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天三次面的孽缘
柏济呢当然没当过爹，但是他是个上房揭瓦的哥哥。
哥哥既然答应了弟弟给他讨回公道，此刻将脊梁一挺，张嘴就要兴师问罪。
然而对面家长干脆开口道：“小弛，给峻哲小朋友道个歉。”
方绔身边的小孩很听话地拉住爸爸的手，对着柏峻哲认真地说：“对不起。”
方绔又道：“我家孩子先咬的人，合该我们负责。但不管怎么说，小弛也是被打伤了，我这做爸爸的，还是想给孩子的委屈讨个抱歉。”
柏济明显没料到对方这么通情达理，一抬头看见方绔脖子上隐约的痕迹，更加心虚了，刚挺起的脊梁在对方诚恳的目光中迅速垮下，他低着头扯过柏峻哲来，颇义正言辞道：“嘿你给我过来，打人是不对的，暴力是错误的，鞠躬给人道歉，快点。”
柏峻哲被伪装大爹的大哥死死摁住头，脑袋充血地叫唤：“对……对不起！对不起！”
和艳遇一起被叫家长，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哥……哥！凭什么我道歉啊！他咬了我我揍他有什么不对！你不是老说受欺负了就要维护……维护自己的权……权什么……”柏峻哲被拎着出了办公室，呲牙咧嘴地闹腾。
“权益。”柏济心不在焉地补充说。
“哥！哥！”
刚经历完一番兵荒马乱的会晤，柏济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这会儿被吵得不行，便三心二意地问：“那你想怎么样，吃麦当劳还是肯德基？”
柏峻哲嘿嘿一笑，高兴道：“你直接带我回家，我今天不回教室拿书包，就不用做作业了……”
柏济什么也听不得，满脑子都是回家回家，直说：“行行行，回回回，阿姨今晚有事，我来做饭。”
直到出了校门，冷风一吹，柏济脑子里才清醒一点。
啊——真不想做饭。
回了家柏济和柏峻哲又大吵一架。哥哥弟弟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又多了一项。
“你以前吃我做的饭能吃两碗！你现在跟我 说半碗就饱了？你骗鬼呢？”柏济气道，”你自己放弃肯德基和麦当劳的，现在是不是又想吃？我告诉你——没门！“
柏峻哲红着脸反驳：“我就是不想吃你的饭，就是没食欲，怎么了怎么了？你自己做饭不好吃你还怨别人不吃了？你那饭有毒没毒啊！吃的我头疼！我不吃毒饭！毒饭！”
柏济听见他那句毒饭实在是忍俊不禁，懒得再和熊孩子较劲，收拾收拾回自己屋打游戏去了。
谁料到半夜，他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听见柏峻哲屋子里传来喘息。
臭小子没回教室。
但御寒的大衣在教室。
办公室里柏峻哲就穿了一件薄校服。
刚闹腾出了汗就被冷风一吹。
没食欲还头疼。
脸还是红彤彤的。
柏济一下就清醒了，冲进柏峻哲的屋子里，只探了一下额头就觉出发烫，着急忙慌抱着小孩就去了医院。
柏家兄弟俩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在海外奔波，除了钟点工阿姨外，只剩大哥照顾着二弟。
柏济向来是个粗性子，一心扑在设计行业跃跃欲试，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何况要带个和自己天天吵架的熊孩子。
今天确实是自己疏忽了，柏济看着弟弟烧的通红的小脸，心里一阵愧疚。
这个愧疚具体体现在他挂号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抱着不轻的半大小子进了门，柏济胳膊都酸了，一抬头却看见个同样半大的小子，趴坐在桌前。
“方……方弛？”
小朋友缓缓抬起头来，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道：“我父亲是医生，他去厕所了，您稍等……”
他顿了顿，又改口道：“哦不，他来了。”
柏济抱着柏峻哲缓缓转过身，和刚进门的方绔隔着不过一步，尴尬对视。
24小时内，第三次见面
孽缘……
柏济刚想后撤一步拉开距离，怎奈何方绔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掺上丝丝缕缕的白冷杉香气，竟然让柏济不那么排斥，反而勾得他挪不动脚。
此刻他不退，方绔却偏偏上前一步。
两个人额头的距离差不过一拳，呼吸但凡粗重些就能扑对方一脸，倘若不是怀里的柏峻哲，似乎……还能更近一点。
方绔缓缓抬手。
柏济心中警钟敲响。
这人要干什么，大半夜的是不是不太合适，两个孩子可还在呢……
没等他捋出个所以然，方绔轻轻把手放在了柏峻哲的额头上。
这位正儿八经的医生皱了皱眉，迅速走向办公桌掏出温度计，颇利索地塞进柏峻哲的怀里。而后三下五除二带好听诊器，示意柏济把孩子抱过来。
整个过程方弛就乖乖站在旁边，甚至帮忙翻找了听诊器。
