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书名:替身手刃白月光 作者:蓝色梦境 本章字数:2141 下载APP
柳叔被下葬之后我整日郁郁寡欢,活在愧疚和痛苦里。
沈暄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耐心又温柔。
还给我买最漂亮的钗裙首饰,带我去最热闹的商街,去最好的酒楼吃糕点看烟花。
他说。
“想必柳叔看到你愈来愈好,才会放心,他不会怪你的”
我点点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暄只是笑。
“你倒是像我一个故人”
“是宴昭吗?”
沈暄别过头去看烟花,背着光看不清神情。
正当我以为话题就此结束的时候。
“你在外颠沛流离,身子落下许多毛病,改日我请昌黎兄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莫非是传说百年不死的杜神医杜昌黎?”
沈暄摸摸我的头。
“哪有人百年不死啊,传言罢了”
我不再应声,也转头看烟花,却忽略了沈暄眸中那抹复杂……
我甘愿我把自己囚禁于沈宅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偶尔爬树掏鸟蛋,贪玩掉进水池,毁掉了沈暄珍藏的画,也都不会被责怪。
宅子中的下人也只当我是个寄人篱下长不大的孩子,有沈暄在,我翻不出个天来。
沈暄不住在这里,但时常来看我,我也从不过问他去哪儿了,在干什么。
连服侍我的孙嬷嬷都说我这温柔乖巧的性子,真是讨喜。
若哪天和沈公子结个姻缘,倒也般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只当沈暄是我救命恩人般,但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也难免带着些甜意和憧憬。
他对我,不应当只是因为我像那位故人吧?
我找了张软塌,让孙嬷嬷放在府中那棵大槐树下,
沈暄不在我无聊得紧,便去他的书房偷书来看。
我虽认得字不多,磕磕绊绊的,倒也能看懂个大概。
有一日我在书房撞见《异闻录》那本书,翻看着觉得有趣,便据为己有。
整日躺在软榻上,去看书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儿。
偶尔沈暄来看我,给我带糖葫芦,西市的桂花糕,聚香阁的荷花酥。
我从书中翻到什么有趣的,也招呼他一起来看。
“来看,这书中说真有人能百年不死呢,还有个什么‘永生蛊’,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在人身上下了蛊就能永生?”
我实在是觉得这个有趣得紧,便拿着书兴高采烈地让沈暄来看。
他也只是淡淡笑。
“奇闻故事罢了,怎可当真呢?”
说罢便合上我手里的书,爱怜地抚摸我的头发。
“这几日昌黎兄游历正好经过江南,我让他来给你看看,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我正忙着啃沈暄带来的糖葫芦,赶忙点点头,殷红的糖衣入口,当真是甜到了心里。
我从未想过,传闻百年不死的杜神医杜昌黎竟是个青年男子。
身形颀长,青衣斗笠,不像位医者,倒颇有些少年侠客的风骨。
他见了我,微微颔首,转身向沈暄道一句“好久不见”。
冰丝帕搭在手腕上,说不出的异样。
杜昌黎眼眸微闭,手指轻轻搭在帕上,表情镇定,额头上却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我知道我的身体这么多年来折腾着,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能让杜神医觉得棘手的,莫不是和我身体里那股力量有关。
“杜神医,不知您能否感觉得到我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我的力量,强大时甚至能够操控我的意志……”
我出声询问。
杜昌黎抚了抚额上的汗水,但是唇角却失去血色。
“姑娘见外了,叫我昌黎就好……
我的确在姑娘体内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不过姑娘近日是否觉得它日渐低弱,已经很少能够占据姑娘的意志了”
我点点头。
“是了,自我有意控制以来,它确实逐渐低弱,不过杜先生可有法子根治它?
我……十余年来受这股力量的折磨,想过上常人的生活……实属不易”
我叹了口气,
“不瞒杜先生,因为这股力量,我自小被称作不祥,克死父母,就连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的柳叔,也被我亲手杀死……我分不清……什么是我……什么是她……我甚至不知道这股力量到底从哪来……”
那些雨夜,那些雷鸣闪电,那些黏腻暗红的血,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近乎癫狂。
看见杜昌黎似乎看见了救命稻草般,我抬起头,眼泪却落下来。
“杜神医,求求你了,我也只是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愿再失去任何人,我也不愿……再失去自己”
杜昌黎什么也不说,可我分明能看得到他的嘴唇变得苍白,笑得也极不自然。
“姑娘放心,这股力量不会再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了……你只需要服几日汤药好好调理,定能摆脱受控制之痛”。
说完他便一句“好生休养”,就步履匆匆地往沈暄的书房走去。
我不知杜昌黎的这些话里几分真假,甚至——他在对我隐瞒着什么,我一概不知。
我抱着腿蜷缩在墙角里,抬头看见窗外那一轮明月,清透皎洁。
洒下的月光都带着疏离,我浑身冰冷,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滑下。
突然,那股力量在我身体里慢慢上升,她相比之前已经弱了很多,
但是,这一次我清晰地听到她在我的脑海里说,
“宴昭”
“我不是宴昭!我是宛卿卿!”
我疯了般厌恶这个名字,我拼命地摇头想把她驱逐出我的脑海。
我打碎杯盏用琉璃碎片握在手心,企图用疼痛感留住意志。
一些不属于我的片段涌入脑海,我头痛得要命,还是那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努力分辨,她说的是“对不起……”。
我张口欲答,她再无声息,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那是个少女,婉转多情,只是听起来虚弱得紧。
我想叫孙嬷嬷,却是眼睛一黑,失去了意识。
然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但纷乱的梦。
梦里是我和沈暄,我们驰骋在草原上。
我一袭红衣骑着烈马像一抹骄阳,沈暄紧随其后,月白色的衣诀飞扬。
我们一直往前走,好似没有尽头……
沈暄神色焦急,嘴唇微动,好像在喊我的名字,我听不清,
回过头将那口型比对,得到的却是——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