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安星然离开后不久，我接到了杨帆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那串已经背了千百次的号码，我的心脏一阵狂跳。
“你聋了？我敲半天门都不开？”
杨帆的语气很不好，劈头盖脸对我一通臭骂。
我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湿答答的长发，一边飞奔到门口。
开门的瞬间，我正好对上杨帆那张压抑着愤怒的脸庞。
我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嘴里止不住地道歉。
“我刚洗澡呢，对不起啊…”
杨帆径直走了进来，狠狠地摔上门后开始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我默默地打开鞋柜拿出他以前穿的拖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脚边。
杨帆的情绪很不好，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一脚踢开拖鞋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下。
“昨天晚上去哪了？”
他点燃一根烟，随意地在地板上弹着烟灰。
我看着被他踢飞的拖鞋愣了神，一时间没听清他的话，这让本就恼怒的杨帆更加不满。
他抓起桌上的花瓶毫不犹豫地扔向我，还好在他动手前我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堪堪躲开。
破碎的玻璃溅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轻轻划过我的小腿，瞬间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印。
我震惊地看着杨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愧疚，理直气壮的表情让我觉得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你他妈听不懂话？”
“刚才我没听清…”
我低着头，声音小得像是呢喃。
在和杨帆恋爱的那些年里，这样的场面我已经见得太多了。在他面前逆来顺受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杨帆随手拿起桌上还没拆封的一包薯片，双手用力撕扯着包装。
杨帆的话让我想起刚刚安星然在家时的场景，我有些心虚地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说道。
“我，我回家了。”
杨帆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吃着薯片。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他慢慢悠悠地开口让我坐下时，我才勉强松了口气。
我捡起地上的拖鞋，这一刻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凭什么。”
凭什么在我自己家要被一个外人这样指使，凭什么他一副主人模样作践我？
我为什么不能把拖鞋摔在他脸上，然后硬气地让他滚出去？
可我却条件反射般地将这种念头压了下去，依旧轻手轻脚地走到杨帆身边坐下。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贱了，是我自己从一开始就把位置放得太低，摆出一副没他不行的模样，所以活该杨帆看不起我。
杨帆见我过来依旧没有反应，他慢条斯理地吃完薯片才转头看着我，带着一股轻蔑和嘲讽的调调冲我说道：
“说吧，现在一个月能给我多少钱？”
“什么？”
4.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明白杨帆在说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接着说。
“你说什么？我问你准备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我凭什么给你钱？”说出这句话的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杨帆的语气实在是太可笑了，就算他心里清楚我放不下，但这种赤裸裸地把我当提款机的行为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杨帆被我的回答吓了一跳，他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一声，紧接着把手里的包装袋狠狠甩到了我的脸上。
“你这是跟我说话呢？”
包装袋轻飘飘地落在脚面，我的脸上写满了难堪，吃剩的薯片碎渣洒落满地和洗完澡还没干透的脚趾缝，黏黏糊糊像杨帆一样膈应着我。
我沉默了许久，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这些年杨帆对我的各种羞辱。
终于，我还是鼓起勇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杨帆，请你出去。”
杨帆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做好了下一秒拳头狠狠砸在我脸上的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门铃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我逃命般地快速从沙发上离开，顾不得询问是谁就一把拉开了大门。
安星然摸着手腕站在门口看到我时，表情是惊讶的。
他注意到了我握在门把上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和脸上快要露出来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了？”
安星然担心地问着，他开始细细打量着我，瞬间发现了我腿上还在流血的小口子。
“怎么搞得你？”
安星然一把拉着我的胳膊，语气已经有些着急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杨帆就已经慢悠悠地走到我身后了，他抓着我后背的衣服一把将我扯到一旁。
他的力气很大，被这么一拽我瞬间失去平衡，后退几步后脑袋重重地磕到鞋柜上才勉强站稳。
“陈莹，这谁…”
杨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星然打断了。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安星然的表情格外阴冷。
他比杨帆要高一些，看似清瘦的他其实比杨帆还要壮，这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他那一身肌肉时就明白的事。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杨帆冷笑一声，愤怒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嫉妒。
是的，嫉妒。
陪伴在杨帆身边的五年时间里，我见过无数次他因为嫉妒而恼羞成怒的模样。
他嫉妒每一个出现在我身边，比他优秀帅气的男人。
他嫉妒每一个不用靠吃软饭也能出人头地的男人，就像现在，他嫉妒着安星然比他英俊的面孔，嫉妒安星然带着他连牌子都念不出的手表，嫉妒安星然身上一目了然的贵公子气质。
在屋内的气氛即将到达冰点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杨帆，我再说一次，请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