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哪是什么小公主”

书名:落花定 作者:千澜 本章字数:3502 下载APP
那暗卫很是沉默,像影子似的跟在尧阮亓身后。
尧阮亓停下脚步:“过来,和本公主走在一起。”
暗卫摇头,也跟着停下脚步。
“公主在和你说话。”阿苹开口,声音有些不悦。
“仆的任务是保护主人,在公主身后,视野更加开阔。”暗卫退后一步,作揖,“还望公主理解。”
阿苹蹙眉。
“算了,阿苹。”尧阮亓轻笑,“不过你还倒是有趣。”
暗卫俯腰,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微微闪动:“公主莫要调笑。”
尧阮亓挑起唇角:“走了,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
“小心。”
尧阮亓欲走,却被暗卫忽然挡住。
她下意识看向暗卫,他唇角绷得很紧,过了会儿才慢慢直起身,漠漠地看着远处——
是尧末。
他手里拿着弹弓,正往这边投石子,见被尧阮亓发现,立刻就没了踪影。
“啧。”阿苹向前,“公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替我挡住了。”尧阮亓拂拂刚不小心被拽乱的衣袖,眼神冷淡,“又是尧末。”
“主人,那位是三皇子吗?”暗卫低声询问。
“正是。”尧阮亓拉过他,“先走。”

——
夜深,亓离园内隐隐闪着烛火。
“三皇子可比二皇子好对付。”阿苹为尧阮亓满上茶水。
“心智太嫩,”尧阮亓抿了抿茶,轻声道,“尚且还能应对。”
阿苹坐到她对面:“公主,今日二皇子怎么会来此?”
“八成是为了来看我笑话,他以为父皇不会为我安排暗卫,但看我这副反应,估计也是吃瘪了。”尧阮亓挥挥手帕,却没说出自己的猜想。
“虽是这样,但奴认为二皇子他……”阿苹欲言又止。
尧阮亓:“怎样?”
“……二皇子前段时日来过这里。”
尧阮亓心下一惊:“何时?”
“前一月,公主您当时去和辰国公主一起赏梅了。”
“二哥来这里做了什么?”
“去了沁舒斋。”
“砰!”
茶杯被打翻,阿苹连忙起身为她擦拭裙面。
尧阮亓吐出浊气,制止她为自己擦拭裙面的动作:“为何当时不告诉我?”
“二皇子当日游览了整个凌铎宫,甚至,甚至去了大皇子那里……”阿苹越说越小声,“奴当时也没有多想。”
“也罢。”尧阮亓挥手,“他今日既然又来此,八成是没有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是奴大意了,奴当时还不知皇后给公主您留了手抄书。”
“他的目标就是手抄书。”尧阮亓突然站起身,打开木窗,“怅!”
枯树上飞下一团黑影:“仆在。”
“你就在此,莫要走动。”尧阮亓低声命令,“有异况及时汇报。”
“仆明白。”
尧阮亓合上木窗,对上阿苹的双眼:“怎么?”
“公主,您为何如此信任他?”阿苹压低声音,“他再怎么样,都是皇上派遣来的,您这么做就是在引虎入山。”
“我明白。”尧阮亓又燃起一抹灯芯,对她招招手。
阿苹会意,低下身。
“他若违背我,我自有方法遣走他。”尧阮亓笑笑,“今夜必定会有人来。”

——
烛火摇曳,映照着尧阮亓瘦弱的身影。
尧阮亓眸光一转,熄灭烛灯。
转瞬,屋里陷入黑暗。
门外忽地传来低声咒骂,紧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
“尧覃?”她没有起身。
一片阴影从油纸落下,挡住本就微弱的月光。
“主人,是二皇子。”
低沉的男声传来,尧阮亓轻咳,示意自己已知晓。
那片阴影离开,似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尧阮亓翻了个身。
二皇子来,八成是为了那本手抄书……不过,他到底是从哪里知晓的这手抄书?这手抄书到底上到底记载了什么?
尧阮亓抿唇。
她还不能完全松懈对阿苹的戒心,而阿苹对她寸步不离,所以一直没有看这手抄书。
她看了眼屏风,只听见阿苹均匀的呼吸声。
得想办法让阿苹远离自己。

