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山柰是一味药
江合欢闻声转过身看到梨花木桌上有一摊映着倒影的水，那盒佩兰线香有一半的长度被浸湿成深色。
山奈慌张地打开包，想要找纸巾。
可越着急越乱，不仅纸巾没找到，包里的东西也随着翻找而散落一地。
纸巾掉到桌腿边，她蹲下捡起。
只见江合欢也一同蹲下，帮她捡其他东西。
山奈着急地把纸巾塞给她，“你别帮我捡了，快把桌子擦干净啊。”
江合欢没听她的话，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
两人一同起身，山奈说了句“谢谢”。
看着沾上水的线香，山奈满是歉意，“那个对不起，……线香多少钱？我赔给你。”
江合欢面色平和地拿起一根线香，都不用使力气，轻轻拿起便断了。
空气一瞬间停滞，山奈分不出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但就是这种毫无神色才更吓人。
她试探性开口，“江合欢，你说句话呗？”
江合欢缓缓说道：“没事，只是浸湿了而已，不是不能用，重新阴干就好，不用担心。”
“可它不是被白水浸湿的，而是茶水，白牡丹冷泡茶，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这本来也是我做的试验品，不是客户的订单。”
听她这么说，山奈松了口气，她抽出纸巾帮忙擦干桌子。
整理完狼藉的桌面，山奈收拾好包，在笔记本上随意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她递给江合欢。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上面还有我住的民宿地址和房间号，明天和后天我都在惠镇，要是有任何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来民宿找我。”
江合欢没接，山奈直接把纸塞入她手里。
肌肤不经意间的相碰，江合欢感到掌心被勾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见到山奈在门口朝她摆摆手。
“我走了，拜拜。”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江合欢低头注视手里有些发皱的字条，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在心里默念一声“山奈”，随后把字条捋平，放入工作台的抽屉中。
下午山奈跟民宿租了一辆电瓶车，按照司机推荐的路线，沿着海边的夕阳，汲取令人心情愉悦的养分。
日落过后，山奈回到民宿，经过前台，老板忽然叫住她。
“这是香药堂的江师傅给你送过来的。”
山奈看着熟悉的手链，又翻了包，确定自己的手链没在包里后，她问道：“她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概一个小时前。”
山奈带上手链，转身跑出去。
一路小跑到香药堂门口，她捋顺头发，稍稍擦了擦额头细小的汗珠，调整好呼吸，走进去。
院内空无一人，石桌旁亮着昏黄的灯光，桌上只有一壶茶水冒着袅袅茶烟。
上午的屋子被紧锁，山奈提高声音喊道：“有人吗？”
“江合欢，你在吗？”
没人回答，山奈顺着石板路，探头四下寻找。
正当她想往里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山奈？”
山奈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江合欢手里提着藤编篮站在门口。
江合欢走近，“你有什么事么？”
山奈举起手，晃了晃，“我来谢谢这个，我都不知道它丢了，话说你在哪里找到的啊？”
“靠近墙边的桌角下。”
晚上关门前，她打扫卫生，意外扫到了它。
“原来如此，谢谢你啊，还特地给我送到民宿。”
“没事。”
山奈看到篮子中的蔬菜，“你还没吃晚饭么？”
江合欢温声道：“正准备做。”
山奈心里为白天闯的祸过意不去，“不然你别做饭了，我请你，叫上爷爷一起，就当赔礼道歉。”
她又说道：“我今天刚来这里，还不知道当地特色美食有哪些？正好你可以给我推荐，我们一起去吃。”
江合欢还没等说话，阿公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
“阿欢回来了。”
江合欢侧过身，阿公这才看到山奈。
“山奈也来了。”
山奈甜甜地喊了一声“阿公”。
“阿公，我白天不小心弄湿线香，所以为了表达歉意，晚上想请您和江合欢吃饭。”
阿公笑意盈盈，“出去吃多浪费钱，阿欢的手艺很好，你要是不介意晚上就留在家里吃饭，阿公买了刚做好的炸粿，你要不要尝一尝。”
山奈用余光瞄了一眼江合欢，她看起来不太像会做饭的样子，好奇心拉满，她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在这儿蹭顿饭了。”
