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陈学钢
这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阿特眉头一皱，平常显得很有几分亲和的面容陡然变得严厉。一见他这个样子，男人慌忙赶在他开口之前举手：“是，是警察叫我过来的！配合，配合调查！”
“警察？”这让阿特又是一懵。
“对对对，刚才，有个警察联系我，就是，就是关于我发的那个视频……让我过来……”
“你就是‘千江探险’？”这个账号就是刚才郭子敬在电话里告诉他，说最先发布命案现场视频的那个。
但他也只是说尽快联系，没说把人叫到跟前来啊……而且还这么快，挂上电话这才多一会儿啊？还是自己的粉丝，极度热情的那种……
阿特有点懵，但阿特不说。
他只能尽力把脸皮一绷。“咳，谢谢你专门过来一趟。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别紧张，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
“嗯嗯。”男子连连点头，十分配合。
他说自己叫陈学钢，从事自媒体职业，两年前开始做“千江探险”这个账号，因为粉丝不多，流量不大，收入挺一般的。不过好在手上还有其他账号在同步运营，虽然都没什么成绩，但累积到一起，一个月收入也够看了。
“那个视频是你拍的吗？”阿特问。
陈学钢连连点头，急忙否认：“不不不，当然不是我。”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视频首发就在‘千江探险’上，11点多发的，十分钟后你又删除了，是不是？”
陈学钢脸色涨红，面色有些羞愧：“视频是我发的不错……我……唉，我也就一时鬼迷心窍，想着能涨一波粉，就没考虑别的发了出去。视频热度是很高，才一会儿工夫就上百个评论了，有人说是假的，有人说要报警。一看到报警，我脑子哄一下就清醒了，怕带来不好的影响，马上就删掉了。”
阿特面有不满，因为是粉丝，更严格起来。
他冷笑道：“你还说是我的粉丝？那我那么多普法节目白做了？还是说你根本没看，只是想跟我这儿套近乎呢？知情不报还肆意传播，你可以啊，为了流量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是吧？”
“我……我……”陈学钢脸涨得通红，阿特骂得句句都在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试图辩解说，“我真是粉丝，我最近就是……急着凑房贷，为了钱一时昏了头，想着涨涨粉好接点广告……”
阿特撇了一下脑袋。要说是平常，他倒也不会这么生气，做事没谱的人多了，警察碰到的尤其多，要一个个气，哪能气得过来？但陈学钢又不一样。既然声称自己是他阿特的粉丝，还是个一路追随的老粉，那就该比别人更有分寸才对！阿特怒其不争，心里的火蹭蹭冒。
简直像是被当面打脸。
普法视频都白做了呗！正面引导没成，倒蹦出来一个反向操作的，没被气吐血算是他涵养好！
“你胆子倒是不小，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幸好今天现场保护得及时，这里大爷大妈还算守法，看热闹都在外面，没人往里面跑，不然等你这视频传开了，多少看热闹的人过来，现场痕迹还不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到时你就真出息了知道吗？”阿特怒火冲天地瞪着他，“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帮助凶手毁灭证据、破坏案发现场，够你负刑事责任，到时候就该戴着手铐去探险了知道吗？！”
说完这通话，阿特甚至觉得有点喘。
陈学钢被骂得眼眶都红了一层，说话又结巴起来：“我……我……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认识到……认识到错了，马上就……就删了。”
看着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阿特暗叹一声，压了压脾气。
其实也不过是看清了“任重道远”四个字而已。持续走高的关注和运转良好的互动让阿特一时间产生了一些错觉，似乎自己想讲的话、想说的东西，自己传达的价值观和法制精神，都顺畅地被对方接纳并吸收着——其实不是这样。哪有这么顺利呢？家长说十句，孩子可能才听得进一句；老师教三年，能学会的可能一张纸就能写下；何况他既不是家长，也不是老师，只是个尽量想以对方能接受的形式讲讲话的警察而已，而对面的网友千奇百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脾性和生活现实，不可能指望他们个个能对自己说的这一套接受良好。别说陈学钢这样只是一时不察做了错事的，就是有人看了他的视频后，专门比着去找警方和法律的漏洞，或是学会新的偏门途径而要赌赌自己的运气，也不是没有——虽然这种直接抓就是，倒不会让他像遇到陈学钢这样生气。
宣传是门大学问。他借用网络、发布视频，也不过是找到了一条比旧有的手段更贴近潮流又更便捷的方法而已，并不是说一经网络或一拍视频就能一蹴而就地解决问题。他也早早地发现了这个问题，心理学、社会学、传播学，都要学！不仅自己学，相关的学习和培训从工作室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没停过。但现实总会告诉他，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不过现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在脑袋里跑火车，其实也是为了平复情绪。等他再把注意力转回现实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平和谦谨的样子。
