸦雀无声，看到他掀开下一个人的袖口，“手上有血，脖子上出现纹路。”
“瞳孔失焦，呈灰色，暗淡无光，肢体僵硬，说话困难。”
但这具尸体的伤口几乎看不见，累他翻了一会儿，才在指缝中看到一条裂开的伤口。
这下人们不再怀疑，但眼神中明显浮上惧怕。
“博士，喷洒抑制剂。”他挥了挥手。
博士将东西派发出去，仅仅是半小时功夫，所有人已经喷上抑制剂，现场的不安情绪却仍未下降。
凌晨五点左右，天色依旧处于黑暗之中，人们就地而坐，蜗居在一米见方的地板上，又饿又困。
林恩又带着守卫出门解决渐少的丧尸。
早上七点，对讲机中突然传来一阵噪音，毓和刚要去听，频道却立马改变，此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博士和詹姆斯冲了出去，杜塞带人围住了玻璃门，他看不到外面丝毫情形，于是打开对讲机呼叫林恩，却未接通。
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杜塞才打开大门，命令道：“一日之内不可靠近两个大门，请等待消息，大家辛苦了。”
这些客气话似乎安抚了人们，一个个绵羊似的垂着头，各回各家。
穿过人流，毓和跟上杜塞，问道：“林恩怎么了？”
杜塞一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从来喜欢瞒着我。”
毓和沉吟片刻，与他告别后径直去了博士那里。果不其然，詹姆斯正守在门边，只是状态异样，浑身武装，脸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刀痕。
毓和：“我能进去看看吗？”
詹姆斯呲牙咧嘴道：“还是别了，你回家等着他吧。”
实验室立马传来一声惨叫，博士大喊着跑出来，“我不管了，谁爱管谁管，神经病！”
林恩狂放的笑声紧随其后，詹姆斯也绷紧身体，拽着毓和往旁边挪了两步，“快跑快跑。”
毓和一脸不解，刚跟着迈出步子，肩膀就被一只手搭住，林恩阴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第一次见你啊。”
毓和一扭脸，正对上男人勾唇微笑的脸，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唇角带着满满的嘲弄。
他感觉到异样，将询问的眼神递向詹姆斯，对方的手指搭在枪身上，双唇紧抿，始终未动手。
林恩收了笑，小刀划过毓和的脖颈，凑过去轻嗅几口，“死人的味道。”
“你还不走吗？”他抬起眼皮看向詹姆斯，一副被打扰的模样。
詹姆斯踌躇片刻，到底松开了毓和的手，留下句“好自为之”，跑着离开了。
毓和刚踏出一步要追詹姆斯，衣领便被揪住，身体不受控制地退了回去，后背撞上林恩的胸膛，“你就别走了。”男人将刀抵在他的下巴处。
他轻喘几口气，手指挡住刀柄，颤巍巍地说：“那个，呃……林恩，你还认得我吧？”
林恩哑着嗓子低笑几声，下巴压在他肩窝处，脸颊蹭上他略微灼烫的皮肤，阴阳怪气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这可真是为难他一只鸽子了。
动物的直觉让毓和知道此时的林恩非常危险，可人还是那么个人，毓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也跟他一样，变异了？
可是他有盛姚的记忆，林恩应当也有。
“林恩，要不……”话还没说完，林恩就已经拿绳子拴住了他，牵着人下楼，边阴森道：“走吧，回家看看，他竟然没告诉我你的存在。”
好像下一秒就会谋杀掉他。
出了大楼，詹姆斯和博士正蹲在门口垂头丧气，看到他们出来时仍旧不敢接近。毓和刚想让詹姆斯过来，对方便立马摇着头疯狂递眼色，无声提醒他一定要听话。
他收了眼，跟上林恩。一路上林恩均是冷着脸，见到守卫们也没打招呼，看谁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也或者蝼蚁。
街角的黑猫贴着墙角飞速逃走，林恩勾唇冷笑，手中刀子反射出光茫，紧接着甩出，差点刺到黑猫的后腿。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回头凝视起毓和，轻舔嘴唇，眸光阴冷，宛如看见猎物的蛇蝎。
毓和后背一冷，僵笑两下，从兜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小心翼翼地捧过去，“要吃吗？”
对方瞧了两眼，拍掉食物扭头继续走。毓和看着手心被刮出的血痕，握紧了拳头。
糟了，他好像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角色。
一路上他只能像个鹌鹑般缩着羽毛溜达，林恩看到紧闭的房门却根本不用钥匙，径直踹开，脚风扫过毓和的鼻尖，差点踹到他脸上，堪堪刹住。
房间还是老样子，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基本没有多余的东西，风格单一，像个库房。那件牢房一般的小屋关着门，幽暗孤寂。
毓和尝试着开灯，却被林恩一记眼刀制止。
印象里他这是第一次进林恩的房间，男人在屋子里翻了翻，翻出一个铁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些照片，还有信纸，最上面压着个录像机。
他熟练地打开录像机，里面有毓和之前在小镇上拍摄的内容，低饱和度的死气中透露出不同于人类社会的怪异感，仿佛进了怪物的巢穴。
“真是个好地方。”林恩扭脸看向毓和。
毓和僵笑着点头，却莫名惹恼了对方，猛地捏住他的下巴狠厉道：“谁让你笑了！”
他急得双眼睁大，支支吾吾地回：“我，这是我拍的。”
林恩：“你拍的？你和他在一起？”
毓和点点头。
录像机被放到一边，林恩开始翻起照片，里面有詹姆斯，杜塞，还有博士，还有一些毓和没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