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员根据我提供的文件，在系统里查询后，告诉我没有此人的在保合同。
「不可能！」
我无比坚信，张阳海迫不及待要去开具死亡证明，一定有急用。
一定和保险有关！
肯定是！
保险员在我再三要求下，不情不愿的让同事再查一遍。
结果一样，还是没有。
我怀疑是搞错了保险公司，拿着文件，跑遍了我能找到的所有保险公司，可也只查到了我姐办理过有过一些无关紧要的财产险。
但是其中一家保险公司忽然打电话告诉我，陈笑女士前几天也过来查过，查的是自己有没有意外险之类的。
我忽地恍然。
一定，是我姐自己，发现了什么！
我把听到的、查到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我爸。
我爸听完，突然呆住了，然后猛地抽起自己耳光，一个接一个。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陈笑也不至于出这事！」
在我爸叫张阳海赶来后，我才知道。
原来，我爸赌博欠了很多钱，又没法还钱，就买了一个巨额的保险，想让自己出意外骗保。
张阳海知道后，卖了自己房子，帮忙把债还上，去出差也是为了能多挣点钱。
可是钱难挣啊，张阳海出差回来后，不得不把事情和我姐说了。
而就在当晚，发生了车祸！
他们瞒着我，是怕我想太多，会恨我爸。
「不对，我姐为了孩子，什么困难都会撑下去……呼吸声，对了，呼吸声，你出差期间，有没有哪一晚回来看过我姐？」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追问张阳海。
张阳海愣住，不明所以：「没有啊，我要是回来看她，肯定就更舍不得走了。」
不对，这根本说不通！
我姐跟我说过，张阳海出差期间，她夜里觉得家里有奇怪的声音，像人的呼息声，她吓坏了，根本不敢出去检查。
「你没回来过，叔叔阿姨也已经过世了，你还是独生子，那夜里谁会去你们家？」
我低着头，咬着手指甲，来回转着圈。
「什么？谁去我家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阳海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张阳海心神恍惚，抱头跪在地上，像是被妻儿离去的压力压垮了。
我居高临下的笑了，嘲笑他：「真特么没用！」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接听后才知道，居然是撵过我的那个超市老板。
我看着两人，点开免提。
老板一开始只是含含糊糊说话，又磨叽了好一会儿，他才和我说了实情。
「小姑娘，我和你说实话吧，车祸出事当天晚上，我家监控线路被剪断了，最后只拍到了一个短发的人，拿着剪刀。」
张阳海和我爸突然看向我。
.
「……难道是孙婷婷？」
张阳海告诉了我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
我听我姐提过孙婷婷，那是我姐的好朋友。
「说起来，陈笑当时和我吃饭的时候，提过最近和孙婷婷吵架，当天晚上也是接了孙婷婷的电话，她才出去的。」
我狐疑的看着他，不确定是真是假。
张阳海受不了我这么看他，拿出我姐的手机，翻开通话记录给我看。
「陈骄，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陈笑的死我比任何人都要心痛，那是我的老婆，我的孩子。」
我冷漠地看着他，抽出我姐手机，回拨通话记录最上面的号码。
「喂，你好，是孙婷婷吗？」
「我是啊，不对，你谁呀？你是不是偷别人手机了，我告诉你，这个手机主人已经死了，你做这种事情可是损阴德的。」
手机那边的话咄咄逼人，我已经能够想象出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婷婷长的什么样子了。
「我是陈笑的妹妹，陈骄。我姐出事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姐打电话了？」
「嘟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
我重新拨打，被挂断，再次拨打，又被挂断。
我爸皱着眉头，和我说：「陈骄，要不算了，可能是巧合。」
我没管他，直接跟张阳海要了孙婷婷的家庭住址，下楼开车离开。
我到达孙婷婷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我不知道她在不在家，只能一直敲门，使劲大力地敲。
「喂，你在干嘛？」
她家对面的住户受不了了，一个阿姨开门出来看什么情况。
「我是孙婷婷的朋友，找她有急事。」
那阿姨上下打量了我后，才撇着嘴十分不耐烦，告诉了我孙婷婷的去向。
「孙婷婷和我家丫头一起去发廊了，就在我们小区门口，专门做接发的那家。呸，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迷魂药，接个头发要七八千，还赶着排队上，短头发有什么不好！」
接发！
短发！
.
我谢过阿姨，飞快下楼。
我找到孙婷婷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头长发。
她刚看到我的时候，神情就有点不自然，等我拿出我姐手机的时候，她突然惊慌失措，拽着我便出门。
「你来干什么？」
孙婷婷手忙脚乱的把散落的头发扎起，眼神飘忽。
我把通话记录给她看，质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她害了我姐！
不知道我的话哪里不对，孙婷婷突然平静下来，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
「那天晚上，我就是和你姐商量，做个什么小生意，谁知道你姐对门面位置不满意，和我吵了起来，还说要来找我。」
「她说好上我家里来，谁知道在路上竟然出事了。」
孙婷婷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我解释。
我觉得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因为她最后提到我姐出事了的时候，情不自禁落泪了。
我又问：「你事发当天在哪里？」
孙婷婷回答道：「那天一早，我就去车行保养我的车子，一直等到下午才好，中午还在那边订了外卖吃。」
我缠着她，让她翻出当时的外卖订单，还有车行的付款记录。
我更奇怪了：「那你为什么要接头发？」
「还不是你姐，说好我长发及腰，就能当干妈了，我连月子会所都打听好了……」孙婷婷突然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不停流，散乱的头发沾在脸上，狼狈极了。
「我想着，我怎么也得实现她这么一点小心愿，回头等她出殡的时候，我得一头长发去送送她。」
是啊，明明都准备好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也直流。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姐手机的时候，那么慌张？」
孙婷婷这次却顿住了，她沉默良久才告诉我原因。
「我以为你姐出事，是因为我没有同意借钱给她。」
「借钱？」
「对，她出事前两天打电话给我，想要找我借10万，我拿不出来，就推脱了。」
前两天的话，张阳海出差还没回来。
我姐当时应该不知道卖房子的事。
但为什么还要借钱呢？
我和孙婷婷共同就借钱的问题讨论了一下，终究毫无头绪。
第二天，派出所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