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到了，季望川搂着林漪站在高台上，宁白嫣仰头看着他们。
突然觉得，哥哥以前说的好像就跟真的一样，她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可能只是想离开吧。
想起那天在后花园听到的和看到的，她的夫君怀抱着林漪，深情款款，嘴里却说着最残忍不过的话。
“漪娘，为何不信朕爱的是你呢？宁白嫣已经死了，朕将她废了，封你为皇后，你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林漪眼波流转，那样美，是沐浴着爱的女人才有的模样。
“我怎会不信呢？毕竟，宁将军可是您和我爹联手除去的。想来，您也从未爱过她吧？”
那一瞬间，鸟鸣声都停住，唯有他低沉优雅的声音，一遍遍出现在她的每一个噩梦。
今天阳光很好，一点也不像那天晚上风雨交加，可她回想到这一幕幕仍然让她觉得心寒不已。
在回廊里，宁白嫣拖着长长的裙裾向着那头的男人快步跑去。
男人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看向冲他跑来的女孩。
宁白嫣扑进他怀中，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哥哥，哥……”
那么多的委屈无处可诉，她一人在这荒芜的京师太久，以为自己已经学会坚强，却原来只是没有遇到可以哭诉的人罢了。
宁均煜眼神温柔下去，他伸出手紧紧抱住她，长长舒出一口气：“看着你好好站在这里，我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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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妹妹本是天真无邪，原本可以自由地活着，不管是江南还是大漠，她想去哪，他便陪她去哪，可惜……
宁白嫣渐渐冷静下来，宁均煜露出个笑容，他低头，认真地望入她的眼底：“他让我见你，我很意外，可是嫣儿，没时间寒暄了。
宁均煜话锋一转，聪明的宁白嫣立马悟出不对劲的地方。
宁均煜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问她：“你还爱他吗？”
爱？宁白嫣恍然一刻，她扬起笑容，像是讽刺，亦是麻木道。
“从他对外称说我难产而死，扶林漪为后起，我同他之间，就只有杀父之仇了。”
“那我便带你走！”
宁白嫣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真的吗？”
“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坐在宫殿的季望川眼中闪过厉色，他接到线报，知道白嫣要同宁均煜一起逃走。
是悲伤还是愤怒，又像是心痛到了极点，他平静了下来，冷静地颁下一道道旨意，坐在宫中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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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宁白嫣被带了回来，她穿着一件黑袍，大大的袍子更显得她娇小。
她抬头看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怒火中烧，望着他，却像望着生死的仇人。
他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她张口狠狠咬住他，血涌了出来，他却露出个笑容，将她搂入怀中，低声说：“你终究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你离我远点！”
宁白嫣双眼空洞，“你杀了我哥。”
面对她的仇视，季望川直接无视，他温柔地揽着她，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像是把她溺死在眼里的温柔。
“以后我们在一个大宫殿里，种满了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我会修一座大大的花园，遍栽各种奇花异草，就图你开心，哪里需要走遍大江南北去看呢？”
宁白嫣挥开他，吼道：“你杀了我的爹，杀了我哥，还指望我和你相爱？”
“你爹他功高震主，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不得不杀他。”他平静地解释。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期望你爱我，只想着恨也好，最起码我还在你心中。”
“既然你恨，那就恨再深一点吧。恨到心里只有我，这样也好。”
季望川从身后紧紧抱住地，任由地拳打脚踢，只好微笑道：“你哥想带你离开我，我又怎么能留下他呢？没有他们，没有人阻止我们，我们就这么一直在一起多好？”
在一起？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她闭上眼，就能看到战死沙场的父亲，还有被万箭穿心的哥哥，他们之间隔着她所有至亲的性命，这一世，便是再无可能了。
宁白嫣也不再挣扎，她瘫软在他的怀中，刺目的亮光让他的面容再也看不清，只有他唇边那一抹笑，像一个噩梦，令她彻底疯狂。
她发起高烧，缠绵病榻许久方才悠悠醒来。
这一场病，夺走了她的声音也连同她的智力一同夺走，可到底，还是遂了他的愿，将她留在了他的身边。
她醒来了就一直哭，看着季望川靠近时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能张嘴无声地嘶吼。
“嫣儿，别怕，别怕……”季望川温柔地哄她，紧紧将她摁在怀中，过了很久，她终于安静下来，蜷缩在他怀中睡着了。
风儿卷着雪片从未关严的窗边飘进屋内，季望川将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眉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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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接了春，皇后宫里派来人说，皇后娘娘有件好事要启奏皇上。
婢女刚说完，季望川就站了起来。
床上的宁白嫣似乎是感受到什么翻了个身，季望川又连忙坐下，拍了拍她，温柔地哄着。
她不一会又沉沉睡去，季望川这才小心起身，轻轻俯身替宁白嫣掖始被角。
初春的阳光还不是那么热烈，洋洋洒洒地照射进屋里，撒在宁白嫣的脸上。
在睡梦中的她面容恬静，嘴角微带笑容，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季望川望着宁白嫣的目光几近贪婪，终还是转身离去。
屋外，季望川掸掸身上的灰尘后说：“摆驾栖凤宫，朕倒要看看皇后能告诉朕什么好事。”
到了才知，原来真就是好事。
温良贤淑的皇后，浅浅一笑，说的正是皇上想听的话：“父亲听闻陛下总是心系旱灾，联合了江南上百户富财大家共同资助粮食银钱来帮助灾民，为陛下分忧解难。”
“是吗？”在香炉袅袅升起的檀香里，他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那朕可要好好奖赏。”
女子袅袅身姿向着季望川靠过去，依偎在他的怀里，抬头甜丝丝地说。
“那皇上想如何奖赏臣妾呢？”
“皇后之位都给你了，凤印也在你手上，你还想要什么呢？”
季望川眯了眯眼，看着林漪说道。
臣妾想向陛下要一个人。”林漪带着笑缓缓开口。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是你帮着宁均煜带走嫣儿？”季望川手上突然加了份力。
林漪呼吸一滞，一瞬又开口说：“皇上说什么呢？臣妾怎么听不懂？嘶，皇上你的手捏疼我了。”
说罢扭了扭腰身。
“是朕粗心了。”季望川又重新眼含爱意地揉了揉林漪的腰说。
“想要什么朕给你便是，一个无用的棋子能赢得爱妃的欢心又何尝不是划算的买卖呢？”
晚上回到寝宫里，白天的那般说辞，让季望川对宁白嫣的愧疚更是又深了几分，躺在龙床上久不能寐。
翻来覆去了很久，终究还是决定下床去看看他的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