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肆意指江山

书名:这个谋士有点冷 作者:乘风破浪的猫 本章字数:3759 下载APP
一圈一圈将缠绕在手上的绷带取走,王柔手指灵活地动了动,又在院子里原地蹦跳了两下。
  小腿上的伤口也已经痊愈了,她兴高采烈地伸展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圈。
  抬头望了一眼青翠怡人的树冠,王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来。
  很好,待会儿就这么忽悠张家的那个小门房。王柔心中想着,同时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就垮了脸色,跳了一步顺势坐在了一丝凉意都没有的石凳上。
  秉着仙子怎么会在凡间受伤的逻辑,她想要等右手恢复到看不出受伤痕迹的时候,再去张家展开调查,没想到昨天差点就把自家娘亲气得对她下禁足令了。
  李氏和张家来往了几次后,双方都对结姻之事十分乐见其成,下一步就是决定具体的人选了。不过这种情况下,必然已经默认人选是还未嫁娶的长子长女了。
  “我见了一次张家长子,是个聪慧灵秀的儿郎。虽说相貌没有太过出色,但胜在成熟稳重。”李氏显然想要把张家长子订给王柔,“纵然你使些小性子,他也不至于和你计较。”
  她是绝不可能同意这桩亲事的。王柔立刻严词拒绝:“成熟稳重的也太无趣了,回头我玩着他看着?我是在找丈夫又不是在找爹。”
  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李氏轻声斥责道:“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那不就是父亲带着女儿到处玩的场景吗?”王柔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自言自语道。
  见她还在小声嘀咕些什么,李氏皱了下眉头:“张家次子倒是开朗好动一点。你若真是喜欢这样的男子,我现在和张家说清楚想定的是次子,尚且来得及。”
  “不,不是。”王柔连忙晃动双手摆个不停,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不愿意的意思,“我根本不会考虑嫁进张家。”
  “你真要为了那个冯征去耽误自己的婚姻大事?”李氏的语气中尽是怒意,音量也不由提高了一点。她的手指动了动,打算只要王柔出言承认,她就把候在院子里的侍女叫进来,宣布让王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对着墙壁好好醒醒脑子。
  感受到仿佛已经实质化向她扑面而来的怒火,王柔瞬间怂了起来。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嘟嘟囔囔地提醒道:“娘亲可不能忘了,先前派出刺客来杀我的幕后之人,有可能就是张家。这亲事要是谈成了,不是在闹大乌龙吗?”
  “尚有族人在州牧身边担任要职,张家怎会如此行事?”李氏认为张家是最没有可能暗中献城的。
  见话题成功歪楼到一个安全的方向,王柔顿时来劲了,开始昂首挺胸地指点江山:“这谁说得准呢?不说别人,我们王氏的先祖不就曾经兄弟之间各奉一主吗?那还是亲兄弟。如今张家的不过是同族兄弟,纵然互相对立攻伐,又有什么要紧?”
  这种事情确实不少家族都这么干过,为了最大程度地保住家族的荣光,各自选择去辅佐不同的诸侯。
  面对这么直白的点名,李氏停顿了一下才做出回应:“此一时非彼一时。张家长子因为州牧的推荐才得以在城中为官,已经受了州牧的恩惠,再去献城无疑是叛主的行为。”
  而王氏先祖在投奔他人的时候,不过是一介白衣,丝毫没有恩义上的牵扯,自然是看中哪个诸侯就可以前往投奔。
  “这年头,缺什么都不缺叛主之人。”王柔用双手挡住半张脸,偷偷撇了撇嘴。
  乱世之初,景州州牧坐拥一州之地,拿到了一手让人羡慕不已的好牌。结果诸侯之间互相攻伐了这么些年,不论是稍微有点家底的李容,还是几乎白手起家的冯征,都表现出了自己雄才伟略的一面。
  唯独景州州牧还是最初的那个样子,从治理水平到领土面积都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的进步。真就应了一句歌词,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要不是赵寒感念着当年的任用提拔之恩,肯定早就包袱款款地南下去找李容了。
  张家看不上他想要另投明主再合理不过了。至于还在州牧身边的那个族人,估计早就准备好关系切割一刀两断的说辞了,或者直接连夜逃跑也不是不行。
  王柔转了转眼珠,放下双手一本正经地改口:“哦不对,是弃暗投明之人。”
  张家究竟想不想弃暗投明,身为外人的李氏和王柔也争不出个结果来。
  但李氏认为张家做不出派刺客暗杀王柔的事:“既然已经有意商议结亲了,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意,又为何要对一个可能成为家中女眷的女郎痛下杀手?”
  “别说只是可能成为他家女眷,就算真成了他家女眷,没准只是下手更方便了呢。”王柔再次很是熟练地举出一个前车之鉴,接着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依然摆出议亲的样子,不过是担忧突然拒绝显得太突兀了,让人一看就觉得有猫腻。”
  被王柔有理有据信心满满的陈述噎了一下,李氏挑了挑眉,缓缓询问道:“可是理由呢?张家为什么要决心杀你?”这个推测根本就是毫无理由的天方夜谭。
  她就还在调查缘由呀。王柔的目光游移了一下,赵寒肯定也还没查出来,不然张家家主绝对会被强制押走。就连赵寒都还在查,那她想不出来不是十分正常吗?