屋外。
怅蹲坐在屋檐上方,细长的眼眸冷冷地看着院门的方向。
他阴沉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威胁之色,手指摸向腰部的锏。
院门处站在两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随他一起来的暗卫,另一个不必说,定是二皇子。
他自幼便被关进永不见天日的地方,受尽非人的磨难,看遍任何人的心思。
这位二皇子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者。
房檐上的砖瓦忽地掉下,被摔得粉碎。
院子里好似一下陷入无比安静的状态,连屋内那个侍女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院门已没有了人的踪迹。
怅一跃而下,看了眼禁闭的木窗,唯恐惊到主人——
尽管他知晓她还未阖眼。
他站直身,却没曾想身后的木门被人推开。
尧阮亓裹着氍毹走了出来。
她低声问:“何事?”
怅微讶,他怎么没听见公主走路的声音?
不过他还是作揖:“主人,二皇子离后并未走远,而是在这附近徘徊,不过现在已离开。”
尧阮亓顿了顿,忽然低笑:“那可是二皇子,你怎敢将他逐出门外?”
“仆自幼接受的命令是保护主人,一切和主人无关的事物都不在仆的接收范围。”
“一根筋。”尧阮亓觉得好笑,“倔驴。”
怅沉默,后退一步。
“那若我要篡位呢?你还不禀报皇上?”
怅一顿:“仆自有定夺。”
“戏之。”尧阮亓转过脚步,“别当真。”
“仆明晓。”
回答他的是屋门关合的声音。
怅偏过头,对上一双满带着戏谑的眸子:“怅?”
二皇子……
怅看着他:“二皇子,夜半三更,在姑娘院前不太合适。”
尧覃跨坐在墙头:“暗卫知晓太多可不好。”
话音刚落,怅闪身,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狠狠勾破他腰间丝绦!
“身手不错。”另一道黑影越上墙头,坚挺的身影护住尧覃。
怅俯身,抽出锏,三步跃上墙头,狠狠朝他们劈下!
那暗卫将尧覃拦腰抱起,跳到不远处的粗大树枝上。
青瓦被劈得粉碎,石块稀稀拉拉翻滚而下,砸落在地。
尧覃看得心里一紧,却还是笑着:“本皇子你都敢……”
他话还没说完,又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风力:“就算您是皇上,胆敢欺弄公主,吾都不会放过。”
本就脆弱的树枝被劈成两截,尘土飞扬下尧覃只看见对方泛着阴湿的双眸——
是个狠茬子。
“昭霖,先撤。”
那暗卫顿了几秒,但还是翻出墙头,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怅撑锏站起,气息不大稳定。
“他又来了。”
毫无波澜的女声传进他的耳朵,怅转头,只看见尧阮亓面无表情的脸:“他还是知晓了。”
怅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只负责公主的人身。
“阿苹。”
“奴在。”阿苹打着煤油灯走来,“是二皇子?”
“正是。”
尧阮亓踱步走向另一间房屋:“阿苹,你就在外面,怅,你来。”

“宫中秘密繁多,二皇子此次来也只是为了一本手抄书。”尧阮亓面色淡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此次闹出动静过大,我不能确保明日皇上会不会来。”
“是仆的过失。”
“他是故意的,”尧阮亓说,“他来和你过招,只是为了看看你的真实水平如何。”
怅默默地听着:“二皇子身边的那位暗卫攻击力不算是很强,但胜在灵活。”
尧阮亓沉吟:“怅。”
“仆在。”
她抬起脸:“我想篡位。”
对面那个男人呼吸停顿了几秒:“篡位?”
尧阮亓抿起嫣红的唇,小声耳语:“怅,我信任你。”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垂,怅咬了咬唇角:“公主,仆不精文,只晓得些花拳绣腿,公主您若真想谋反,为何找仆?”
“我说了,我信任你。”尧阮亓捂住他的眼,“怅,助我一臂之力,我需要你。”
怅:“公主……”
尧阮亓打断他:“我不需你有才华,我只需要你的武艺。”
“现在,告诉我,”她松开捂着他眼的手,“看着我,告诉我,愿不愿帮我?”
他的眸中没有丝毫情绪:“仆说过,这一生只护主人一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公主?”
“你先回吧,明日再来找我。”尧阮亓推开门,只看见阿苹担忧的神情,“何事。”
“已寅时,公主您该就寝了,”阿苹担心地说,“您这副身子可吃不消。”
尧阮亓越过她:“回吧。”
“是。”
阿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屋子。
屋子里却空无一人,连窗户的开合都未曾改变。
她转头,咬唇跟上尧阮亓。

怅孤身站在屋檐之上,按了按腰间的锏,抬头看向暗黄月亮——
他的师傅说过,他们这种身份,必定走不到明处。
而他们穷奇一生追求的,就是主人的人身平安,除此之外,一概不论。
他敛下眼,对上尧阮亓好似永远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眸。
转瞬之间,她便低下头,进入闺房。
怅扯扯嘴角,竟从鼻腔哼出笑。
这哪是什么小公主,明明就是野心女皇。

——
次日。
“宫中的花近日也开了不少,”尧阮亓低头逗弄着笼中鸟雀,“阿苹,拿些鸟食来。”
阿苹应了声,走出亓离园。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尧阮亓没抬头,简短道:“二皇子在做什么?”
“喂鸟。”
“哦?”尧阮亓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他从未养过鸟雀,现在装出这幅样子是在做给谁看?”
她打开鸟笼,将其中的鸟取出,看着它在自己的掌中蹦蹦跳跳:“二哥野心也不小,可惜他困其一生,也不过像这鸟雀一样罢了。”
怅从屋檐跃下:“公主,您昨夜似是有话没讲完?”
尧阮亓放下鸟笼:“怅,你能不能教我射箭?”
怅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作揖:“仆定能。”
“阿苹概要回来了,”尧阮亓用手绢细细擦拭着鸟笼,“我今日要出宫一趟,已向父皇申明,去寻辰国梁公主,你切不可离我十米之远。”
“仆明白。”
她的第一步,便要从辰国公主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