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他187,还有腹肌

书名:摔进阎王殿后我无敌了 作者:五律 本章字数:4162 下载APP
夜深,客厅里黑暗一片,摇曳的烛火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几根白蜡烛围成的圈里坐着一个男人,昏黄的烛光覆在他脸上,照亮了他冷厉的眉眼。
他抓了一把香灰撒入盛满清水的碗里,又将一滴指尖血滴进碗里,待整碗水被香灰染得污浊,他又将碗拿起来,把里头的水都泼到了蜡烛上。
世人皆说水火不容,可诡异的是那小小的火苗接触到香灰水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得更欢,几乎要将整个客厅照亮。
火光中,男人低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天法鬼,地法鬼,阴山老祖请五鬼,四面地方成鬼枷……”
“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阴风骤起,吹向男人旁侧躺着的人。
他面上贴着的紫色符纸被阴风卷起,露出一张青白却漂亮到了极致的脸。
“江衍……”
宋曦源轻唤,扭身过去朝他伸出手。
带着香灰的手指抚上江衍白皙的颈子,却只摸到了一片死气沉沉。
招魂失败了。
宋曦源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气极了,他站起身来,抬脚踹翻了香炉,摔碎了白碗,将他亲手布置的法阵毁了个干净。
可片刻过后,他又跪下身子,疯了一样去扶被他拂倒的蜡烛,又去用手笼撒了一地的香灰,只是他的手打着颤,未能装回去多少,那飘扬的香灰反倒是撒了他一身。
窗外大雨倾盆,狂风大作,惊雷在天边炸响,转瞬即逝的电光短暂地照亮了他惨白的脸,和赤红的眼。
阵法已毁,他再做这些已是徒劳。
宋曦源将香炉抛开,脱力似的坐在地上,宽厚的脊背塌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抬眼看向窗外,背对着江衍坐下,抖着手拿出支烟来。
“我不信你逃不脱。”
“那小子死不死与你何干。”
“你何必呢。”
他的声音喑哑,眼泪从眼角滑落两滴,落在地板上,转眼就被他拭去。
宋曦源坐在地板上颓唐地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在烟雾里说了好多话。
说他第一眼看见江衍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孩可爱,说他觉得江衍是他在这帮师兄弟里最喜欢的。
说他有点羡慕江衍的极阳命格,修行能事半功倍,说他在江衍下山之后很想他。
说着说着,宋曦源又骂起了自己。
骂自己学艺不精,不能入魇救江衍,骂自己本事没学牢,没能将江衍的魂从地府唤回来。
“要是看见了师父,帮我跟他老人家认个错,求他原谅我没照顾好你。”
宋曦源抹了一把脸,拂掉泪,伸手去拿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他才将烟抽出来,就被一只手按住了手腕。
白生生的一只,带着生机勃勃。
“师哥,你都抽了那么多了,给我留一根吧。”他的声音清朗,如珠如玉,十分悦耳,还带着宋曦源最熟悉的笑意。
宋曦源猛地回头去看,发现原本气绝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手里头拿着他的符纸,曲起一条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宋曦源一时愣住了。
江衍看他这样好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宋曦源的一巴掌。
没用多大的力道,依旧打得江衍偏过头去,面颊热烫。
江衍被这一嘴巴子打懵了,捂着脸呆愣地看着宋曦源,泫然欲泣地说:“我被霸凌了,师哥抽了我八百个嘴巴子……”
没等他说完,宋曦源又扬起手来,江衍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往后撤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你疯了?”
宋曦源眼眶通红,脸色阴沉,一点都不见喜色,他朝江衍一指,咬牙切齿地说:“是你疯了。”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江衍的衣领,用力地往上提:“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不继续装死了?嗯?做英雄不是做得很爽吗!”
察觉到宋曦源是真的生气了,江衍握住他的手腕,放轻了语气说:“我错了,师哥,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你还敢有下次?”
“不敢!不敢了!”
江衍说尽了好话,才平了宋曦源几分怒火,在他手下得以苟活。
江衍走到门边起打开灯,室内瞬间大亮起来。
久未见光,宋曦源的眼睛不适地眯了眯。
他朝江衍招招手:“过来。”
江衍十分听话地走过去,被宋曦源拉进怀里。
宋曦源将他抱得紧紧的,感受到这人的心跳脉搏,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
“师哥,我要被勒死了。”
“忍着。”
宋曦源的口气凶巴巴的,却还是很快就松开了江衍。
江衍的视线略过他,落到他身后遍地的狼藉上,“师哥你在为我招魂?”
宋曦源冷笑:“给狗。”
江衍不太自在地轻咳了声,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说:“师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李源澈他妈对我有恩,我怎么着也不可能看着她儿子去死啊。”
“人家大儿子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呢,再没个小儿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宋曦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知道是什么大恩能让你豁出命去救她儿子。”
“还真是大恩。”江衍抬头,视线随着记忆飘远,缓缓讲起了从前,“当年我下山去寻亲,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可后来我爸妈出了车祸,我妹妹又出了车祸,我们家就垮了。”
“她得了白血病,我当时还小,哪有钱去给她治病啊。”
“是林老师看我可怜,帮我给我妹妹交了手术费,还给我交了学费,让我能继续上学。”
“可后来我妹妹还是死了。”
“她死了,我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了林老师的钱,辍学回山上去了。”
江衍语气平淡,无波无澜,却听得人无端心疼。
宋曦源抿了抿唇,眼里的不快消了几分,眉头却依旧紧皱着,沟壑难平。
他拍了拍江衍的肩膀。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江衍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
他是笑着的,可笑意不达眼底,只显得落寞。
谁都没再说话,客厅里一时间静极了,只能听见窗外不甚真切的雨声。
良久后,江衍听到宋曦源问:“好些了吗?”
