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医院出来后去了咖啡店，成然本来是想着有袁倩倩在店里，打算直接回家了，但是又接到杨敬的电话，被叫去了店里。
“倩倩说你们去医院了？怎么了？”成然和傅净誉到店里的时候杨敬已经到了有一会了。
“小玉发烧。”成然说：“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怎么突然发烧了？看着也不像体质差的人啊？”杨敬跟成然说着话，看向傅净誉。
傅净誉也回看：“你好。”
“……啊？啊，你……你好。”杨敬措不及防的被打了招呼。
倒是旁边的成然笑开了，“你也有结巴的时候啊。”
听到动静袁倩倩也从厨房里冒出头，“然哥，你们来啦？”
成然冲袁倩倩笑笑，正想打招呼，又被身旁冷不丁出声的傅净誉打断。
“你好。”傅净誉冲袁倩倩点点头。
“……你好。”袁倩倩愣了愣，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冲他们笑笑，又钻进厨房去了。
虽说怪怪的，但好歹是教育有了成果，成然拍了拍傅净誉的肩以示表扬。
“你托我给你买的画笔昨天到了，我给你拿过来。”杨敬打完针睡一觉第二天就已经跟没事人差不多了。
“啊谢谢。”成然走过去从杨敬旁边的桌上拿了画笔看。
“你怎么瘸了？”杨敬这才注意到成然走路不对劲。
“崴了一下，你一会有事吗？请你吃晚饭。”成然拿了画笔要去收起来，又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倩倩，今天咱们早点关门，一起去吃晚饭。”
“好。”袁倩倩在厨房里回应了一声。
一伙人去吃炒菜。
袁倩倩吃得差不多接到家里电话就先走了，成然杨敬一边唠嗑慢慢吃，傅净誉就坐在旁边听着，也不出声。
吃好后天已经暗下去了，成然去了趟洗手间，杨敬和傅净誉一起等着。
成然才刚离开一会儿，饭店突然停电了，小镇停电是偶有发生的事，除了刚停时有一两声的惊呼，之后老板就熟练的找出发电机开始发电。
倒是一停电杨敬突然跳起来了，着急忙慌的往洗手间跑，傅净誉眼皮一跳，直觉是成然出了问题，也跟了上去。
杨敬进了洗手间就开始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看，一边看一边着急的叫着成然，但是成然没有回应。
索性洗手间没什么人，厕所的隔间只有一间关着门，杨敬使劲的拍着那间隔间的门，“成然，成然开门！是我杨敬，给我开门！”
但是门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杨敬使了点劲弄开了本就锁得不是很牢靠的厕所门。
傅净誉原本是给杨敬打着灯，门一开，他就看见成然抱着头蹲着躲在隔间角落。
他呼吸一下紧了，两步就跨了进去，正要伸手把成然拉起来的时候电发起来了，隔间一下子又变得明亮起来。
四周亮了，成然抬起头，看见是傅净誉的一瞬间往后瑟缩了一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那是惊恐。
傅净誉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身后杨敬的手从傅净誉旁边伸过来，把成然一把拉了起来，然后虚虚的环抱住拍成然的背给他顺气，“没事没事。”
成然突然泄了一口气，松了咬得生疼的后槽牙，额头抵到杨敬肩上，叫他，“杨敬。”
“哎，是我，没事了吧？缓过来了？”杨敬也是松了一口气，“吓得我一脊背的冷汗。”
“嗯，我都没吓出一身汗呢。”成然弱弱的笑笑，直起身拍拍杨敬的背，认真地说“谢谢啊。”
“没事了，吓到了吧？”成然冲傅净誉说，却只是向傅净誉侧侧头，并没有看他。
这是被傅净誉折磨出来的毛病。
傅净誉刚把成然从机场抓回来的时候，成然是想好好跟傅净誉讲道理的。
可是傅净誉在成然的那句“好聚好散”下彻底发了火，一直冷着的脸突然笑起来了，嘴角扬起来了，眼睛里却看不出什么笑意：“好聚好散？你还以为我只是在耍脾气吗成然？我告诉过你的，你要是离开我，我就把你关起来，我没开玩笑，从今天起，你就一直待在这直到你不会再跑好了。”
成然第一次觉得傅净誉的面孔可憎。
傅净誉真的把他关了起来，他像只可笑的，供人娱乐参观的笼中小鸟。
发现傅净誉是认真的而且完全沟通不了后成然也开始歇斯底里的发火。
他砸了房子里一切能砸的东西，傅净誉就在第二天又把砸坏的东西全部换新，给他喂安眠药让他睡着然后给他上药。
成然冲他动手，傅净誉就把成然手脚绑起来关进逼仄的房间，那是专门准备好的房间：“别再让我生气了。”
一开始是不会关很久的，直到成然开始伤害自己，傅净誉会把他一关就是一天。
眼睛前只有黑色，无边的黑色不仅是房间内的模样，也逐渐变成成然内心的模样。
“傅净誉，我恨你。”
“都随便你，反正你不能离开我。”
成然刚离开后一段时间里都有些精神恍惚，到这边又认识了新朋友之后才慢慢好起来。
杨敬是见过成然不小心被关起来后的模样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缩在角落，那么高大的男人因为恐惧缩在角落时，也只有小小一团。
杨敬拉成然起来的时候，成然用很惊恐的眼神盯着他，看了有一会，才迟疑的了叫他的名字。
杨敬反复的说是，是我，反复地告诉成然自己的名字，成然才会从恐惧的状态中慢慢脱离出来。
杨敬知道，成然反复确认的其实不是他，成然反复确认的是：不是那个人。
不是那个带给他恐惧的人。
封闭空间与漆黑的环境都不是成然害怕的最根本的原因，它们不过是让成然记起那个人的介质。
成然真正恐惧的，是傅净誉。
成然本来是乐观的人，离开后经过心理干预也慢慢调整过来了很多，只是又进入他生活的傅净誉给他带来的压力和今天太过突然的停电，让成然又一次陷入恐惧。
……
站在一旁的傅净誉像个局外人，但成然的那一眼让他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第一次，成然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从他来到这见到成然，成然总是会下意识的躲他。
他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