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半拉着木门,笑盈盈的问了声好,看清来人后,警惕地朝四面朝望一番,才大开门扉,将一行人尽数迎进来,又小心地闭了门上了锁随后跟着入院去。
孟生把魏逢一干人领进屋,金风玉露两个留在门外把守,他早有预感似的问:“怀伯,魏二背上驼的可是安爷?”
怀远同明镜伺候着穆恙躺到榻上,听问答了声是。魏逢走到孟生身旁,拍拍他的肩道:“别来无恙啊,孟兄。”孟生谦逊地低低头,摆手表示:“魏二,你我不过才几十日不见而已,你也不必太过想念我。”
孟生倒了杯茶,递给魏逢,魏逢接过一饮而尽。
“孟公子,你可识得此药?”怀远从衣袖里摸出一包褐色粉末,展开来,这是昨晚剩余的药丸末,“萧楚阑临行差太医院的送来,交代我说安爷毒症发作时可服下平息,我昨夜哄着安爷喝下,虽得以缓解。”却至今昏睡不醒,还发着高热。
孟生接过那粉未,捻了些起来放到眼前打量几眼,又凑到鼻下闻闻,出声打断怀远:“随后是否便一直昏睡,还伴随高热?”
怀远连连点头,孟生把粉末还回去,叹了口气才答:“这是安清养明丸,乃是前朝的一种秘方,单服可强壮身体,延年益寿。但与安爷这毒症遇上吧,虽能暂时压制毒发,却损耗身体之本源,令人昏睡不醒、行动受限,若连续服用,还会损害智力神志,使服用者若十岁稚童无法自理。”
孟生话毕,屋里刹时静得只能听见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魏逢还存有一丝理智,见孟生上前为穆恙搭脉,思索挣扎半响问:“还有多久?”
孟生把完脉将小皇帝的手放回薄被下,从外边柜子里取了银针坐到床边一边施针一边道:“你去叫你的仆从打些水来。”他又补充一句,“好退热。”
魏逢站在边上等着他回复。
“不会危害性命。最坏的结果就是安爷变成一个无法自理的傻子彻底成为那人的傀儡。”孟生摇摇头,将针收好。
魏逢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些什么。
孟生有些遗憾道:“我只能帮他缓解,做不出解药。”
“怀伯还劳你领人同我去药房吧。魏二且将你那两个仆从也借与我辗药,不然来不及。”孟生坐在桌前写下药方,冲愣神的魏逢喊,“可要我留一个与你照顾安爷,嗯?”
“不必了。清风明镜,随孟兄去。”魏逢吩咐。
一行人前后去了药房配药,现下房中只剩下魏逢还有榻上昏睡的小皇帝。魏逢拧了棉巾敷在小皇帝额上,抓着他的手不知想了些什么,泪珠一颗一颗往下跌。
次日清晨,怀远因要去压下宫城中众宫人们因天子失踪而发生的暴乱迫于无奈同金风玉露驾车回宫了。临行前千叮万嘱,要魏逢好生担待些皇帝的小脾气好生照料他,魏逢什么都没答,郑重地点了头。清风被他差回尚书府办事,明镜被孟生拉去七里外的山上采药,魏逢得偿所愿,同小皇帝两个人单独待在了院子里。
他抓着小皇帝的手,趴在床边不厌其烦的喊他从前的名字:“慈安,穆慈安——小慈安!你快些醒醒,不要再睡了,好不好?只要你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我就带你去溪边捉鱼好不好?你不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草场放风筝——慈安,慈安。”魏逢忘记自己喊了多少遍他的名字,就连他自己都要放弃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掌心里的手指挠了自己一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直到那手又用力地挠了他一下。魏逢才一脸欣喜若狂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躺在榻上的穆恙冲他笑,听见他用沙哑的声音打趣自己:“大胆魏逢,竟敢揣摩圣心。你怎就断定我醒来一定想第一眼看到你?”他用指节碰了碰魏逢的唇。
魏逢脸厚地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唇上,落下一吻,小声道:“臣不敢。但慈安会想看到我的对不对?”
小皇帝冲他眯了眯眼,像个小猫似的在人心上挠了一下,偏生不如他的意,道:“不对,我或许更想看到怀远呢。”他的眼皮彻底垂下去。
“可是,慈安,他们都走光了,你也只能看到我一个人了。“魏逢不甘心地把小皇帝捞到怀里,低头蹭他的发顶。
“魏逢。”
“我在。”
“你真是个坏人!”
“嗯,臣就是个坏人。”