江衍跟宋曦源打交道这么多年,还是鲜少能听到他这么轻声细语的,虽说也没多温柔,但已经很中听了。
他点了点头,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好点了。”
宋曦源也跟着点了点头,薄唇轻勾,笑意寒凉,“那现在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吧。”
他盯着江衍,一字一顿地说:“江道长。”
江衍干笑:“能不说吗?”
“你说呢?”宋曦源轻笑,笑得江衍后心发凉。
这才是他最熟悉的师哥啊。
“这事吧,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江衍觑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讲起了自己是如何在地府两进两出的。
宋曦源起初还安静听着,直到听见阎王爷为了叫江衍给他做事,而给他塞了个男人之后,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你还见过。”江衍舔了舔嘴唇,紧张兮兮地说。
宋曦源瞬间神经紧绷起来:“不会是秦南萧那小子吧?”
江衍摇了摇头,“不是。”
宋曦源才放松下来,谁知下一刻江衍就语出惊人。
“是李源澈。”
闻言,宋曦源的冰块脸有一瞬间的崩坏。
他倏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衍:“认真的?”
江衍点了点头。
宋曦源抬手捏了捏眉心,啧了一声,连阎王爷都照损不误,“他瞎了吧,好的不给你,给你塞个那样的怂包。”
“我想不出来除了拖你后腿之外,他还有什么用。”
“他倒也没那么没用,也就是胆子小了一点。”江衍弱弱地为他辩白。
宋曦源白了他一眼,冷哼道:“那你说说他有什么用。”
江衍轻咳了声,绞尽脑汁地想。
也不是李源澈真那么不堪,只是江衍和李源澈不算多熟,顶多算个雇主和恩人的儿子,实在不太清楚这人到底有多少高尚美好的品质,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江衍想了好久,也只能把阎王爷搪塞他的话说给宋曦源听,“他是极阴之体,最是招阴了,有他在,我还怕找不到那些脏东西吗。”
“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他187,还有腹肌诶。”江衍抿了抿唇,嘴角却不知怎的扬了起来。
宋曦源被他气笑了。
他伸手指向门边:“滚出去。”
“哦。”江衍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玄关,短短几步路被他磨蹭了半分钟,就等着宋曦源来留他。
在江衍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宋曦源终于开口了,“算了,外面还在下雨。”
江衍转过身,笑着说:“我就知道师哥你……”
“你明天再滚。”
江衍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宋曦源睨他一眼,淡道:“客房没上锁,早点睡觉。”
说完,他站起身,踢开黄铜香炉,抬步走上楼。
看着宋曦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江衍有点傻气地笑了起来。
哎呀,这么冷冰冰的,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哭过鼻子呢。
江衍笑笑,替宋曦源收拾干净了遍地的狼藉后,也上楼去了。
他要的确是要早点睡觉的。
连日的奔波操劳让他疲惫不堪,再不睡觉就要因为猝死三进阎王殿了。
江衍简单洗漱以后,爬上床,躺在柔软舒适的被褥里,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他才睡沉,就做起了梦。
江衍梦到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阎王爷。
“还有什么事吗,难不成你后悔了,又要叫我下去?”江衍看着他,有一种线上办公的既视感。
阎王爷笑眯眯地摇摇头:“倒是无事,只是来为你送些东西。”
阎王爷伸手,掌心赫然出现了两条漂亮的项链。
两条项链都是血一样艳的红线,串着玉珠宝石,看着差不多,只是坠子有些不同。
一条串着的是半月形状的羊脂白玉,另一条上的是长圆形墨玉。
一黑一白的两个坠子拼在一块,正好是一个满圆。
江衍摸了摸玉坠子,感受到满手寒凉之后,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阎王爷将项链抛给江衍,慢悠悠地说:“此物唤作寒时玉,有招阴驱邪的作用,对你应当有大用。”
“能保命吗?”江衍抬头看向阎王爷。
招阴什么的不重要,有李源澈在,招阴引鬼不是什么难事,江衍更关心的是能不能保命。
就像宋曦源说的那样,李源澈的胆子真的有点太小了。
江衍带着这么个人一起出去,跟看孩子似的,得时时刻刻看着他,不让他遭害,哪还有心思办事,一想想就觉得累人。
江衍苦着一张脸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能换人了吗?”
阎王爷睨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拿了本书摊开了放在面前,装作业务繁忙的样子,信手一挥,挂断了“视频电话”。
江衍自梦中醒来,握着寒时玉无语望天。
果然啊,现代社会里的黑心老板都是有原型的。
江衍顺手把寒时玉扔在床头柜上,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被枕头边连着震动好几声的手机扰了清净。
江衍点亮没几格电的手机查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衍哥,我想你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都会改的,你再给我个机会吧。”
“我订了去你那里的机票,明天就过去,你跟我见一面好吗?”
江衍又往下翻了翻,发现翻来覆去都是些什么想他了,想和他再续前约之类的话。
口吻缱绻,都不用打过去,江衍都知道是谁。
江衍刚想给他回一个干脆利落的滚,手机屏幕就熄灭了——太久没充过电,它关机了。
问:凌晨四点去跟师哥要充电器会不会被有起床气的师兄打死?
答案是肯定的。
为了让自己还能看见清早的晨光,江衍把手机扔到一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前男友嘛,什么时候都可以骂,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