江合欢在厨房洗菜，山奈转了一圈，礼貌询问：“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她有些心虚，祈祷她别让自己打下手。
毕竟她可是著名的“厨房杀手”，只要开火，不把厨房点着都算幸运的。
江合欢温声：“不用，你去陪阿公吧。”
“辛苦大厨啦！”
山奈有时说话，尾音会不自觉地上扬，就连听者也会跟着心情愉悦很多。
江合欢笑着说：“你也可以四处转转，开饭的时候我喊你们。”她忽然问道：“你有不能吃或者不喜欢吃的食物么？”
山奈摇摇头，“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好。”
山奈陪阿公坐在小院里，一人一把藤椅。
晚间的微风轻柔地从脸颊拂过，消散了白天里的热气。
阿公打开炸粿袋，“山奈，尝尝。”
山奈夹起六角形的炸粿，海蛎鲜却不腥，外脆里嫩的口感在内馅里的瘦肉加持下，更加丰富。
她眼前一亮，“好吃。”
阿公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山奈一边吃和一边和阿公聊天，她才知道，江合欢比她大四岁，是学中医专业毕业的，后来放弃了北市中医院的工作，一心回来学药香制作，成为了这项非遗技艺的第三代传承人。
她有些佩服她的决心，能放弃大城市的工作，回到家乡与“香”为伴。
不一会儿传来江合欢“开饭”的声音，山奈帮忙摆好碗具。
简单的四菜一汤，有当地菜，也有家常菜，炖汤则是鸭子和药材一起煮的。
江合欢盛饭时问道：“我做了咸饭，但怕你吃不惯，所以也有白饭，你想吃哪种？”
山奈对咸饭充满好奇，“咸饭！”
“这些够么？”
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阿公动筷后，山奈刚尝一口空心菜，惊讶地看向江合欢。
没想到她的手艺，不仅好看，味道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味，完全不次于饭店的味道。鸭汤更是清甜不油腻，唇齿间散发着淡淡的药材香气。
“合欢姐，你也太会做饭了吧。”
江合欢微微愣住。
“合欢姐，你是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江合欢回过神摇摇头。
阿公说：“怎么样，阿公没骗你吧，阿欢做饭是不是很好吃。”
“嗯。”
江合欢低头浅笑，见山奈喜欢吃那道炒牛肉，便不着痕迹地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阿公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问道：“山奈，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山奈放下筷子，“我妈妈。”
“她说生我的时候本来想顺产，可奈何我心跳太快，只能无奈破腹产。所以起名时就叫山奈了。”
阿公似乎对她的名字饶有兴趣。
“阿公，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阿公笑而不答，“很好听，很有记忆点。”
晚饭后，山奈主动揽下洗碗的工作，却被江合欢拦住。她只好帮着收拾餐桌。
又喝了两杯茶，外面天色已晚，山奈打算离开，阿公提议让江合欢送她回民宿。
路上，两个人并肩走在古巷里。
山奈突然说：“阿公好像对我的名字很好奇。”
江合欢声音清脆地解释道：“山柰是一味药。”
“啊？”
“山柰为姜科植物，性温，味辛，有行气温中，消食的功效，不过奈并不是无可奈何的“奈”，而是木示上下结构。”
“它可以药食两用，也可以从根茎中提取芳香油，作为调香原料，具有很强的定香力。”
山奈一听是调香原料，提起兴致，“那你的香药堂应该有它吧？”
江合欢点头，“有。”
“那我能明天去观赏一下么？”她又举起手，作发誓状，“我保证，绝对不闯祸！一定小心仔细！”
江合欢被她的模样逗笑，“店里八点开门，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不知不觉走到民宿，门口的路灯将两个人影子和树影交叠一起，随着晚风婆娑摇曳。
山奈今天穿的是及踝长裙，翩然一动，裙摆便会微微扬起。
她侧身面向江合欢，裙边轻柔地扫过她的裤脚，令她本就不太平静的心荡起一番涟漪。
江合欢垂眸凝视山奈，灯光从她的身后圈起淡淡的光圈，乌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澄澈的鹿眼，一颦一笑间明眸生辉。
她看着她毛茸茸发光的发丝，心底发出一声兴叹。
山奈见她出神，朝她挥挥手，“合欢姐，我进去喽，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合欢回神，“嗯，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窗。”
山奈一小步一小步后退，“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江合欢站在原地许久才离开。
回到香药堂，一向早睡的她，却意外失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竟开始期待黎明的到来。
