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诺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沈言羲。
他已将古板的黑框眼镜摘下,露出那双好看且锐利的眼睛。
看到白斯诺的脸,饶是城府深如沈言羲,表情也有一瞬间的龟裂。
这就不得不佩服起梁冰,刚刚见到他时毫无反应,不愧为沈言羲的爪牙。
“沈总,您好,我是白斯诺。”
沈言羲如遭雷劈,眼神流露出一丝恍惚。
竟然连声音也这么像!
前几日尼克告诉他时他以为是夸张。
刚才他在楼下看到时他以为是错觉。
若不是他亲自将斯诺下葬,他真的会以为他的斯诺没死。
“你的位子在那,今后你就跟着我,负责我的生活起居。”
沈言羲指着斜对面的办公桌。
白斯诺觉得他的脸色此时一定很难看。
生活起居?
沈言羲这是要做什么?
白斯诺挪到座位上,如坐针毡。
回想起上一次做沈言羲的助理。
那时的他愚蠢,竟然以为沈言羲不让他触碰实际业务是怕他累。
他在这间办公室甜蜜地与沈言羲拥吻、调情,好不快活。
为了沈言羲能够得到沈氏,他绞尽脑汁,动用身边所有的关系。
怕他吃亏,误他憨厚。
以为他是真爱。
真爱?
呵!
那时的自己真是天真的可怕。
沈言羲此人机关算尽,尚没有心又怎会有爱?
沈言羲很忙,和从前一样。
一整天,他都在批阅文件。
中午梁冰给他送饭进来,他也只是草草扒了两口就继续工作。
白斯诺乐得轻松,巴不得他永远想不起自己。
度秒如年,总算熬到下班。
“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和我去参加英德的晚宴。”
白斯诺的身体顿住,笑容僵在脸上。
“沈总,我已经下班了。”
所以麻烦找你爱岗敬业的秘书梁冰。
“嗯,我会按你的时薪付你三倍工资。”沈言羲说得漫不经心。
三倍工资?
曾经的白斯诺肯定看不上。
不到他的一顿饭钱。
现在?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这个班也不是不能加。
沈言羲先带他去买了正装。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突然有了几分从前的风情。
惑人心魄。
沈言羲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眼神晦暗,不知何意。
今日的宴会设在远郊的一幢别墅。
他们到时,已有许多人。
盛装、珠宝、美人、美酒,和他记忆中的舞会不差分毫。
也刺激着他的大脑。
下意识地,他就想与熟悉之人觥筹交错一番。
忽然,心口一阵疼痛。
像是为了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沈言羲的到来引得众人关注。
再看身旁的白斯诺,一阵交头接耳。
白家人惨死的消息在上流社会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纷纷羡慕起身为白家小公子意定监护人的沈言羲。
偌大的白氏皆归他所有。
此时他身边站着个与白小公子几乎一样的人。
倒是让大家犯了嘀咕。
世家公子,玩玩男人无非赶赶潮流。
如白斯诺一般已是异类,令人嗤之以鼻。
没想到,一向精明如沈言羲,商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竟也会搞些菀菀类卿的把戏。
“言羲,你来了。”尼克笑迎沈言羲的到来。
视线扫过白斯诺时,他的表情依旧不自然。
见鬼!
沈言羲微微颔首,脸上多了些真诚的笑意。
依旧不受控制地心动。
白斯诺,你当真是不长半分记性,他想。
与他不同,沈言羲在这种宴会上属于焦点。
左右逢源间各种商业辛秘就能收入囊中。
而他则像孩童玩闹,听着点八卦就与父母显摆。
夜郎自大,所以输得一败涂地。
如今,他的身份成谜,在场无人理会。
也好,安心吃喝。
宴会开到近十点,沈言羲喝了酒,只能白斯诺送他回家。
一路无话,白斯诺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哑巴司机。
沈家和从前一样,高大巍峨,如一座吃人的宫殿。
他忍下心中的不适,竭力不去回想当初被软禁在此的狼狈。
天色已晚,沈家地处高级别墅群,根本打不到车。
孤零零地站在沈家大门外,晚风微凉,吹得他有些头疼。
沈家楼上一扇窗户前,沈言羲紧紧盯着白斯诺的背影。
屋内漆黑一片,月光照着他的脸,颜色惨白。
“白先生,沈先生让我送您回家。”不是认识的司机。
沈言羲倒是个不错的老板。
一直处在高压的神经松懈,白斯诺打开车窗,任由夜风打在他脸上。
当初,也是这样的夜,这样的风,他在车上勾引了沈家不受待见的大公子。
沈言羲笨拙地吻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如若珍宝。
还以为是歹竹出好笋,老狐狸的沈伯父有个菩萨心肠的苦行僧儿子。
没想到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奸诈到沈伯父都败在他这个好大儿手中。
白斯诺苦笑,他自然是珍宝。
沈言羲哪里还能找到一个如此蠢笨的白斯诺。
为他鞍前马后,不求回报。
将一颗真心与万千财产双手奉上。
回到家,已过零点。
白斯诺将自己砸到床上,困意立刻袭来。
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有件事被他忽略了。
这种感觉很怪异,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罢了,他想,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