方绔抽了个空温和道：“小弛，爸爸还有半个小时值班结束，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回家。”
方弛又很乖地跑到隔间去了。
柏济皱皱眉头，道：“你就把他带着值夜班？小孩身体受的住吗？”
语气里竟然带着不小的责怪意味。
方绔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把处方一撕，状似无意道：“烧成这样才来医院，对小孩身体也不好，彼此彼此。”
嚯，看着温文尔雅的，原来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柏济忖度。
“今晚先在医院歇歇吧，打个吊瓶，退了烧再看情况，家属记得去拿药。”
方绔和下一岗医生接好班，准备领着方弛回家。
当初方弛被孤儿院送到他们医院，治的就是重度恐惧症和一定程度的PTSD。方绔对神经方面不很了解，对方弛的幼时经历更是知之甚少，领养的时候只是被叮嘱，断不能让这孩子一个人呆着，他便恪守至今。
这也是不得不领方弛上夜班的原因。
有时方绔也觉得这孩子实在太乖了，明明作息颠倒不过来，却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养父旁边，再困也寸步不离。他也试着哄方弛睡着后再来上夜班，或者找个保姆照顾那个脆弱的小孩，可惜当时方弛精神状态特别糟糕，方绔在监控里看到孩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和颤抖，开车飙了四个红灯，匆忙赶回家去，着实闹了一场心惊胆战。
“爸爸，爸爸，我害怕。”
那个孩子紧紧搂着自己，仿佛是在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此后这个小孩他便一直带在身边，再放不下了。
“小弛，明天还要值夜班，你中午记得好好睡觉。”
方弛紧了紧牵着爸爸的手，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方绔反握住小孩手，不住地想：倘若他不是一个医生，会不会明天方弛就能睡一个好觉。
可惜…他是个医生。
所以他不算一个好父亲。
小剧场
柏济：咱俩以后结婚生个孩子吧
方绔：不行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柏济（对手指）：你可以当个…好妈妈（bushi）
哥哥既然答应了弟弟给他讨回公道，此刻将脊梁一挺，张嘴就要兴师问罪。
然而对面家长干脆开口道：“小弛，给峻哲小朋友道个歉。”
方绔身边的小孩很听话地拉住爸爸的手，对着柏峻哲认真地说：“对不起。”
方绔又道：“我家孩子先咬的人，合该我们负责。但不管怎么说，小弛也是被打伤了，我这做爸爸的，还是想给孩子的委屈讨个抱歉。”
柏济明显没料到对方这么通情达理，一抬头看见方绔脖子上隐约的痕迹，更加心虚了，刚挺起的脊梁在对方诚恳的目光中迅速垮下，他低着头扯过柏峻哲来，颇义正言辞道：“嘿你给我过来，打人是不对的，暴力是错误的，鞠躬给人道歉，快点。”
柏峻哲被伪装大爹的大哥死死摁住头，脑袋充血地叫唤：“对……对不起！对不起！”
和艳遇一起被叫家长，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哥……哥！凭什么我道歉啊！他咬了我我揍他有什么不对！你不是老说受欺负了就要维护……维护自己的权……权什么……”柏峻哲被拎着出了办公室，呲牙咧嘴地闹腾。
“权益。”柏济心不在焉地补充说。
“哥！哥！”
刚经历完一番兵荒马乱的会晤，柏济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这会儿被吵得不行，便三心二意地问：“那你想怎么样，吃麦当劳还是肯德基？”
柏峻哲嘿嘿一笑，高兴道：“你直接带我回家，我今天不回教室拿书包，就不用做作业了……”
柏济什么也听不得，满脑子都是回家回家，直说：“行行行，回回回，阿姨今晚有事，我来做饭。”
直到出了校门，冷风一吹，柏济脑子里才清醒一点。
啊——真不想做饭。
回了家柏济和柏峻哲又大吵一架。哥哥弟弟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又多了一项。
“你以前吃我做的饭能吃两碗！你现在跟我 说半碗就饱了？你骗鬼呢？”柏济气道，”你自己放弃肯德基和麦当劳的，现在是不是又想吃？我告诉你——没门！“
柏峻哲红着脸反驳：“我就是不想吃你的饭，就是没食欲，怎么了怎么了？你自己做饭不好吃你还怨别人不吃了？你那饭有毒没毒啊！吃的我头疼！我不吃毒饭！毒饭！”
柏济听见他那句毒饭实在是忍俊不禁，懒得再和熊孩子较劲，收拾收拾回自己屋打游戏去了。
谁料到半夜，他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听见柏峻哲屋子里传来喘息。
