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弥天,千里飘絮,天地间浑然灰白一色。
雪地上,深一个浅一个的脚印还混杂着殷红的血,好似绽开了朵朵血梅。
血梅残,寒枝摇。
雪花似刃深深划刻在延清禅的面庞上,他喉咙间涌上一阵腥甜,摊开手掌,赫然是一片血渍。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上。
他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
感受着背上人微弱的呼吸,他擦干唇边的血迹,背起那人,往前一步一步艰难迈着步子,跌跌撞撞,好似风催残荷飘摇无定。
背上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宁秋阑,你答应过我不会死的……”
不知走了多久,终是到了沧芸峰脚下。
只见大门紧闭无一人
“宸鉴安,你凭什么不放我们进去?他若是死了,我就屠了你这破道观……他……不能死,不能!”
延清禅一下又一下奋力捶打着山门,知道双手出血都好似毫无知觉。他回头看去,宁秋阑倒在一旁,苍白的面庞毫无血色,霜雪已经布满他的眉睫
延清禅爬也似的过去,把心上人紧紧搂在怀里。
他努力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捂出一点温暖,可是终究无济于事。
怀里之人在自己眼前渐渐失去了气息,再也听不到他的心跳。
“宁秋阑!!!”
延清禅伸出手去触碰他的面庞,却忘了,自己的手脏了,脏了。
他浑身血淋淋,破破烂烂,身上数不清的刀剑伤痕,深处衣物嵌入暗红的血肉里,白衣像是被血水染透了。胸口一道深深的伤口好似能见骨,他伸手盖住那伤痕,也才发现已经也是个血迹斑斑的破娃娃,再无人疼无人爱。
“宁秋阑……你睁眼看看我啊……”
他自嘲般抬起宁秋阑的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直到那只冰冷的手滑落,才压倒了他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秋阑,今日是我生辰,我盼君心似我心,你我共白首,此生不离不弃。不,这辈子太短,来生你还是我的,是你欠我的……”
延清禅从哽咽化为嚎啕,把积攒的情绪完完全全释放了出来。
“他们要杀你,三千人,敌不过你我二人。”
“你凭什么分心……师父不会有事的啊……”
延清禅摸出他怀里的一根玉簪,心口处,余温未凉却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颜色。
他用簪子挽起长发,捧着他的脸道
“你看看……我带簪子好不好看……是你说过我带玉好看的啊,为什么又不肯看我一眼。”
他的泪珠落在他的眉心处,却溅不起任何涟漪。
延清禅双目空洞仰望苍天,漫天飞雪这一刻好似停滞。
“来生,你做苍鹰,做雄狮,不再拘泥于此,去闯荡,去轻狂,不该如此的。我便化为天间浮云护你永远,不要再受此牵绊……”
我愿……
“宁秋阑,这一世爱说不出口,愿我来事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