山奈慌张地打开包，想要找纸巾。
可越着急越乱，不仅纸巾没找到，包里的东西也随着翻找而散落一地。
纸巾掉到桌腿边，她蹲下捡起。
只见江合欢也一同蹲下，帮她捡其他东西。
山奈着急地把纸巾塞给她，“你别帮我捡了，快把桌子擦干净啊。”
江合欢没听她的话，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
两人一同起身，山奈说了句“谢谢”。
看着沾上水的线香，山奈满是歉意，“那个对不起，……线香多少钱？我赔给你。”
江合欢面色平和地拿起一根线香，都不用使力气，轻轻拿起便断了。
空气一瞬间停滞，山奈分不出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但就是这种毫无神色才更吓人。
她试探性开口，“江合欢，你说句话呗？”
江合欢缓缓说道：“没事，只是浸湿了而已，不是不能用，重新阴干就好，不用担心。”
“可它不是被白水浸湿的，而是茶水，白牡丹冷泡茶，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这本来也是我做的试验品，不是客户的订单。”
听她这么说，山奈松了口气，她抽出纸巾帮忙擦干桌子。
整理完狼藉的桌面，山奈收拾好包，在笔记本上随意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她递给江合欢。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上面还有我住的民宿地址和房间号，明天和后天我都在惠镇，要是有任何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来民宿找我。”
江合欢没接，山奈直接把纸塞入她手里。
肌肤不经意间的相碰，江合欢感到掌心被勾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见到山奈在门口朝她摆摆手。
“我走了，拜拜。”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江合欢低头注视手里有些发皱的字条，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在心里默念一声“山奈”，随后把字条捋平，放入工作台的抽屉中。
下午山奈跟民宿租了一辆电瓶车，按照司机推荐的路线，沿着海边的夕阳，汲取令人心情愉悦的养分。
日落过后，山奈回到民宿，经过前台，老板忽然叫住她。
“这是香药堂的江师傅给你送过来的。”
山奈看着熟悉的手链，又翻了包，确定自己的手链没在包里后，她问道：“她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概一个小时前。”
山奈带上手链，转身跑出去。
一路小跑到香药堂门口，她捋顺头发，稍稍擦了擦额头细小的汗珠，调整好呼吸，走进去。
院内空无一人，石桌旁亮着昏黄的灯光，桌上只有一壶茶水冒着袅袅茶烟。
上午的屋子被紧锁，山奈提高声音喊道：“有人吗？”
“江合欢，你在吗？”
没人回答，山奈顺着石板路，探头四下寻找。
正当她想往里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山奈？”
山奈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江合欢手里提着藤编篮站在门口。
江合欢走近，“你有什么事么？”
山奈举起手，晃了晃，“我来谢谢这个，我都不知道它丢了，话说你在哪里找到的啊？”
“靠近墙边的桌角下。”
晚上关门前，她打扫卫生，意外扫到了它。
“原来如此，谢谢你啊，还特地给我送到民宿。”
“没事。”
山奈看到篮子中的蔬菜，“你还没吃晚饭么？”
江合欢温声道：“正准备做。”
山奈心里为白天闯的祸过意不去，“不然你别做饭了，我请你，叫上爷爷一起，就当赔礼道歉。”
她又说道：“我今天刚来这里，还不知道当地特色美食有哪些？正好你可以给我推荐，我们一起去吃。”
江合欢还没等说话，阿公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
“阿欢回来了。”
江合欢侧过身，阿公这才看到山奈。
“山奈也来了。”
山奈甜甜地喊了一声“阿公”。
“阿公，我白天不小心弄湿线香，所以为了表达歉意，晚上想请您和江合欢吃饭。”
阿公笑意盈盈，“出去吃多浪费钱，阿欢的手艺很好，你要是不介意晚上就留在家里吃饭，阿公买了刚做好的炸粿，你要不要尝一尝。”
山奈用余光瞄了一眼江合欢，她看起来不太像会做饭的样子，好奇心拉满，她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在这儿蹭顿饭了。”
江合欢在厨房洗菜，山奈转了一圈，礼貌询问：“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她有些心虚，祈祷她别让自己打下手。
毕竟她可是著名的“厨房杀手”，只要开火，不把厨房点着都算幸运的。