倒是陈学钢还在忏悔。
“我真错了，以后再也不随便乱发视频了。我真的……我从你粉丝才十几个人的时候就关注你，一路看着你做得越来越好，我才跟着也做了自媒体……我错了，我不该只想学你怎么经营账号，更应该学会怎么遵纪守法……”
这说得跟祥林嫂似的。阿特被逗得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强行把话题拉回来：“那你视频怎么来的？”
“买来的……”陈学钢嗫嚅着嘴唇，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买？”
好歹也是视频届的大佬，阿特也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存在。自媒体想要发展，对内容的需求量很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好好生产内容，于是出现了这种分工：有人专门拍素材，拍好后可以按不同的方向剪出不同的内容，而难于自产的自媒体账号则通过购买的方式来填充自己的内容库。只不过这种内容一般不怎么好就是了。
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视频多过一道手，意味着拍摄者的身份又多了一层遮掩。
陈学钢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倒：“我做‘千江探险’，主要就是做周边景点探险的，可是好跑的地方我都跑遍了，必须开辟点新主题，但要自己去，花销大，收益还不理想，我就想能不能换个途径，从别人手里买点素材过来……
“也是别人介绍的，半年多以来断断续续买了一些，确实，确实反响还挺好……我就越来越……愿意这么干了。所以这个视频也是这么来的。”
“你有视频提供者的联系方式吗？你问没问过他是怎么拍到的？”阿特冷静地问。
“我加了他的微信。怎么拍的我问了，但他没说。我把视频发出去又删掉以后，越想越害怕，就试着联系他，结果发现我已经被他拉黑了……”陈学钢老老实实回答，见阿特听完脸色发黑，又立刻找补说，“不过我可以试着联系他，换个小号去加。”
阿特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不过——
“那人既然拉黑你，说明很有警惕心，你匆匆忙忙地去容易打草惊蛇。得合计合计。”
陈学钢慌忙点头。
“行行行，都听您的，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阿特眉头一皱，平常显得很有几分亲和的面容陡然变得严厉。一见他这个样子，男人慌忙赶在他开口之前举手：“是，是警察叫我过来的！配合，配合调查！”
“警察？”这让阿特又是一懵。
“对对对，刚才，有个警察联系我，就是，就是关于我发的那个视频……让我过来……”
“你就是‘千江探险’？”这个账号就是刚才郭子敬在电话里告诉他，说最先发布命案现场视频的那个。
但他也只是说尽快联系，没说把人叫到跟前来啊……而且还这么快，挂上电话这才多一会儿啊？还是自己的粉丝，极度热情的那种……
阿特有点懵，但阿特不说。
他只能尽力把脸皮一绷。“咳，谢谢你专门过来一趟。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别紧张，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
“嗯嗯。”男子连连点头，十分配合。
他说自己叫陈学钢，从事自媒体职业，两年前开始做“千江探险”这个账号，因为粉丝不多，流量不大，收入挺一般的。不过好在手上还有其他账号在同步运营，虽然都没什么成绩，但累积到一起，一个月收入也够看了。
“那个视频是你拍的吗？”阿特问。
陈学钢连连点头，急忙否认：“不不不，当然不是我。”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视频首发就在‘千江探险’上，11点多发的，十分钟后你又删除了，是不是？”
陈学钢脸色涨红，面色有些羞愧：“视频是我发的不错……我……唉，我也就一时鬼迷心窍，想着能涨一波粉，就没考虑别的发了出去。视频热度是很高，才一会儿工夫就上百个评论了，有人说是假的，有人说要报警。一看到报警，我脑子哄一下就清醒了，怕带来不好的影响，马上就删掉了。”
阿特面有不满，因为是粉丝，更严格起来。
他冷笑道：“你还说是我的粉丝？那我那么多普法节目白做了？还是说你根本没看，只是想跟我这儿套近乎呢？知情不报还肆意传播，你可以啊，为了流量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是吧？”
“我……我……”陈学钢脸涨得通红，阿特骂得句句都在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试图辩解说，“我真是粉丝，我最近就是……急着凑房贷，为了钱一时昏了头，想着涨涨粉好接点广告……”
阿特撇了一下脑袋。要说是平常，他倒也不会这么生气，做事没谱的人多了，警察碰到的尤其多，要一个个气，哪能气得过来？但陈学钢又不一样。既然声称自己是他阿特的粉丝，还是个一路追随的老粉，那就该比别人更有分寸才对！阿特怒其不争，心里的火蹭蹭冒。
