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不是他的，家里没人相信。

可他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在陆知霖面前露出了同性恋的端倪……

在德誉书院戒同的那两年，可以说是他人生最昏暗的两年。

那里，最不缺的便是打骂项目与管教老师带来的同性性骚扰……

司机老张把他丢下就走，他高烧不退，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距离A市270公里外的F市。

德誉书院里，四面高墙，放眼望得出去的地方尽是荆棘铁网。

这里的所有走廊都包裹着细密的围栏，那里的人……或许不应该说是人。

他们更像是牲畜，更像是被摘除了思想的行尸走肉。

“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关邵庭摆弄着折成了天鹅的餐巾，“我反正也就是……”

“初一的时候，我看过一部电影。”陆知瑾娓娓道来，“《春光乍泄》。”

“刚看的时候我其实不大明白剧情里讲的是什么，于是上网去查了电影相关的资料。”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存在同性恋这种关系，也明白了那部电影中的黎耀辉为什么要和何宝荣争吵。”

“而真正确认自己是同，是高中以后的事情。”

“那你这可没我早。”关邵庭笑眯眯的把餐巾的天鹅翅膀拉的更高了些，“我是上初二的时候就确认自己有同性恋倾向。”

同性恋？

谁？

陆知瑾一直引以为傲的聪明大脑宣告宕机。

“他是校辩论队的，不缺人喜欢。”

“那时候他每天放学书包里都能塞好多情书，我起初冒充女生的笔迹给他写了一封，想着不会被他发现，要是被发现了我大不了不承认……”

“是不是挺幼稚的？”关邵庭冲着服务生微微颔首。

“你……你是同性恋？”陆知瑾还没有转过弯来。

“对啊，你不是知道么？”

“你是同性恋？”陆知瑾像是个坏掉的复读机，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你个基佬难不成还歧视同性恋？”关邵庭皱紧了眉头。

“你竟然是同性恋。”又是这么一句。

他心跳如鼓，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该归结到哪一类里去。

是欣喜若狂喜出望外还是仓皇无措的悲凉？

他原计划是待到天影倒闭破产过后便彻底与A市，与国内的一切断了联系。

计划自己在66号公路沿途找一个安静的小镇就此定居。

计划……

“你不是挺多女伴的么……”

“别跟我提那些。”关邵庭说起这个就想翻白眼，“我只是没对外公开出柜，但我家里人心里都清楚，只是他们嘛，多少有些顽固，总想着我这取向还能掰的过来，三五不时就往我身边塞点人。”

说到这些，关邵庭甚至有些委屈，“你敢想我大半夜应酬完甲方，回家发现床上躺着个裸女是什么心情么！”

连夜换床！

气的躺酒店里一夜没睡！

第二天给主卧浴室都给砸了重装！

只是这些抱怨在陆知瑾的耳朵里统统变成无法处理的数据冗余。

他只是呆滞的，近乎异常的看着关邵庭，看着他不停开合的唇齿，看着他因为生气胀的有些红的脸颊，看着他时不时因为不耐烦家里的安排而叹气的模样……

“那你的男朋友也是男的么……”陆知瑾有点傻气的问他。

“你说我初恋啊，男的啊。”关邵庭瞪了陆知瑾一眼，“我可专情了，活这么大就没谈过女朋友。”

陆知瑾瞳孔地震。

原本被关在玻璃瓶中的心脏再次有了跳动的感觉。

他听见玻璃瓶里自己心脏沉闷而有力的节奏。

“先生，您的黄油煎扇贝佐橡木熏蒸芦笋……”

“陆知瑾，陆知瑾……”

“陆狗！”关邵庭对着他后背就是一掌。

这次动作虽说轻了点，可陆知瑾还是疼的浑身跟着颤了下，拧眉看向关邵庭。

“再不吃扇贝就凉了。”关邵庭小声嘟囔。

“哦……嗯……好的。”陆知瑾错拿餐后甜品的叉子，意识过来后关邵庭已经把他的主餐叉子递给了他。

“你怎么了？”关邵庭关切问他。

“没什么。”陆知瑾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尽力压下心里的悸动故作镇定，“你之前没说过你是同，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的。”

“直的？”关邵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同性恋雷达可能多少有点问题，我现在合理怀疑其实你才是个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