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皱着自己自认为十分凌厉的眉毛,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慵懒穿搭随性,但有种不容他忽视的压制气势的小叔。
他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件沾满了机油味和润滑油味的汗衫,挂在腰上的松紧沙滩裤,脚上一双灰色沾满了灰尘的塑料拖鞋。
要是不看脸光看穿搭,陆昭一定觉得这是个邋遢中年男,可偏偏他这小叔的脸长得……格外俊,让陆昭自认自己已经很俊的脸也比他稍逊几分。
这哪里是颓废大叔,这放他身上是慵懒随性,“你是我小叔?”
钱榆看着小子就不顺眼,头发剪了个什么玩意,遮眼睛不遮眼睛的,当自己韩国欧巴吗,他这是日本的欧巴桑吧,“我是你大叔!还小叔……你就是陆昭?以前小时候很可爱一孩子,怎么现在长残了,你爸妈没给你吃好吃的?”
说着揉上了陆昭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倒是厚,就是人瘦,个子高怎么给喂这么瘦的。
陆昭很烦躁地移开脑袋瞪他,“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不懂啊!”
“呵!”钱榆笑了,“你还男人?你成年了吗,不是还在念高中吗。”
陆昭眼神顽劣,“成年了!上个月正好满十八!,只有恋人才可以摸头,其他人不可以!”
钱榆乐了,“得,不摸了,什么脾气,和你爸还挺像。”
“谁和他像!”陆昭撇过脑袋,下巴翘得很高。
“啧,这嘴硬的程度也像。”钱榆看着他摇摇头。
把陆昭气地不行,踩着石板砖就往台阶上走。
“小昭,行李不要啦?”钱榆对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喊他。
“你不会帮我拿一下?这么长的路,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陆昭回头用怨愤的眼神瞅他。
钱榆一摊手,几个跨步走到陆昭旁边,“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小子,和我住你还要学很多事情。”
丢下这句话快步走了,也不管陆昭和他的行李,爱拿不拿,他也不拿。
陆昭咬牙瞪他,“你算什么小叔,就这么招待客人的?”
“啊啊,不要乱说,不是啊,你不是客人,你是你爸妈丢过来的麻烦。”钱榆十分不客气地怼回去。
陆昭恨地牙痒痒,他想得果然没错,这人就不是善茬!
当初来的时候,他就和妈妈打听这位小叔,是爷爷续弦带来的孩子,比爸爸小十岁,爷爷奶奶都走了之后,两个继兄继弟也没多少联系,听说他以前就是混子,现在更是窝在一个小破镇子里面当修车工。
这种人的确不好惹,以后他要是想过得舒坦一点,怎么也得想到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三十好几也不结婚,老婆不娶家也不成,这种人肯定有什么毛病,说不定就是个老光棍老变态!
陆昭提着很沉的箱子,吃力地爬台阶,“小叔,你怎么住在山上,不是说在镇子里修车吗,你这来去方便吗?”
钱榆在前头走得悠闲,“这路确实不方便,因为……你走错了路,前边有下山的大路,你偏偏选了小路上来。”
钱榆给陆昭指了指前边看得见的盘山公路上绿色的波形护栏,两眼一黑,陆昭牙都要咬碎了,他爸见他就烦不来送他,他妈不认识路,开着车给他放这就走了。
“我!靠!”
要不是走错路,他也不至于走这么多台阶吧,搬到顶头的位置,他胳膊都要断了,坐在行李箱上大喘气。
钱榆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行啊小伙子,身体素质不行,得多锻炼啊。”
说到这他就来气,他在班上体育可是第一,身体杠杠地好,“你大热天搬十几斤的行李上这百来个这么高的台阶试试!”
钱榆只点点头,确实挺辛苦的,但他可没打算接话,“再往前走走,看到那栋种了爬藤月季的房子了吗,你以后就和我住那。”
陆昭顺着钱榆指的方向看去,寥寥无几的几家房子,早就废弃或是遗落在这山间不居住了,灰落落的房子在山林间看着可怖阴森。
至于唯一像样一点的房子,在前方大路口子上,门口停了一辆电动车,院墙上爬满了红白色的月季花,房子墙体刷了白色的漆,大概是才翻新过。
陆昭看了看眼前的老男人,他把山里的房子弄这么梦幻,是打算娶老婆了?
可现在没人愿意住山上吧,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有钱可以去镇上买房子啊,比在山上有优势多了。
陆昭拉着行李箱跟在钱榆身后,走得脚步一步比一步沉,这地方除了遗留在这的老人家哪里还有年轻人,他看见几家门口坐了几个聊天的老头老太,钱榆很熟络地打招呼,顺带喊上了他,陆昭也只能尴尬地打招呼。
走到屋子前,果然他想的一点没错,就是才翻新的屋子,看着很新,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还没走近就闻到月季花香,扑鼻的芬芳满眼的红色白色的月季,交枝生长,很好看,很……梦幻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大男人,藏了颗少女心?
果然有问题!
走进屋子更是清爽简约,这老男人不结婚做这么一栋房子独居,啧啧,想想就不简单。
钱榆看陆昭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带他去了二楼,他自己房间隔壁那间,“以后你住这,我住隔壁,你先收拾东西,我还有工作,等晚上回来,冰箱里有吃的,自己看着煮。”
陆昭把东西拎进房间,房间就摆了张床和靠窗的桌椅,视野还不错,能看见后院和山间的景色。
“你等等,可是我不会烧饭。”
“……”钱榆皱起眉,“怎么这么麻烦,泡面会煮吗,不会烧饭烧水总会吧,你饿了就吃泡面,在厨房柜子里自己找找。”
不会烧饭有什么稀奇的,他一个学生,从来就没碰过家务,当然一窍不通,但要是现在告诉小叔他连烧水都不会,真要被当成傻子看了,“哦,知道了。”
钱榆进自己房间换了件衣服,出来的时候比刚刚干净不少,头发也洗过了,走过陆昭的房间,飘过一缕沐浴露的香味,好像是橙子味的。
“我走了,你可不能跑了啊,别到处乱走,这山里……有老虎……”最后几字还特意说得唬人。
陆昭脸颊抽搐看着他,“能别当我三岁耍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又不是傻子,还能被这种话骗到。
钱榆哈哈笑着离开,“是吗臭小子,我谈朋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骂他臭小子,那他是什么,臭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