臭小子没回教室。
但御寒的大衣在教室。
办公室里柏峻哲就穿了一件薄校服。
刚闹腾出了汗就被冷风一吹。
没食欲还头疼。
脸还是红彤彤的。
柏济一下就清醒了，冲进柏峻哲的屋子里，只探了一下额头就觉出发烫，着急忙慌抱着小孩就去了医院。
柏家兄弟俩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在海外奔波，除了钟点工阿姨外，只剩大哥照顾着二弟。
柏济向来是个粗性子，一心扑在设计行业跃跃欲试，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何况要带个和自己天天吵架的熊孩子。
今天确实是自己疏忽了，柏济看着弟弟烧的通红的小脸，心里一阵愧疚。
这个愧疚具体体现在他挂号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抱着不轻的半大小子进了门，柏济胳膊都酸了，一抬头却看见个同样半大的小子，趴坐在桌前。
“方……方弛？”
小朋友缓缓抬起头来，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道：“我父亲是医生，他去厕所了，您稍等……”
他顿了顿，又改口道：“哦不，他来了。”
柏济抱着柏峻哲缓缓转过身，和刚进门的方绔隔着不过一步，尴尬对视。
24小时内，第三次见面
孽缘……
柏济刚想后撤一步拉开距离，怎奈何方绔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掺上丝丝缕缕的白冷杉香气，竟然让柏济不那么排斥，反而勾得他挪不动脚。
此刻他不退，方绔却偏偏上前一步。
两个人额头的距离差不过一拳，呼吸但凡粗重些就能扑对方一脸，倘若不是怀里的柏峻哲，似乎……还能更近一点。
方绔缓缓抬手。
柏济心中警钟敲响。
这人要干什么，大半夜的是不是不太合适，两个孩子可还在呢……
没等他捋出个所以然，方绔轻轻把手放在了柏峻哲的额头上。
这位正儿八经的医生皱了皱眉，迅速走向办公桌掏出温度计，颇利索地塞进柏峻哲的怀里。而后三下五除二带好听诊器，示意柏济把孩子抱过来。
整个过程方弛就乖乖站在旁边，甚至帮忙翻找了听诊器。
方绔抽了个空温和道：“小弛，爸爸还有半个小时值班结束，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回家。”
方弛又很乖地跑到隔间去了。
柏济皱皱眉头，道：“你就把他带着值夜班？小孩身体受的住吗？”
语气里竟然带着不小的责怪意味。
方绔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把处方一撕，状似无意道：“烧成这样才来医院，对小孩身体也不好，彼此彼此。”
嚯，看着温文尔雅的，原来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柏济忖度。
“今晚先在医院歇歇吧，打个吊瓶，退了烧再看情况，家属记得去拿药。”
方绔和下一岗医生接好班，准备领着方弛回家。
当初方弛被孤儿院送到他们医院，治的就是重度恐惧症和一定程度的PTSD。方绔对神经方面不很了解，对方弛的幼时经历更是知之甚少，领养的时候只是被叮嘱，断不能让这孩子一个人呆着，他便恪守至今。
这也是不得不领方弛上夜班的原因。
有时方绔也觉得这孩子实在太乖了，明明作息颠倒不过来，却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养父旁边，再困也寸步不离。他也试着哄方弛睡着后再来上夜班，或者找个保姆照顾那个脆弱的小孩，可惜当时方弛精神状态特别糟糕，方绔在监控里看到孩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和颤抖，开车飙了四个红灯，匆忙赶回家去，着实闹了一场心惊胆战。
“爸爸，爸爸，我害怕。”
那个孩子紧紧搂着自己，仿佛是在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此后这个小孩他便一直带在身边，再放不下了。
“小弛，明天还要值夜班，你中午记得好好睡觉。”
方弛紧了紧牵着爸爸的手，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方绔反握住小孩手，不住地想：倘若他不是一个医生，会不会明天方弛就能睡一个好觉。
可惜…他是个医生。
所以他不算一个好父亲。
小剧场
柏济：咱俩以后结婚生个孩子吧
方绔：不行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柏济（对手指）：你可以当个…好妈妈（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