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生气还真有点要命，他临走前那个眼神看的季爷心惊肉跳的，仿佛这次让他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似的。
终于把人哄好了，季流烨松了一口气。
他把白笙寒拉起来，给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牵着人往回走。
他们来吃饭的这条街算是个商业街，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季流烨把白笙寒放到里面，自己靠近路边走。
夏日的蝉鸣声总是悠长的，虽然烦躁，但也为这里添了些别样的生机。
帝都的天气一天一个样，昨天阴霾今天又是晴空万里，洁白的云十分悠然的随着风飘荡。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洒下来，在骑着自行车买气球的商贩，举着棉花糖的小女孩，以及树下告白的男女身上，留下斑驳树影。
季流烨转头看身侧白衣白裤的人，金发蓝眸，冰肌玉骨，有些过于漂亮了，漂亮的不像是真人。
明明白笙寒每次触碰他的感觉尚且记得，可季流烨就是觉得不真实，仿佛白笙寒迟早会离开，永远不会属于他。
小巷到私家菜馆的距离很近，就几十步路的事，可季流烨这次思考的太认真的，竟然没有听到周围骤然响起的嘈杂声。
直到他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白笙寒将他拉到身后，他才回过神来，周围的争吵陆陆续续涌入耳中。
“天呐，这人怎么回事？！”
“怎么咬人啊！”
“快离他远点，也不知道那帅哥被他咬到没有……”
季流烨这才发现，他面前的地上正躺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旁边还掉落着一只公文包，看样子是下班准备回家。
只是男人刚才撞了他一下，反倒把自己撞到了。
男人全身痉挛滚在地上，奋力张着嘴嘶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社会精英。
眼见着咬不到人，就要抓着自己的手臂咬起来了。
白笙寒的手还拉着季流烨的胳膊，他皱眉看着男人，在他咬伤自己前淡淡开口了。
“停下，睡吧。”
下一秒，季流烨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果真不再痛苦挣扎着想要去咬人什么了，而是闭上眼睛平静的躺倒在地上。
原来真的不需要任何介质和过程，一句话就能催眠——不，应该被叫做‘精神控制’。
白笙寒真的完全传承了白夫人的能力，那种强大又可怕的能力。
对上季流烨看过来的眼神，白笙寒唇角微勾，意有所指地问他：“怕了吗？”
他指的怕不是对这种能力，而是对白笙寒这个人，【神】对一个人的生杀予夺就在一念之间，而且根本看不出端倪。
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害怕。
季流烨却走上前来两步，想起某一件事，他不回答而是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那你会这样对我吗？”
白笙寒大概是跟他想到了一起，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南枝’的办公室里，确实是他对季流烨的第一次试探，但结果两个人不是都知道了么。
季流烨确实是唯一不受精神控制，并且能夺取【神】生命的人。
然而白笙寒在片刻失神后，还是给了他一个答案。
“不会。”
尽管你不受精神控制，我也不会那样做去伤害你。
“这人不会死了吧，怎么突然就不动了？”
“我的天，快报警吧！”
“这不就是跟前几天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么，这不是丧尸是什么？！”
季流烨见现场逐渐不受控制，正准备打电话给沈承年，转头就见沈承年已经从不远处跑过来了。
他看着站在人群中悠然无比的季流烨跟白笙寒，头都大了。
“怎么回事啊这是？”
跟过来做记录的小陈也有点恍惚：“这恐怕是我们出过最快的警。”
局里接到报警电话就把地址报给了他，这一看地方，不就是在门口嘛！
季流烨指了指地上的人，说道：“正好碰到一个当街咬人的，这次是活的，直接抓回去吧。”
警车很快也派来了，沈承年让人把男人拷上送上了车。
他看向相安无事的两人，说道：“走吧两位，一起去我那喝杯下午茶？”
……
帝都警察局刑讯室，里面没有窗户一片昏暗，只开着一盏白炽灯挂在刑讯椅正头顶。
一走进来，就能看见极其醒目的‘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几个大字印在横幅上。
男人被带进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这会看见这几个字终于发觉自己这是被带到哪里来了。
特别是头顶的灯，还一晃一晃的，晃的人心慌意乱又焦躁。
又过了一个小时，也没人来问话。
他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敲了敲，手上的精钢材质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犯事啊，放我走吧！”
“白先生，我们现在能进去审问他了吗？”
沈承年通过单向透视玻璃观察里面的人，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说实话也挺无聊的。
白笙寒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杯热茶，热气氤氲上来，将他看过来的眉眼遮掩，看不真切。
但那清冷的嗓音还是让沈承年心里一咯噔，“去吧，时间到了。”
沈承年轻咳了声，“那好……小陈！”他扬声把站在外面的人叫进来。
小陈二话不说抱着记录本就进来了，“队长，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队长一起审问人，还有点小激动。
两人推门进去了。
男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仅仅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好像受到了什么精神打击一般，形容憔悴。
“警官，我真的没有干坏事啊，我……”
“行了，问你几个问题，没事你就能走了。”沈承年打断了他，示意小陈可以开始问了。
小陈点了点头。
“姓名。”
男人低垂着头，“夏连江。”
“性别。”
“男。”
“年龄。”
“45岁。”
“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造纸厂做生产部门经理。”
“……”
镜子后面，白笙寒眸光淡淡地看着男人，提议：“不如就让我来问他吧。”
他面前的茶杯被季流烨往旁边放了放，换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放在上面，那张纸正是他们刚看过的。
这上面的大多数人已经死了，而没死的这个夏连江，完全是因为运气好，让他女儿替他受了一劫罢了。
夏连江的女儿，正是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的夏倩。
“看他那样子，问他也没用，还不如我们自己去找呢。”
季流烨单手撑在白笙寒旁边的桌面上，整个人跟他离的很近，后者一转头就能跟他亲密接触。
“怎么找？”白笙寒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季流烨已经快要跟他贴在一起了，只是现在他没那个精力去管。
相信季流烨也发现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包括最后的夏连江都没能侥幸逃脱，但只有一个夹在中间的人，至今安然无恙。
季流烨的目光也落在那个名字上。
迟烬。
是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