简直像是被当面打脸。
普法视频都白做了呗！正面引导没成，倒蹦出来一个反向操作的，没被气吐血算是他涵养好！
“你胆子倒是不小，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幸好今天现场保护得及时，这里大爷大妈还算守法，看热闹都在外面，没人往里面跑，不然等你这视频传开了，多少看热闹的人过来，现场痕迹还不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到时你就真出息了知道吗？”阿特怒火冲天地瞪着他，“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帮助凶手毁灭证据、破坏案发现场，够你负刑事责任，到时候就该戴着手铐去探险了知道吗？！”
说完这通话，阿特甚至觉得有点喘。
陈学钢被骂得眼眶都红了一层，说话又结巴起来：“我……我……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认识到……认识到错了，马上就……就删了。”
看着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阿特暗叹一声，压了压脾气。
其实也不过是看清了“任重道远”四个字而已。持续走高的关注和运转良好的互动让阿特一时间产生了一些错觉，似乎自己想讲的话、想说的东西，自己传达的价值观和法制精神，都顺畅地被对方接纳并吸收着——其实不是这样。哪有这么顺利呢？家长说十句，孩子可能才听得进一句；老师教三年，能学会的可能一张纸就能写下；何况他既不是家长，也不是老师，只是个尽量想以对方能接受的形式讲讲话的警察而已，而对面的网友千奇百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脾性和生活现实，不可能指望他们个个能对自己说的这一套接受良好。别说陈学钢这样只是一时不察做了错事的，就是有人看了他的视频后，专门比着去找警方和法律的漏洞，或是学会新的偏门途径而要赌赌自己的运气，也不是没有——虽然这种直接抓就是，倒不会让他像遇到陈学钢这样生气。
宣传是门大学问。他借用网络、发布视频，也不过是找到了一条比旧有的手段更贴近潮流又更便捷的方法而已，并不是说一经网络或一拍视频就能一蹴而就地解决问题。他也早早地发现了这个问题，心理学、社会学、传播学，都要学！不仅自己学，相关的学习和培训从工作室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没停过。但现实总会告诉他，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不过现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在脑袋里跑火车，其实也是为了平复情绪。等他再把注意力转回现实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平和谦谨的样子。
倒是陈学钢还在忏悔。
“我真错了，以后再也不随便乱发视频了。我真的……我从你粉丝才十几个人的时候就关注你，一路看着你做得越来越好，我才跟着也做了自媒体……我错了，我不该只想学你怎么经营账号，更应该学会怎么遵纪守法……”
这说得跟祥林嫂似的。阿特被逗得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强行把话题拉回来：“那你视频怎么来的？”
“买来的……”陈学钢嗫嚅着嘴唇，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买？”
好歹也是视频届的大佬，阿特也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存在。自媒体想要发展，对内容的需求量很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好好生产内容，于是出现了这种分工：有人专门拍素材，拍好后可以按不同的方向剪出不同的内容，而难于自产的自媒体账号则通过购买的方式来填充自己的内容库。只不过这种内容一般不怎么好就是了。
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视频多过一道手，意味着拍摄者的身份又多了一层遮掩。
陈学钢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倒：“我做‘千江探险’，主要就是做周边景点探险的，可是好跑的地方我都跑遍了，必须开辟点新主题，但要自己去，花销大，收益还不理想，我就想能不能换个途径，从别人手里买点素材过来……
“也是别人介绍的，半年多以来断断续续买了一些，确实，确实反响还挺好……我就越来越……愿意这么干了。所以这个视频也是这么来的。”
“你有视频提供者的联系方式吗？你问没问过他是怎么拍到的？”阿特冷静地问。
“我加了他的微信。怎么拍的我问了，但他没说。我把视频发出去又删掉以后，越想越害怕，就试着联系他，结果发现我已经被他拉黑了……”陈学钢老老实实回答，见阿特听完脸色发黑，又立刻找补说，“不过我可以试着联系他，换个小号去加。”
阿特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不过——
“那人既然拉黑你，说明很有警惕心，你匆匆忙忙地去容易打草惊蛇。得合计合计。”
陈学钢慌忙点头。
“行行行，都听您的，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