江合欢温声：“不用，你去陪阿公吧。”
“辛苦大厨啦！”
山奈有时说话，尾音会不自觉地上扬，就连听者也会跟着心情愉悦很多。
江合欢笑着说：“你也可以四处转转，开饭的时候我喊你们。”她忽然问道：“你有不能吃或者不喜欢吃的食物么？”
山奈摇摇头，“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好。”
山奈陪阿公坐在小院里，一人一把藤椅。
晚间的微风轻柔地从脸颊拂过，消散了白天里的热气。
阿公打开炸粿袋，“山奈，尝尝。”
山奈夹起六角形的炸粿，海蛎鲜却不腥，外脆里嫩的口感在内馅里的瘦肉加持下，更加丰富。
她眼前一亮，“好吃。”
阿公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山奈一边吃和一边和阿公聊天，她才知道，江合欢比她大四岁，是学中医专业毕业的，后来放弃了北市中医院的工作，一心回来学药香制作，成为了这项非遗技艺的第三代传承人。
她有些佩服她的决心，能放弃大城市的工作，回到家乡与“香”为伴。
不一会儿传来江合欢“开饭”的声音，山奈帮忙摆好碗具。
简单的四菜一汤，有当地菜，也有家常菜，炖汤则是鸭子和药材一起煮的。
江合欢盛饭时问道：“我做了咸饭，但怕你吃不惯，所以也有白饭，你想吃哪种？”
山奈对咸饭充满好奇，“咸饭！”
“这些够么？”
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阿公动筷后，山奈刚尝一口空心菜，惊讶地看向江合欢。
没想到她的手艺，不仅好看，味道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味，完全不次于饭店的味道。鸭汤更是清甜不油腻，唇齿间散发着淡淡的药材香气。
“合欢姐，你也太会做饭了吧。”
江合欢微微愣住。
“合欢姐，你是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江合欢回过神摇摇头。
阿公说：“怎么样，阿公没骗你吧，阿欢做饭是不是很好吃。”
“嗯。”
江合欢低头浅笑，见山奈喜欢吃那道炒牛肉，便不着痕迹地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阿公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问道：“山奈，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山奈放下筷子，“我妈妈。”
“她说生我的时候本来想顺产，可奈何我心跳太快，只能无奈破腹产。所以起名时就叫山奈了。”
阿公似乎对她的名字饶有兴趣。
“阿公，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阿公笑而不答，“很好听，很有记忆点。”
晚饭后，山奈主动揽下洗碗的工作，却被江合欢拦住。她只好帮着收拾餐桌。
又喝了两杯茶，外面天色已晚，山奈打算离开，阿公提议让江合欢送她回民宿。
路上，两个人并肩走在古巷里。
山奈突然说：“阿公好像对我的名字很好奇。”
江合欢声音清脆地解释道：“山柰是一味药。”
“啊？”
“山柰为姜科植物，性温，味辛，有行气温中，消食的功效，不过奈并不是无可奈何的“奈”，而是木示上下结构。”
“它可以药食两用，也可以从根茎中提取芳香油，作为调香原料，具有很强的定香力。”
山奈一听是调香原料，提起兴致，“那你的香药堂应该有它吧？”
江合欢点头，“有。”
“那我能明天去观赏一下么？”她又举起手，作发誓状，“我保证，绝对不闯祸！一定小心仔细！”
江合欢被她的模样逗笑，“店里八点开门，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不知不觉走到民宿，门口的路灯将两个人影子和树影交叠一起，随着晚风婆娑摇曳。
山奈今天穿的是及踝长裙，翩然一动，裙摆便会微微扬起。
她侧身面向江合欢，裙边轻柔地扫过她的裤脚，令她本就不太平静的心荡起一番涟漪。
江合欢垂眸凝视山奈，灯光从她的身后圈起淡淡的光圈，乌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澄澈的鹿眼，一颦一笑间明眸生辉。
她看着她毛茸茸发光的发丝，心底发出一声兴叹。
山奈见她出神，朝她挥挥手，“合欢姐，我进去喽，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合欢回神，“嗯，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窗。”
山奈一小步一小步后退，“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江合欢站在原地许久才离开。
回到香药堂，一向早睡的她，却意外失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竟开始期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