  “总归一日没有证明张家的清白,我就一日不考虑嫁过去。”王柔双手捧脸表情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地说道:“世事难料,万一就是张家做的,再去谈结亲之事不就是离谱至极吗?”
  虽说两人谈论到最后也没有达成一致,熟悉士族行为方式的李氏仍然觉得,张家会做这种事才是离谱至极。不过好歹没有被家法伺候,对王柔来说已经是一场胜利了。
  不忘带上自己的护卫,她步伐轻快地向大门口走去。
  正遇到返回家中的王摩,王柔顿时嘴角弯起,迎面朝他走了过去。
  “阿姐要去哪里?”王摩停下脚步随口问道。
  当然是去张家调查了。王柔只回答了一部分:“我去府衙一趟。”接着双手拍在弟弟的双肩上,笑逐颜开地说道,“如何?我预测赵城主会在六天之内取消爹爹的禁足令,果然这就实现了吧?”
  王摩想到她被刺杀的事不由紧抿了下嘴唇:“确实当天就实现了,但这更是说明阿姐的预言之术纯属碰巧,否则就不会相差五天之久了。”
  “五天哪里久了?”王柔立刻站直身体,挺直了脊背,不服气地接话,“天地之间的变换,往往都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看差个几年都是常事,五天已经很精确了。”
  “大事自然需要时间去酝酿,可爹爹的禁足令于这天地之间,不过是一件十分微小的事情,哪里至于差上这么多天?”王摩抬了抬眼皮,不急不缓地表态,“分明就是阿姐猜不准时间,才多留了几日。”
  这孩子谁家的?真不可爱!王柔不顾形象地直接撇了撇嘴,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双手紧握在一起活络了一下拳头。
  “我向来以理服人,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再预言一次。”王柔将右手伸向假山旁的几根小竹子,随手摘下了一片浅绿色的竹叶。
  双手捏着竹叶的两端,王柔仔细数了一下上面的细纹,然后胸有成竹地看向自家弟弟:“一共十六条细纹。十六天内,城中一滴雨水都不会降下。”
  小说里写了这一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旱,让百姓刚刚种下的水稻苗几近旱死。最后是赵寒征调民夫挖通了一条河道,将山中的河水引向农田里,才得以保住这季的粮食。
  他还以为王柔会说刺客的身份会在十六天内被调查清楚。王摩不由皱了下眉头:“原来如此,阿姐对查清刺客的身份毫无信心。”这件事的真相,难道就要被彻底掩埋下去了吗?
  王柔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僵硬,心中已经开始无声呐喊。她随手把竹叶丢在假山旁边,当作它是自由飘落的样子,然后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此事的时机未到,亦并非这些天内最为重要的事情。”
  顺着她的思路关心一下半个月不下雨的事啊!刺客的事这么地狱难度,她哪里知道要查到哪一天去才能找到实锤?
  王摩抬起头去观察了一下天空,又看向王柔,语调平缓地开口:“炎日烈烈,十六天不下雨亦有可能。但纵然十六天内滴雨不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若是担心水田,多跑几趟给田里多浇点水便可。至于平日生活,需要的水就更少了。
  王柔收起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小说里描述的是不仅一个多月都没下一点雨,而且每天都是烈日暴晒的气候,所以田地里的水才会日渐干涸。
  但她运气不好地摘了一片十六条细纹的竹叶,乘以两倍就是三十二了。如今距离上次下雨已经过去了数日,再说三十二天就有可能被打脸,她只好直接报一个十六天。
  十六天好歹也有半个多月,一点雨不下还能好好过日子,大家都这么能扛吗?
  她再把竹叶捡回来,说忘记乘二倍了也行不通。
  都是作者的锅,写日期的时候写得这么含含糊糊的,就不能精确到具体哪个时辰哪一刻吗?
  毫不犹豫地把锅甩了出去,王柔始终没有表露出一点慌张的样子:“常理来说确实没有大碍,可那片竹叶的叶尖微带嫩黄,此乃指向旱灾的凶兆啊。”
  还好她看得仔细,注意到叶子的尖尖处带了一点黄绿色,又把话头给圆了回来。要不是考虑到她的沉稳形象,王柔就要伸出食指在下颚处比一个象征胜利的姿势了。
  王摩下意识看了一眼飘落在地上的竹叶,发现尖角处看起来确实透出了黄绿色。但是除此之外,其它竹叶的尖端处都或多或少地带了点这个颜色,王柔随便摘下哪片竹叶都是这样的结果。
  感觉比上次还不靠谱。心怀对算命之事的质疑以及对大灾大难的下意识逃避,王摩并不相信这场预言:“若是下雨了,你定然又有话说。”
  万一翻车了,那当然要想办法把补丁打上了。王柔微微昂首,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天意已经降下,说了不下雨就是不会下雨。我又不是那些押注的赌徒,出口的预言必然不会说错。”
  信心十足地等着看弟弟目瞪口呆的模样,王柔笑容满脸地拍了拍他的左肩,脚步轻快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